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兹纳：市场过程与个人自由

作者 柯兹纳

翻译 风灵

经济学家们关于市场的“看不见的手”定理具有反直觉的特征，而事实上，这种反直觉特征掩盖了一个更令人惊讶的发现。亚当·斯密以来的传统经济学所阐释的是，即使没有集中指挥，市场效率也会占有优势，然而，不仅如此，市场过程方法显示（事实也是这样），如果想要实现这种市场协调（我们已经看到通过市场过程可以实现协调），那么实际上根本就不能有集中指挥。这种洞见正是米塞斯和哈耶克在经济计算问题的论述中，试图阐明的社会主义计划者所面临的问题。正如拉沃伊最近的论著所表明的那样，二战之后的经济学家未能理解市场的这种力量，甚至也未能理解米塞斯-哈耶克对其立场的论证内容，这在很大程度上让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些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也许是自然而然的）所拥有的市场过程观点。就均衡方法的角度来看，社会主义的计算问题似乎远非不可解决，而一旦理解了市场过程观点，这种计算问题就会大得吓人。

我们现在知道，计算问题是从不可避免的未知的无知（unsuspected ignorance）开始的。哈耶克在“知识在社会中的运用”中揭示，这种无知以分散的信息的形式体现。要点在于，在任何特定的时刻，都存在着进行重要的社会交换和生产活动的机会。这些机会的组成部分包括与资源和产品有关的不同信息片段，如果单一的头脑能将这些信息片段汇集起来，那么就会出现清晰可见的机会。问题是，这些信息片段目前并不存在于任何单一的头脑中。哈耶克认为，经济体系的主要功能不是“有效地配置资源”，而是首先要克服由分散的信息所造成的知识问题。但是，必须清楚地理解这种知识问题的本质，我们认为，对发现的性质做一讨论将有助于理解。

我们认为，分散的信息所造成的问题不在于拥有相关信息的人不了解互补的信息，而在于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无知。经济体中的成员拥有一些信息，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些信息的潜在价值，因为对于能否得到与这些信息互补的投入或互补的信息，他们毫无头绪。这种无知意味着，即使搜索成本（通过搜索可能获得缺失的信息片段）非常低，也不会进行搜索。当中央计划者面对这种未知的无知时，无法系统性或有意识地加以解决。计划者根本不知道要寻找什么信息：他们不知道知识空白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知识空白。在市场中，未知的无知表现为尚未被注意到的纯利润机会。这种机会吸引了企业家的警觉。正是这种警觉所激发的一系列发现构成了市场过程。那么，市场过程所实现的就是对整个经济体内可用的（但不幸未被意识到的）分散信息片段的系统性协调。

因此，这证明了个人自由不仅仅是市场经济界限内的一个要素。这证明了，个人自由是在市场界限内，让市场过程得以成功的那个要素。不是尽管有了个人自由的环境，市场仍然能发挥作用；个人自由是市场过程能够发挥作用的至关重要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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