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裔空戰英雄之孫：想將遺物捐台灣
（2016年09月18日 19:27 許劍虹/土拉爾採訪報導）
空戰英雄陳瑞鈿年輕時的戎裝照，其下是1990年訪問台灣時，陳瑞鈿先生使用的名牌。右方是由美國畫家羅伊·嘉納爾（Roy Grinnell）所繪，描述陳瑞鈿戰功的油畫「中華戰鷹」。(許劍虹翻攝)
美國第二次世界大戰首位王牌飛行員，華裔空戰英雄陳瑞鈿的外孫龔德明（John Gong），在接受《中時電子報》專訪時，強調希望自己外祖父的文物最終都能回歸到中華民國政府的所在地台灣。
美國首位二戰王牌飛行員
相比起因電影《筧橋英烈傳》而廣為人知的前空軍4大隊大隊長高志航，美國華僑出身，父親為廣東台山人，母親為祕魯人，先加入廣東空軍然後再轉投中央空軍的陳瑞鈿，在台灣一直都沒沒無聞。不過，身為美國公民的他，由於早在珍珠港事變爆發前就投入對日空戰，並且擊落多架敵機的原因，已經被公認為全美第一位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王牌飛行員。
身為美洲華僑飛行學校的畢業生，陳瑞鈿於「九一八事變」爆發後因為感受到「中國在呼喚我」而與其他24名同學一起回國參加廣東空軍。受到廣東軍閥陳濟棠刻意栽培的陳瑞鈿，還一度於1935年被保送到德國學習戰鬥機飛行與空中戰術。只是在體驗到中國必須團結於蔣中正領導下，才能夠抵禦外侮後，他還是於1936年7月追隨廣東空軍司令黃光銳投效了中央政府。
陳瑞鈿先生雖然身為華裔，但是舉止衣著都非常洋派，喜歡嚼著菸斗。(許劍虹翻攝)
陳瑞鈿於抗戰期間出任第5大隊第28隊副隊長、第3大隊副大隊長與大隊長等職務，創下擊落八架、擊傷兩架與共同擊傷兩架敵機的輝煌空戰紀錄。只是在1939年12月27日的一場空戰中，陳瑞鈿的座機不幸遭到擊落。他雖然幸運的跳傘逃生，但是臉部與全身上下仍遭到大面積燒傷，最後不得不脫離戰場，前往香港接受治療。
後來，他又在蔣夫人宋美齡女士與時任美軍第10航空軍駐華航空特遣隊（China Air Task Force）的陳納德（Claire Lee Chennault）將軍力保下，於1942年被送回美國接受治療。面容全毀的陳瑞鈿，雖然傷勢逐漸康復，但是卻再也無法駕駛戰鬥機。直到1944年，他才獲得中國航空公司聘用，以民航機飛行員的身份將戰略物資由印度經由駝峰航線空運回國，持續自己尚未完成的報國任務。
在接下來的國共內戰【編按，原文如此，實際上，根據已經解密與出版的資料，當年的「國共戰爭」並非內戰，而是中華民國的「抗蘇戡亂衛國戰爭」】中，陳瑞鈿繼續駕駛著中國航空公司的C-46運輸機協助中華民國政府將北平國立故宮博物院的重要文物運往台灣。因此，台灣能夠在戰後成為中華文化的復興基地，並且直到今天都依靠著故宮文物在大陸與海外發揚光大，少不了陳瑞鈿這位華裔飛行員的功勞。只是陳瑞鈿在戰後長達半世紀的時間內，並沒有獲得自己所該得到的榮譽。
(左)陳瑞鈿外孫龔德明展示故宮前院長馮明珠頒的感謝狀，(右)龔德明一家人在去年應抗戰70年活動，與馬總統合影。(許劍虹翻攝)
乏人問津的戰後身涯
由於空軍一直要等政府遷到台灣以後，才建立起正式的退除役制度，在抗戰期間離開部隊的陳瑞鈿，到他去世以前都沒有得到中華民國退伍軍人所應該得到的待遇。返回故鄉波特蘭的陳瑞鈿，因面部遭到毀容，乃至於種族歧視的原因而無法繼續擔任民航機的駕駛員。為了求生存，陳瑞鈿從1952年開始進入奧勒岡州碧彿屯（Beaverton）的一家郵局內隱姓埋名的工作。
這段時間，在台灣出任空軍要職者，大多數都是中央航空學校的畢業生。他們雖然未必都抱有當年中央政府與廣東政府之間存在的派系之爭，但卻顯然對陳瑞鈿的生平事蹟相當陌生。也因此，陳瑞鈿很少出現在中華民國空軍宣揚的抗戰英雄名單之內。唯一令他欣慰的，是當年跟自己一起回國投效廣東空軍的雷炎均在台灣發展的一直不錯，從空軍情報署長一路幹到了副參謀總長。
所以在雷炎均的推薦下，陳瑞鈿得以每年以愛國僑胞的身份返回台灣出席在總統府前舉行的雙十國慶紀念大會。陳瑞鈿最後一次返回台北參加雙十國慶活動的年份，根據龔德明的介紹疑似是在1990年，也就是李登輝剛剛當上中華民國總統的時候。由此可見，台灣方面雖然對不起陳瑞鈿，但是他對曾經服務過的中華民國卻是始終的一往情深。
伴隨著民權運動的興起，美國在進入90年代以後逐漸開始正式少數族裔的歷史，從而讓陳瑞鈿的貢獻有了獲得正視的機會。在前美籍志願大隊飛行員，時任奧勒岡州參議員的金士迪（Ken Jernstbt）的推動下，原先不被承認為美軍一份子的陳瑞鈿，於1995年獲頒美國空軍優異飛行十字勳章（Distinguished Flying Cross）一座。
緊接著，由紀念空軍（Commemorate Air Force）在德州達拉斯創辦的美國空中武力遺產博物館（American Air Power Heritage Museum），也於1997年10月4日承認了陳瑞鈿首批二戰美國王牌飛行員的身份。可惜的是，陳瑞鈿已經於一個月前的9月3日與世長辭，因此他無法出席這場自己被列入空戰英雄名人堂的表揚活動。
空軍在得知陳瑞鈿先生的抗戰貢獻後，在2009年將空軍官校活動中心，訂名為「瑞鈿樓」。(圖/空軍官校)
堅決支持中華民國
此刻，台灣已經在李登輝主導下走上「本土化」與「去中國化」路線，逐漸將對日抗戰的歷史視為「外國史」看待，因此對於陳瑞鈿在美國獲得殊榮一事採取冷處理的態度。一直要等到馬英九在2008年當選中華民國總統，並且開始積極與中共爭取抗戰史論述權以後，台灣才又重新重視起陳瑞鈿過去在空軍中服務的歷史。
先是2008年在華裔聯邦眾議員吳振偉提倡下，陳瑞鈿服務過的碧彿屯郵局被改名為「陳瑞鈿少校郵局大樓」，並且獲得時任美國總統的小布希支持。隨後馬英九總統順水推舟，又於2009年4月16日向陳瑞鈿補發了褒揚令，讚揚他「誓為護民前鋒，勇作邦家干城，戰功彪炳之卓越貢獻」。同年9月1日，軍方又於岡山空軍軍官學校舉辦「中華戰鷹陳瑞鈿」特展。
出於向國人展現政府重視歷史的決心，空軍官校內的學生活動中心也被改名為「瑞鈿樓」。身為陳瑞鈿後代的龔德明，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頻繁為馬英九政府邀請回台灣出席活動，讓曾在聯邦眾議院的他對中華民國產生了極大的好感。龔德明表示，他的理想是希望將陳瑞鈿的文物分成三批，分別捐給美國、大陸與台灣這三個外祖父服務過的地方。
陳瑞鈿先生在戰後雖然沒有繼續在空軍服務，卻一直保留著各種與空軍有關、與抗戰有關的紀念物。包括I-15座機模型與抗戰文宣。(許劍虹攝)
因為陳瑞鈿所服務過的中國航空公司，在1949年「兩航事件」中與中央航空公司一起投靠了中共政權，相關文物捐給大陸似乎也無可厚非。只是當龔德明與中共駐洛杉磯總領事館聯繫後，對方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興趣。想到外祖父生前每年都到台灣參加雙十國慶的事蹟，龔德明決定將陳瑞鈿所有的文物都捐給中華民國。
龔德明表示，他過去每次訪問台灣，都會得到包括馬英九前總統在內的政府要員與空軍將領熱情接待，可見陳瑞鈿的地位在中華民國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如今雖然已經政黨輪替，由似乎不是那麼熱衷於這段歷史的蔡英文擔任總統，但是龔德明對中華民國的熱愛卻依舊不減。他相信透過這樣的方式，陳瑞鈿未完成的願望才得以實現。
(中時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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