【深度文章】愤怒的根
愤怒的根
Uprootingthe Seeds of Anger
张远来
西缅和利未是弟兄；他们的刀剑是残忍的器具。6 我的灵啊，不要与他们同谋；我的心哪，不要与他们联络；因为他们趁怒杀害人命，任意砍断牛腿大筋。7 他们的怒气暴烈可咒；他们的忿恨残忍可诅。我要使他们分居在雅各家里，散住在以色列地中。（创49:5-7）
这是一首雅各为12个儿子祝福的预言体诗歌，而对于西缅和利未，却不仅丝毫没有祝福，甚至带着某种咒诅的成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在愤怒中犯过他们一直没肯认错的谋杀。
愤怒的破坏性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人们常常形容愤怒为怒火，因为愤怒确实性如烈火，会一霎拉间焚毁一个人毕生的积淀，甚至是生命。我们恨恶愤怒，却常被我们所恨恶的愤怒深深辖制，一直渴望控制我们的脾气愤怒，每每愤怒过后，都是深深的悔恨和弥补，但每当愤怒来临，我们便有变本加厉。愤怒如同咒诅，有时会辖制人一生之久。
愤怒到底来自何处？愤怒是偶发的情绪？还是那隐藏在我们灵魂深处的毒根？让我们一起寻找那个愤怒的根源吧。
一、不能接纳自己
我们常以为愤怒是来自外在环境的变故和挑衅，但实际上，愤怒是隐藏在我们里面的疯狗，它本来就在那里，一旦外在的环境唤醒了这里面的疯狗，它就会没有理智地做出过激的反应。愤怒的根源之一就是我们对自己的不能接纳。本质上，是对自己理想与现实中的我的落差的不满。我们有个理想中的自己，但现实中，我们常常无法达到我们渴望的状态，而外在处境的变故引发我们看到了现实中自己的不完全，我们对这个现实与理想中的自己的落差深为不满，最终导致挫败感的愤怒。因此，你常常会看到，伴随愤怒的总有挫败感、罪疚感和无力感的沮丧。
二、错误的价值观和自我认知
愤怒表层的原因是不能接纳自己，而我们之所以不能接纳自己，就是因为我们以自我为中心的，错误的自我认知和价值取向。我们常以为我的价值是建立在我的出生和成就，影响力和他人的认同之上。我们以为成功就等于人生的意义。因此，当我们没有这一切就会自卑而愤怒，有了这一切有可能会自高而看不起他人。但当我们真正习惯了我们拥有的我们渴望的名利，你会更加失落，因为没有还可以追求，有了你才发现，那东西根本无法满足我自己心灵深处的价值认定。
我们之所以有价值，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也不是因为我们的外貌和成就。我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我活出了上帝给我的命定。换句话说，我们的价值不是因为我们的成就，而是因为我们就是我们。一次的失败不等于就是失败者，犯罪了不等于就是邪恶的人。我们的价值是因为我们被上帝接纳和肯定。上帝看重的不是我们的所为，而是我们的所是。你做了什么不代表你就是什么，但当我们对自己的身份与价值定位正确了，我们才能有正确的所为。
对基督徒而言，我们接纳自己不是因为我们好，我们本身就不是好人，而是蒙基督救赎的人。我们接纳自己是因为祂接纳了我们。我们的价值不是因为我们的善行或者善功，而是因为我们是上帝的儿女，是祂创造的人。人的价值远超过物的价值，所是远超过所为。
三、骄傲与虚荣
伴随错误价值和身份认定的是人性的骄傲和虚荣。我们希望通过自己的成就来印证自己的价值，也在“比你更好的”虚荣中体现我们自身的优越。因此，当我们并不比他人更好，我们创造的价值并不比他人高贵时，我们便会自卑而愤怒。因此，自卑往往是骄傲不起来，愤怒往往是因为现有了骄傲。
四、心理预期与现实的差异：僵化的预期值
愤怒是情绪的爆发，而情绪的变异往往是因为我们首先有了一个僵化的心理预期值。比如，我们渴望得到怎样的待遇，而现实中我们并没有达到那个预期，因此，我们感觉不对劲，感到我们的努力或者渴望没有达成我们的预期，我们便会愤怒。但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给自己一个有弹性的心理预期，当现实的结果来临时，不管是在预期的顶峰，还是低谷，我们就都能接受了。
愤怒往往就是预期遭遇现实的情绪爆发。一般有两个原因：
1、你不愿意接受已经成为现实的事实；
2、这个事实是你本来有能力去改变的。
因此，常常伴随着后悔且不愿面对现实，而把感恩反省变成了愤怒，以便逃避眼高手低的无能。因为，现实揭穿了我们一直试图逃避的自己。愤怒有时确实就是源自我们无能为力改变现状的挫败感。
五、长期的受虐感，不公正的待遇留下的心理阴影
现实的生活不可能如我们所愿的公平，也不是为了实现我们的自我报复而预备。有时候，我们长期在某种处境中备受压抑，不得舒缓，也看不到出路和处理的办法，从而在我们心里产生一种受虐待的感觉。这种不公正的待遇给我们留下心理阴影，若无法释怀和正确处理，就会给我们留下不满的情绪，当外界的某种看似微不足道的刺激产生，这个看似微小的刺激就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让我们爆发成为愤怒的烈焰。
但实际上，并非处境的本身让一个人变得暴戾，而是我们现实利益和预期的希望不一致，而不能接受使然。即，不公正只是一个诱因，若我们自己以一个优越者出现，我们便不会在意环境的不公正了。因此，表面的不公正，是因为我们内在的期待值。我们期待自己在处境中如鱼得水，而现实并非如此，我们的不满情绪的积累，才是造成愤怒最终报复的原因。
六、心胸狭隘偏执
受虐感不一定就是客观的真实遭遇，一般而言，更多是一种主观感受。本质是心胸的狭隘和偏执。对一个心胸宽广的人而言，莫名其妙的遭遇可能一笑而过，但对一个偏执者而言，他就非要弄个是非曲直，这倒不是因为其正直，而是因为心胸的狭隘而难以容忍他不愿接受的现实。因此，经常性被愤怒捆绑的人，需要的是开阔自己的心胸。
七、恐惧和害怕
所有愤怒的本后都有一个情绪的根。其中一个根源就是没有安全感和恐惧。因此，面对突然的变故容易激发愤怒。愤怒的另一面是无法掌控局面的恐惧，是无能和掩饰无能的一种情绪表现。
我们心中有个基本的人生预期，但当现实的变故让我们发现这个预期受挫是，我们就担心预期的无法实现，而产生恐惧和害怕。而无法因为害怕恐惧而做出可能的改变，这种无能和无力感就表现为愤怒的烈焰来掩饰我们本身的无能和恐惧。愤怒是无能的烟雾弹，是恐惧的壮胆剂。恐惧中包含了愤怒的种子。因此，当我们被愤怒充满时，我们不妨首先思考一下：“我愤怒的是什么”？我到底害怕什么？在逃避什么？如果我们带着勇敢的心去直面和亲近我们的愤怒背后的情绪，最终，这个愤怒就能带我们进入我们生命深处的症结。
八、失落和糟糕的人际关系
被愤怒辖制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被情绪困扰，被失落感和糟糕的人际关系所困扰。越是如此，我们越是在意人际关系的成功，因此，他们其实是在想方设法委屈自己讨好他人，寻求他人的认同。而屡次的受挫后，他们简直无法接受自己最为在意的失败。因为，这种人际关系的失败就转嫁为愤怒。
良好的关系是安全感和幸福感的基础。马斯洛就在其人的需求层次论中论述了关系的重要性。实际上，愤怒者把关系奉为人生第一需求，而为了关系而关系，以至于无法实现自己的个性。而愤怒者不知道，当我们无法实现自己的个性，而一味寻求认同感时，你恰恰无法建立正常的关系。愤怒者因为自己努力的一再失败而更加愤怒。这就是一个关系失败-情绪挫败-愤怒的习惯性的恶性循环。
九、尊严和面子受损
我们都很在意自己的尊严和面子，也期待在自己的努力中赢得尊严和面子，但现实和这种预期反差时，我们感受到尊严和面子受损，因此，当自尊诉求没有得到满足，我们便会爆发出无法抑制的愤怒。
十、习惯性的消极思维方式
这是否定性的人，也许是成长中的受挫，有些人更加容易产生负面的情绪。习惯性地从消极角度思考问题。他们会长期被自己糟糕的情绪绑架，每天都容易生气，也从未想过改变自己。这类人可能伴随有一定的忧郁症。圣经箴言中就提到过，好生气的人你不可以与他来往。这是习惯性的生气与愤怒。一般而言，习惯性愤怒的背后可能是忧郁症、强迫症和其它问题的综合体。
十一、压抑与累积情绪，不会抒发感情的结果
如果我们在一个情绪压抑的环境中长大，我们有不懂得如何纾缓自己的情绪，久而久之，情绪就会不断积累，当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一点小小的刺激，就能爆发出可怕的愤怒。
为什么不会表达情绪呢？有学者认为：可能是早年的经验中家庭教育氛围过于严厉，不允许表达情绪和感受，我们常常在生活中看到孩子在哭的时候，被父母大吼：不许哭！这样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满腔的愤怒和不满会由于装不下而溢出，外显为脾气暴躁。不会表达情绪也可能是小时候父母工作太忙没时间听；也可能是父母本身不会表达感受，孩子也学会了如此。
十二、寻求认同与失落的结果
我们观察孩子，你会发现，在一个父母不懂得聆听与体贴的处境中，为了表达自己的想法，孩子会发展出一套自己的应急模式：比如：讨好、攻击、逃避等。其方式如：假笑，破坏东西，放弃努力等等。
当我们长大后，我们为了寻求外界的认同，我们也会使用这些办法，其中讨好不成变化成为攻击性的愤怒。
一般认为：讨好是为了取悦外在世界，而否认自己的内心世界，去违背自己的心愿而迎合别人的一种模式。小时候的我们为了求得生存，为了被父母和其他决定我们生死的人接纳、认可，常常用讨好去应对。我们会把对这个世界、对他人的愤怒、怨恨全部压抑在心里，讨好的外表之下，也许会有敌意，也许会有愤怒，所有这些情绪常年的累积，使得讨好模式的人，也常常会有很多负性情绪，而由于习惯了用小时候的模式去讨好别人，这些情绪全部被压下来，就像一个没有出口的高压锅，而当我们讨好的预期达不到时，就会爆发为愤怒的烈焰。
十三、成长中失败的家庭背景的影响
一个活在外在恐惧和内在矛盾中的家庭的孩子，容易成长为一个懦弱而暴戾的人。有人说：无论我们离家多远，年龄多大，我们都无法摆脱早年的影响，那些影响就像在我们身上刻下的痕迹，无处不在。如果我成长在一个被社会拒绝甚至攻击的家庭中，我们就会从小就失去安全感。一方面寻求社会认同，一方面又对社会充满本质的恐惧和排斥。在家庭内部，如果我们的父母是一个苛责的父母，他们自身没有安全感，也会常把情绪发泄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们就会成为一个内外交困，而性格扭曲的人。我们的里面有一种无可奈何，又无法接受和认命的不满，遇着条件，随时都可能爆发为非理智的愤怒。
十四、灵性和信仰认知问题
应该说，所有的情绪与愤怒的问题都与灵性问题和信仰认知息息相关。愤怒者骨子里往往有一种错误的信仰，他认为所遭遇的都是糟糕的事，也认为他的处境是不公正的，或者遭遇会带向一个倒霉的境地，因此，当面对突然的变故，他会以愤怒简化地处理他遇到的问题。
另一方面，长期被愤怒辖制的人可能灵性上有某些罪恶的辖制。比如某种隐藏的罪恶，某种一直逃避但没有胜过的恶习与罪孽等等。除非找到灵性的根源，否则，他就会被属灵的问题拖累。
十五、错误的认知，希望讨好所有人的失败后遗症
一个被愤怒辖制的人往往是一个表面看似较为另类的人，但本质上，他是一个希望讨好所有的人，寻求所有人的认同，与每个人都建立良好的关系，甚至愿意为此付上代价，委屈自己的个性。但实际上，他一直没法被环境接纳，缺少朋友。他害怕孤独，又因为包裹自己而无法与人深入的交流，他们渴望被接纳（被认可为一个成功的人），害怕被揭穿（自己的无能和懦弱）。因此，他们往往选择逃避和躲进自己的世界，因此，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无法进入一个正常的社交世界。也使得他们对自己现有关系不满意、对现实不满意，从而爆发。
十六、心结
心结包含了情结、心结和缺憾之事的纠结等情愫。一个人如果在小时候没有得到有安全感的父爱或母爱，就会缺乏没有安全感。如果他的父母原本就是在没有安全感的处境中把这种不安带给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对世界就会没有安全感。如此，在表面平静的恐惧中度过，没有良好的人际关系，被欺负了无法释怀，未被满足的认可、重视、爱，在长大后就会极度渴求弥补。其中一个诉求就是渴望得到他人和环境的接纳。而这些童年未被满足的情感需求又像无底黑洞，很难填满，有时会产生奇怪的要求。渴望能够掌控环境和他人，占有欲让他无法建立正常的关系。从而他渴望的关系不会来到，而他会以为自己对身边的人已经投入了足够的投资，并没有得到他们的感恩与回报，因而，就会对身边重要的人抱怨、指责、怨恨，认为他们都亏待了自己，而产生对父母的叛逆，对好友的争执，时常自己怒火填胸，也让人无法忍受。因而身边最好的朋友都会逃避他，从而更加让他愤怒。
其实，这一切背后扭曲的关系，都源自过去的心结尚未解开。
十七、错位的性格
愤怒也根植于欲望、骄傲、焦虑和猜疑。愤怒产生的根源首先是自我，以自我为中心，环境和他人都只是第二位的因素。
现实中的世界不总是围着你转，世界有自己的法则，你无法改变世界，只能适应环境。上帝所设计的世界是完好的，即使堕落了，也有其背后的法则。当我们对自己的定位和性格扭曲，实际上我们是破坏了一切关系的法则，包括与神与人与自己的关系。比如，当我们骄傲我们就会排斥其他。我们充满欲望就会以自我为中心而无法尊重他人。当我们焦虑我们就无法在意他人的感受，我们猜疑就会破坏信任。因此，只有你的性格健全了，你才能建立良好的关系，也能让自己活在一种平和之中。
十八、身体原因，健康相关
我们简单列举了上述十七个和自己心理相关的愤怒的根源。当然，愤怒的根有着复杂的社会和气质关系，笔者也相信背后与属灵界的捆绑也有关系。但我们无法忽视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们身体的原因，愤怒与情绪相关，与健康有关。当我们的身体出现问题，我们的情感就会受到影响，从而影响我们的属灵生命。因此，当我们愤怒时，这其实是生命状况的一个信号，我们需要洞悉背后的原因，找出我们性格，处事方法和背后的灵性问题。从而让愤怒成为正能量的助力。
上帝创造的是一个完美的人，是人的自我中心，是人对真理的疏离，让人从完美中堕落成为缺憾，其中愤怒这就是这缺憾中的一种表现。我们都曾常被自己的怒气控制，那种难耐和愤怒，只有你经历过才能体会被“火烧”个中的痛苦：难以忍受的愤怒如烈火般焚烧你的心灵，犯错-后悔-屈辱-沮丧-再次为自己的失败愤怒。这些挫败的情绪让你无法正常生活。正如当年上帝对愤怒中的该隐的忠告：你若行得好，岂不蒙悦纳？你若行得不好，罪（忌妒，愤怒和怨恨）就伏在门前。它必恋慕你，你却要制伏它。（创4：7）故，我们不能怨恨环境而唤醒了心中的那只愤怒的疯狗，我们需要制伏它，而不能被它制伏。
2016年8月12日星期五
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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