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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光中∣儒家文化能够带来真正的和平吗?

2016-10-01 强光中 文明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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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时代,战争频发。诸侯国为了争夺土地和人民,不断地发动战争。因而,如何制止战争,维护和平成了孟子学说的重要内容。那么,孟子的和平思想真的能够带来和平吗?

实际上,儒家文化的礼义之道成了策动战争的思想根源。从中国历史来看,那些发动战争的人,无论正义与非正义的战争策动者,都可以借儒家文化的道义理当气壮地去杀人。

在春秋战国的诸子百家中,道家文化主张人们回到小国寡民的原始社会,国家之间的人民老死不相往来,统治者对国家施行无为而治的政策。道家文化关注弱者的生存地位,从而形成了一种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的独特的战争理论,从中孕育出更为宏大的战略思维。尽管如此,道家思想无论怎么说都不是策动战争的思想根源。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在战争理论与实践中,强调防御而非攻击性的战争,从而有力地保护了弱者的利益。

相比之下,法家竭力主张实行君主专制主义政治,强调以法治国,一切了断于法以刑去刑,体现出极其强烈的功利主义思想。儒法一外一内,或者说是阳儒阴法,它们共同成了历代战争策动者所利用的文化工具。

如此看来,儒家思想怎么可能带来真正的和平呢?

 

战争的本质是什么?

 

孟子认为,春秋无义战凡论及春秋战国时期战争的本质,无不引用孟子的这个经典结论。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孟子·尽心下》)。春秋时代没有符合义的战争。那一方比这一方好一点的情况,还是有的。所谓,是指天子讨伐诸侯,同等级别的诸侯国则是不能相互征讨的。

孟子谴责君主发动的战争,认为他们发动的战争是以牺牲本国百姓的生命去争夺别国的土地,结果是把对别人的恨推及到自己所爱的人身上。不仁哉,梁惠王也!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不仁者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孟子·尽心下》)。梁惠王实在不仁啊!仁人把施予他所爱的人的恩德推及到他所不爱的人身上,不仁的人却是把给他所不爱的人的祸害推及到他所爱的人身上。这段话说的故事是,梁惠王因为土地的缘故,不惜牺牲百姓的血肉之驱去作战,惨败之后还准备再战,又驱使他喜爱的子弟去作战送死。

战争所带来的只能是怨怨相报的结果,因而,杀了别人的亲人就如同杀了自己的亲人。吾今而后知杀人亲之重也。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然则非自杀之也,一间耳(《孟子·尽心下》)。我现在才知道杀害别人亲人的严重性:杀了别人的父亲,别人也会杀死他的父亲;杀了别人的哥哥,别人也会杀死他的哥哥。那么,虽然不是他自己杀了父亲和哥哥,但也只差那么一点点罢了。

那些所谓好的大臣其实都是发动战争的人,他们才是残害百姓的民贼今之事君者皆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我能为君约与国,战必克。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为之强战,是辅桀也。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孟子·告子下》)。现在那些侍奉君主的人都说:我能为君主开辟土地,充实府库。现在所说的良臣,正是古代所说的残害百姓的人。君主不向往道德,不立志行仁,做臣子的却谋求让他富足,这好比是让夏桀富足。这些人又说:我能替君主纠集盟国,每战必胜。现在所说的良臣,正是古代所说的残害百姓的人。君主不向往道德,不立志行仁,做臣子的却为他拼命打仗,这好比是帮夏桀打仗。沿着现在这条路走,不改变现在这种风气,即使把天下给了他,也是一天都坐不安稳的。

 

如何制止不义之战?

 

以儒家的仁义之道止战。宋国的著名学者宋牼要到楚国去,孟子遇见了他,问他准备到哪里去?宋牼说秦楚两国交战,他准备去见楚王,劝说楚王停战。如果楚王不听,就再去见秦王,劝说秦王罢兵。在两个国君中,总会遇到能劝说通的。孟子问他如何劝说他们呢?宋牼说:我将告诉他们,交战是很不利的。孟子回答说:先生之志则大矣,先生之号则不可。先生以利说秦楚之王,秦楚之王悦于利,以罢三军之师,是三军之士乐罢而悦于利也。为人臣者怀利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怀利以事其父,为人弟者怀利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终去仁义,怀利以相接,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先生以仁义说秦楚之王,秦楚之王悦于仁义,而罢三军之师,是三军之士乐罢而悦于仁义也。为人臣者怀仁义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怀仁义以事其父,为人弟者怀仁义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去利,怀仁义以相接也,然而不王者,末之有也。何必曰利?(《孟子·告子下》)。先生的动机诚然是好的,可是先生的提法却不行。先生用利去劝说秦王、楚王,秦王、楚王因为喜欢利而让军队休战,这样也使得军队的官兵因为有利而高兴,于是乐于罢兵。要是都这样,做臣子怀着求利的念头来侍奉君主,做儿子的怀着求利的念头来侍奉父亲,做弟弟的怀着求利的念头来侍奉哥哥,这就会使君臣之问、父子之间、兄弟之间最终都背离仁义,怀着求利的念头互相对待。这样的国家不灭亡的,是从来没有的。先生若是以仁义的道理去劝说秦王、楚王,秦王、楚王因喜爱仁义而停止军事行动,军队的官兵也因喜爱仁义而罢兵。要是都这样,做臣子的心怀仁义来侍奉君主,做儿子的心怀仁义来侍奉父亲,做弟弟的心怀仁义来侍奉哥哥,这样就会使君臣之间、父子之问、兄弟之间都完全去掉求利念头,而怀着仁义之心相互对待了。这样的国家还不能称王天下的,是从来没有的。何必要说利呢?

尊重人的生存权利,禁止无罪杀人。“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孟子·离娄下》)。无罪而杀士人,那么大夫就可以离开;无罪而杀百姓,那么士人就可以迁走。

惩罚好战者。孟子对诸侯国间的战争非常痛恨,认为那些好战者应该受到重刑,而那些唆使诸侯合纵连横的仕人,孟子也表示强烈不满,认为其罪行仅次于那些好战者。至于那些主张废井田、开阡陌,实行土地私有的法家,孟子也认为他们变乱了旧制,应当受到惩罚。求也为季氏宰,无能改于其德,而赋粟倍他日。孔子曰:求非我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由此观之,君不行仁政而富之,皆弃于孔子者也,况于为之强战?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故善战者服上刑,连诸侯者次之,辟草莱、任土地者次之(《孟子·离娄上》)。孔子的弟子冉求当了季氏的家臣,不能改变季氏的德行,征收田赋反而比过去增加一倍。孔子说:冉求不是我的学生,弟子们,你们可以擂起鼓来声讨他!由此看来,君主不施行仁政,反而去帮他聚敛财富的人,都是孔子所鄙弃的,更何况为他卖命打仗的人呢?为争夺一块地方打起仗来杀人遍野,为争夺一座城池打起仗来杀人满城,这就叫作领着土地来吃人肉,罪恶之大,将他处死都嫌不够的。所以善于打仗的人该受最重的刑罚,唆使诸侯拉帮结伙打仗的人,该受次一等的刑罚,强令百姓垦荒耕种的人该受再次一等的刑罚。

以和平方式统一天下。由于天下分裂,各诸侯国相互征战,只有天下统一了,国家才能和平安定。梁襄王问孟子天下怎样才能安定?孟子回答道:天下统一了就会安定。那么,什么样的人才能统一天下呢?孟子说: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杀人者也。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民皆引领而望之矣。诚如是也,民归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孟子·梁惠王上》)。当今天下的国君,没有不嗜好杀人的。如果有不嗜好杀人的君主,天下的老百姓必然都会伸长了脖子期望着他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老百姓归顺他,就跟水往低处奔流一样,浩浩荡荡,谁又能阻挡得住呢?

 

决定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是什么?

 

战争要以人民的意志为标准。齐国攻打燕国,获得了胜利。齐宣王问孟子:“有人劝我不要吞并燕国,有人劝我吞并燕国。以一个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去攻打另一个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五十天就打了下来,光凭人力是做不到的。如果不吞并它,必定会有上天降下的灾祸。如果吞并它,怎么样呢?孟子回答说:“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岂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热,亦运而已矣”(《孟子·梁惠王下》)。如果吞并了燕国而能让燕国人民高兴,那就吞并它。古代有人这么做过,武王就是这样。如果吞并了燕国而让燕国人民不高兴的话,那就不要吞并它。古代也有人这么做过,文王就是这样。以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去攻打另一个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百姓提着篮子带着水壶,把食物和水放在路边去迎接大王的军队,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只是想避开水深火热的统治者罢了。如果水更深,火更热,百姓也就只有指望别人去解救他们了。

战争胜负以人民意志为转移。齐国吞并了燕国,别的诸侯国合谋去救燕国。齐宣王说:“很多诸侯谋划来攻打我,该怎么对付他们呢?”孟子回答说:“臣闻七十里为政于天下者,汤是也。未闻以千里畏人者也。《书》曰:‘汤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民望之,若大旱之望云霓也。归市者不止,耕者不变,诛其君而吊其民,若时雨降,民大悦。《书》曰:‘溪我后,后来其苏。’今燕虐其民,王往而征之,民以为将拯己于水火之中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若杀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毁其宗庙,迁其重器,如之何其可也?天下固畏齐之强也,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动天下之兵也” (《孟子·梁惠王下》)。我听说凭七十里见方的一块地方就统一了天下的,商汤就是这样。没有听说凭着千里见方的一大块地方还害怕别国的。《尚书》上说:“商汤的征伐,从葛这个国家开始。”天下的人都拥护商汤,他向东征伐,西边的民族就埋怨;向南征伐,北边的民族就埋怨。他们埋怨说:“为什么要把解放我们放到后面呢?”人民盼望他,如同大旱时节盼望着云彩的到来一样。汤的军队到了一地,赶集市的照常做买卖,种田的照常干农活。杀了那里的暴君,慰问那里的百姓,像是及时雨从天而降,百姓欣喜若狂。《尚书》上又说:“等待我们的君王,君王来了,我们就得救了。”现在,燕国君主虐待它的百姓,大王去征伐它,百姓都以为会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所以用竹筐盛了饭,用壶装了酒,迎接大王的军队。如果您杀戮他们的父兄,囚禁他们的子弟,毁坏他们的宗庙,搬走他们国家的宝器,那怎么行呢?天下本来就畏惧齐国的强大,现在齐国扩大了一倍的土地却不施行仁政,这就等于把天下的诸侯都招过来攻打您了。

 

孟子的止战理论真的能够带来和平吗?

 

孟子虽然反对战争,主张诸侯国之间以仁义之道为交往的准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反对战争。孟子竭力美化圣王发动的战争,一人衡行于天下,武王耻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孟子·梁惠王下》)。有一个人横行天下,武王就会感觉到耻辱。这就是武王的勇武。而武王也是一怒就安定了天下的百姓。

孟子为了美化武王的武功,竟然对有关战争史实的文字记载表示怀疑。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人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孟子·尽心下》)。完全相信《尚书》,不如没有《尚书》。我对于《尚书》中的《武成》篇,就只取其中二三片竹简罢了。仁人无敌于天下,以武王那样最仁的人去讨伐商纣那样最不仁的人,怎么会让血流淌得能把舂米的木棒都漂起来呢?

孟子赞美仁义旗帜下的武力行为,认为杀害暴君的行为不是弑君。齐宣王问孟子:“商汤流放夏桀,武王讨伐商纣,有这些事吗?”孟子回答说:“史书上有这样的记载。”宣王又问:“臣子杀掉他的君主,可以吗?”孟子说:“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孟子·梁惠王下》)。败坏仁的人叫“贼”,败坏义的人叫“残”;残、贼这样的人叫“独夫”。我只听说周武王杀了一个叫纣的独夫而已,没听说他杀了君主啊。

孟子认为,一个国家如果不行礼义之道,就可以讨伐。齐国大臣问孟子:燕国可以讨伐吗?孟子回答说:可。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有仕于此,而子悦之,不告于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夫士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何以异于是?(《孟子·公孙丑下》)。可以。子哙不得把燕国让给别人,而子之也不应该从子哙那里接受燕国。比方说,如果有个士人,您很喜欢他,不禀告齐王就私自把自己的俸禄、爵位让给他,那个士人也不经君王同意,私自从您那里接受俸禄和爵位,这样做对吗?现在燕国子哙让君位的事,同这有什么两样呢?

孟子认为,讨伐燕国的应该由符合天意的人去实施,而齐国却是一个与燕国一样暴虐无道的国家,齐国显然是没有资格去征讨燕国的。这虽然体现出孟子反对狗咬狗式的不义之战,但他无形中却把儒家的仁义之道当成了发动战争的理由。他反对非正义的战争,又过度美化符合儒家教义的正义战争。然而,在历史上,哪一个发动战争的人认为自己的一方是非正义的呢?

谁该去杀人呢?

谁该去发动战争呢?

如此看来,儒家文化的礼义之道便成了策动战争的思想根源。实际上,从中国历史来看,那些发动战争的人,无论正义与非正义的战争策动者,都可以借儒家文化的道义理当气壮地去杀人。

在春秋战国的诸子百家中,道家文化主张人们回到小国寡民的原始社会,国家之间的人民老死不相往来,统治者对国家施行无为而治的政策。道家文化关注弱者的生存地位,从而形成了一种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的独特的战争理论,从中孕育出更为宏大的战略思维。尽管如此,道家思想无论怎么说都不是策动战争的思想根源。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在战争理论与实践中,强调防御而非攻击性的战争,从而有力地保护了弱者的利益。

相比之下,法家竭力主张实行君主专制主义政治,强调以法治国,一切了断于法以刑去刑,体现出极其强烈的功利主义思想。儒法一外一内,或者说是阳儒阴法,它们共同成了历代战争策动者所利用的文化工具。

如此看来,儒家思想怎么可能带来真正的和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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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光中, 1989年毕业于安徽大学哲学系,安徽省哲学学会会员。30多年来,一直致力于人类文明比较研究工作,2011年出版《全球史观下的孔子学说》一部,已被台湾“中央研究院”、上海社科院、中国科大等数百家图书馆收藏。80余万字新作《全球史观下的人类文明》即将出版发行。所创建的“强光中的哲学博客”(http://qianggz.blog.ifeng.com)是凤凰文史名博,因思想深刻、特色鲜明而长期受到学界重视。欢迎添加强光中微信号:qianggz123.公众号:文明比较(qiangguangz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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