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和神
昨天在微博上问了下大家对于医生和神仙的区别,真是上了一堂“三观”课,现如今那么多医闹,是不是很多人把医生当神仙了?
医和神的区别,是人和非人的区别。
医是人可以做到的,人可以理解的;神是人做不到的,人不能理解的。神超越人的能力范围和理解范围,即超越医的能力范围和理解范围。
有的医生被称为神医,只是医术比较高明而已,本质是人,其医术也是人可以理解的;有的人总想把自己变成神,特别是一些医生总想把自己神化,这是危险的事,对医学和病人都是灾难。
《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记载:扁鹊者,勃海郡郑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时为人舍长。舍客长桑君过,扁鹊独奇之,常谨遇之。长桑君亦知扁鹊非常人也。出入十馀年,乃呼扁鹊私坐,间与语曰:“我有禁方,年老,欲传与公,公毋泄。”扁鹊曰:“敬诺。”乃出其怀中药予扁鹊:“饮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当知物矣。”乃悉取其禁方书尽与扁鹊。忽然不见,殆非人也。扁鹊以其言饮药三十日,视见垣一方人。以此视病,尽见五藏症结,特以诊脉为名耳。
根据以上记载,秦越人的医术是神授,能视见垣一方人,尽见五脏症结亦非人所能及,故其为神,非人,非医。
我学医就是跟我的父亲肖立渭老中医、湖北中医学院的李培生教授和梅国强教授、中国中医研究院的时振声教授学的,他们教我怎么读书、怎么看病、怎么思考。比如,我曾问我的父亲:吴茱萸汤证为什么只吐涎沫,不吐食物?我的父亲告诉我:你不用考虑为什么不吐食物,你记住吐涎沫是吴茱萸汤证的特征就行了。我的博士导师时振声教授告诉我:畏寒而手足心热并见就是气阴两虚的特征,见到这一特征就可以参芪地黄汤为主治疗。当然,还有很多,这些都是人可以学会的,医生可以学会,所以也不是神奇的。
《史记.扁鹊仓公列传》中还记载:扁鹊过齐,齐桓候客之。入朝见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深。”桓候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候谓左右曰:“医之好利也,欲以不疾者为功。”后五日,扁鹊复见,曰:“君有疾在血脉,不治恐深。”桓候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候不悦。后五日,扁鹊复见,曰:“君有疾在肠胃间,不治将深。”桓候不应。扁鹊出,桓候不悦。后五日,扁鹊复见,望见桓候而退走。桓候使人问其故,扁鹊曰:“疾之居腠理也,汤熨之所及也;在血脉,针石之所及也;其在肠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虽司命无奈之何!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后五日,桓候体病,使人召扁鹊,扁鹊已逃去。桓候遂死。
上面这个病案,扁鹊显然用的是透视的“特异功能“,我作为一个医生没有能力通过望诊得出结论来。因为中医的望诊之中的面色、眼神、形态等,都没有得出上述结论的证据,只能是神的力量,不是人的能力所能达到的。
有一个山东的朋友,他母亲胆囊炎,发烧呕吐,胁痛,口干口苦,大便不畅,给我打电话。我发给他了小柴胡汤加茵陈、生大黄,一付药烧退呕止,三付药基本不难受了。他们全家都说我是神医,因为我都没看病人就能把病治好,似乎很神奇。
在《伤寒论》中,少阳是喜呕的,第96条提到的少阳主证除了往来寒热,还有心烦喜呕,第149条有“伤寒五六日,呕而发热者,柴胡汤证俱”,第379条“呕而发热者,小柴胡汤主之”。少阳的腑是胆,邪入少阳影响胆的功能,胆病会及胃,因为胆为木,胃为土,木克土。《灵枢.四时气》说:“邪在胆,逆在胃。胆液泄则口苦,胃气逆则呕苦”、如果呕吐与发烧并见,说明这个发烧是少阳的发烧,就是小柴胡汤的主治范围。小柴胡汤针对的就是呕而发热,加茵陈可以清肝利胆,加生大黄可以泻热通便。如果学好了《伤寒论》和《内经》,对西医所说的胆囊炎有基本的了解,有一定的临床经验,是一个合格的医生,就能达到这种境界,不需要特异功能。
我说的这个病案和扁鹊的病案其显著不同在于,我说的医学理论医生可以理解,通过学习也能做到;扁鹊的医案医生不能理解是什么理论,再怎么学也不可能做到。
这就是医和神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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