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际”是什么意思？

（“在边际上”行动是什么意思？“边际”思维意味着什么？水和钻石的悖论如何解释？职业球员的工资为何比教师高？沉没成本是什么？理性的人该如何决策？理解“边际”学习经济学的基础。边际原则也可对人们的行为予以正确的指引。）

Robert P. Murphy

翻译：徐嘉 风灵

“在边际上”行动是什么意思？“边际”（marginality）思维意味着什么？经济学家经常使用这些术语。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在维也纳的米塞斯圈子里，甚至传唱过“边际效用”（Marginal Utility）的歌。

讲授经济学原理的第一天，我就告诉学生，人们是依据“边际”做决定。当然，这种说法遭来的第一反应是无聊厌倦和/或茫然无助的表情。我试图说明，比如一张纸，那么边际只是纸的边缘而不是整个页面。这样的解释也几乎没有用处。实际上，经济学家们对边际思维已经太习以为常，因此很难向从未听说过这个词的人解释。所以，我得赶紧举些例子。

水与钻石的悖论

边际主义最著名的运用是解释了所谓水与钻石的悖论，似乎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就留下了这一难题。这一问题是：为什么钻石的交换价值会远高于水？水是维持生命的基础，而钻石只是庸俗无用的装饰品。难道人们不愿意付出更多来交换一单位的水而非一单位的钻石吗？

当然，答案是，没有谁得在全世界所有的钻石和所有的水之间作出选择。给定的总是边际上的选择。如果要在一杯水和一小把钻石之间选择，多数人会选择后者。因为那一小把钻石的边际效用高于那杯水的边际效用。

有些经济学家把这种情况解释为钻石比水更稀缺，人们对钻石的需求远大于钻石的供给。不错，与钻石相比，水对人类的福祉更为重要，但是，我们周围有很多水，即使少了十万亿加仑，也不会有人介意。相反，哪怕只是少了几磅钻石，有些人也会非常难过。

教师VS球员

任何时候，当听到有人哀叹：“教师的收入只是职业球员收入的零头！比起体育运动，难道这个国家不是更重视教育吗？”这是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的经典困惑在当代重现。

同样，这种说法没有考虑到决策是边际上的决策。一名教师一年挣2.5万美元而一个棒球运动员挣25万美元，并不意味着任何人认为棒球运动比教育更重要（虽然确实有人这样认为！）。这只是意味着前者即教师的雇主认为该教师的服务（至少）值2.5万美元，而后者即棒球运动员的雇主认为该棒球运动员的服务（至少）值25万美元。

正如水和钻石，问题在于相对稀缺性。一名教师所必备的才能与技巧（相对于其他用途的教学服务）比起一名职业运动员所必备的才能与技巧（相对于消费者希望看到职业运动的数量）更为充裕。任意50个高中教师突然辞职，对教育的影响无足轻重，几乎立马就可找到替代者，并且短时间内没有人会注意这一变化。但任意50个NBA球员突然退出，则联盟需要多年才能恢复元气。

在结束对教师和运动员的收入问题讨论之前，我得指出资本主义批评者的一个不易觉察的矛盾：一遍遍提醒我们个人收入不能衡量他/她的内在价值的那些人，正是当涉及薪资问题时，抱怨这个国家的“优先等级”最强烈的人。但如果我们已认同个人收入与道德价值或社会重要性无关，那么为什么教师（或者护士，消防员，等等）挣的就该比职业运动员多呢？

沉没成本（sunk cost）

边际思维的一个逻辑延伸是沉没成本。该原理通常可用这样的说法概括：“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出于某种原因，人们误入歧途，企图弥补先前可预见的错误，而趋于在当前作出不智的决定。

举个典型的例子，某人在高级餐厅一时冲动点了份100美元的开胃菜，尽管服务生提醒过他，这道菜很辣。他尝了一口，就知道对自己而言太辣了。本来，他发现这盘菜难以下咽时，通常会把它扔一边。但他得为此付100美元（我们假设他不能退款），因此他迫使自己吃光这道菜，以使“价有所值”。

错误在于，这人忘了这100美元已经“沉没”了。不管他是否吃掉这盘菜，离开餐厅前他都得支付100美元。他先前的决定——点这道菜——让他付出了代价，是这一决定花了他100美元。现在，这盘辣菜摆在面前，他面临后续选择：吃或不吃？照理说，如果这道菜不要钱，那么这人宁愿饿肚子也不愿吃，那他现在也应该这样做，因为吃或不吃已和钱无关（即使他吃光了这盘菜，也不可能有人给他100美元）。

类似的例子是某人花了1000美元成为健身房会员，然后强迫自己每天都去健身，但如果健身房会费只有100美元，他就不会这样做。同样地，这1000美元已经没了——现在此人必须每天都做决定，去还是不去。每次选择都是一个边际选择；他无法取消之前的行为。他不能再选择是否成为健身房会员。

我最后再举一个实际经历的例子。我知道某人花了一大笔钱整修房子，恰巧房子旁有一棵腐朽的老树。当隔壁邻居要求他共同出资几百美元移除这棵树时（以免它倒下砸在任何一家房子上），据说房主回应道，“不，这座房子已花了我太多的钱。”

和那位食客的理由一样，这种解释也很愚蠢，因为没有把过去的事看做过去。钱已经花在了整修房子上。现在的问题是：降低房子被破坏的风险是否价值几百美元？或许值，或许不值；我不是说房主不移除老树的决定一定错了。但是，房主的说法经不起仔细推敲，因为它考虑的是整修工程花费的总额，尽管这情有可原。

结论

经济学的基本原则之一是人们在边际做出决策。大体上可以肯定：人们选择的其实只是边际单位；没有人曾在全部的“水”和全部的“钻石”之间做出选择。然而，任何时候，当人们基于错误的推理作决定时，边际原则（以及与其相关的沉没成本）也可予以正确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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