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波：约会白桦 | 「朗读者：张诗卓」
·生命朗读者第一季·024篇·
约会白桦
朗读者/张诗卓
当飞机在临近哈尔滨上空开始降低高度时，我紧贴着舷窗注视着那白雪覆盖的大地。每看到一片枝杈峥嵘的林子的时候，我的心里便会不由自主地一阵发紧——那是白桦林吗？
还是好几年前，一位北方的朋友同我谈到白桦林。他问我，你看过冬季里的白桦林吗？就是一片叶子也没有却伫立在雪地上的白桦林？我摇头。他感慨万分地说，那你一定要看看，否则你算不上真正的北方人。我心中为之一动，便问他，你看了是什么感觉？他沉默良久，末了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当时，我想哭……”
这句话让我无法忘怀。前年，在新疆，我看到了大片大片夏季的白桦林。远远看去，那些白桦纤弱得令人怜爱，茂密的树冠仿佛随时都会使那苍白的树干折断。走到近前，你会感觉到如同面对着一排倾国佳丽，个个亭亭玉立，风姿绰约——确实，在那时，我突然感觉到，再也没有比白桦更能体现女性风采的树木了，也再没有比白桦更能够让男人动心的树木了。甚至，我还想到，在这密密的白桦林中，一定发生过许多故事，每一个故事都令人一唱三叹，柔肠寸断。
然而，冬季的白桦呢？那让人看了“想哭”的白桦呢？
在飞机的起落架触地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这次东北之行对于我的重要性——这是一次企盼已久的相会，是一次精心谋划的邂逅。我此行最为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我选择了在此时此刻与她们的约会。没错，是约会。
在那一片纤尘不染的雪原上，我看到了梦中的白桦林。只一眼，我便相信了，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与她们约会更合适的地方了——在这一方仿佛刚刚沐浴过的、蓝得纯净无比的天空下面，一大片白桦默默地伫立在洁白的雪地上。
我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她们。我在心里一千遍地说着：你好……我的眼角渐渐地开始潮湿。我开始相信，那位北方朋友的话的确言之不虚。
她们是美，但是，这是一种特殊的美，奇异的美，难以言说的美。她们身处严寒，立足冰雪，虽叶片全无仍傲然于世，经霜侵雪欺却纯洁如斯，还有什么树种能够如她们这般地和谐于白雪？还有什么植物能够像她们这样不染尘埃？她们的躯干如此纤细却又永远笔挺，她们的枝杈如此柔弱却从不倒垂。她们在严寒中生长得如此从容，如此平静，看不出有任何一点儿痛苦的表情。
我缓缓地向她们走去。此时，我已经不敢随便向她们道一声“你好”了。
走进她们当中，定定神，我看到了她们身上的无数只眼睛。这些眼睛美丽而有神，多呈鱼形，正如那远古时期的图腾。片刻之后，我心痛万分地发现，她们的每一只眼睛都是一次苦难的证明，都是某一次断裂和夭折的记号。想想吧，这是何等的壮烈和悲怆啊——每经历一次摧残，她们，便睁开一只眼睛！
白桦林啊白桦林。面对这雪中的白桦，好男人不能不流泪。
走出桦林，我回首看去，白桦无语，林梢微动。
这样的一次约会已足够我受用终生。
-朗读者-
黑龙江省佳木斯市第六小学五年级
学生 | 张诗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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