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有效地降低犯罪率，保障华裔社区安全？
导 读
如何减少犯罪是一个永恒的社会难题。美国的不少城市或地区犯罪率高，其中包括华裔集中的纽约 、洛杉矶 、旧金山等地。新闻报道中经常出现华裔受害者，令人心痛。减少犯罪是一个系统工程，一些简单粗暴的方法听起来很有道理，效果往往适得其反，甚至可能导致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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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Steven Chen
如何有效地降低犯罪率，维护社会治安一直是人类社会关心的话题，在美华人更是把社区安全看成头等大事。遗憾的是，美国的不少城市或地区有较高的犯罪率，其中包括华裔集中的纽约 、洛杉矶 、旧金山等地。新闻报道中经常出现华裔受害者，令人心痛。
2020年，新冠疫情在美国爆发。由于当时的联邦以及一些州政府应对不力，疫情给美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生命和财产损失。川普等政治人物为了推卸责任，叫嚣中国病毒、功夫病毒等等。这使得一些愤怒的人把气出在华裔，甚至整个亚裔身上。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其他族裔对亚裔的仇恨犯罪大幅增加，亚裔社区弥漫着严重的不安全感。如何减少犯罪成为我们最关心的话题。
首先我们要相信，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去犯罪。任何犯罪都是有目的的，或者是出于某种原因。
对罪案的分类可以从很多方面切入。一种切入法是看犯罪的动机是不是以获得金钱或财产为目的。
以金钱或财产为目的犯罪又可以按是否可能造成直接的人体伤害而分成两大类。
经济犯罪，如商业欺诈等，不会直接造成人体伤害。很多人有过被欺诈的经历，蒙受过或大或小的经济损失。往往因为生命安全没有受到威胁，又认为受骗上当与自己不谨慎有关，我们对这类罪案的容忍度比较高。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可能会用“吃一堑长一智”等自我安慰的话就让它过去了。
偷盗、抢劫等虽然也是以金钱或财产为目的，但是因为它有可能对受害者造成人体伤害，甚至危及性命，我们对这类罪案的容忍度比较低。如果这类罪案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或者发生在我们的社区，就会对我们的心理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
不以获得金钱或财产为目的的犯罪包括仇恨犯罪、反社会犯罪、个人恩怨犯罪、性侵、精神疾病犯罪等。这些犯罪往往直接造成受害者的心理、身体伤害，甚至死亡，所以它对社会的震撼是巨大的。一个造成多人死亡的枪击事件会震惊整个社会，因为所有人都感到了生命危险。而新冠疫情爆发以来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更是让很多亚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犯罪并不是穷人的专利，比如形形色色的经济犯罪往往不是因为贫穷，而是因为贪婪所导致。这类罪案有时被称为白领犯罪（White-Collar Crime）。但是，偷盗和抢劫往往是社会最底层的人犯的罪。因为与经济犯罪相比，偷盗和抢劫是高风险低回报的。高风险指的是，犯案人员不但有很高的被逮捕入狱的机会，而且在犯罪过程中，他们自己被打伤、打死的机会也很高。低回报指的是，每一次偷盗和抢劫的经济效益往往是非常有限的，因为人们随身携带，或者放在车里的东西的价值一般不会太高。因此，进行偷盗或抢劫的人往往是已经一无所有，对未来不抱希望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在贫富差距大，有更多贫困人口的国家和地区，偷盗、抢劫的犯罪率就高。贫困以及贫富差距是发生偷盗和抢劫罪案的根本原因。
对亚裔的仇恨犯罪的成因则要复杂很多。仇恨犯罪可以是基于族裔、国籍、宗教、性别、性取向等等。从大的层面上讲，一个社会矛盾越深的国家，所发生的仇恨犯罪就越多。国与国之间的矛盾，以及一些重大事件的发生也会大大增加对某些族裔的仇恨犯罪。比如，二次世界大战时，日本袭击珍珠港后，在美日裔受到的仇恨攻击大大增加。911恐怖攻击发生后，美国的穆斯林受到的仇恨攻击就陡然增加。2020年爆发的新冠疫情，使华裔，甚至亚裔都受到牵连。一年多来，亚裔受到的仇恨攻击事件大大增加。为此，旧金山州立大学与另外两个组织共同建立了一个供人们报告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网站地址是：
https://stopaapihate.org/
仇恨犯罪与阶层关系不大，有钱有势的人用语言进行仇恨攻击不在少数。不过，打人、杀人的仇恨犯罪还是以社会最底层的人为主。因为一旦被抓，打人、杀人是要被判刑坐牢的。因此，造成人体伤害的仇恨犯罪往往也与贫穷紧密相关。而贫困人口中最困难的是无家可归者，他们大多生活在人口稠密的大城市。由于美国的贫富差距持续增加，以及房价高涨，造成很多无家可归者。无家可归者中还有不少人患有精神疾病，或者依赖毒品。对无家可归者没有妥善的安排和照顾，也是造成一些城市偷盗，抢劫，以及仇恨犯罪的增加的重要原因。这是为什么大多数我们所听到的针对亚裔的暴力攻击是由穷人、无家可归者，或者有精神疾病的人所为。
1990年代，由于高居不下的犯罪率，美国的很多州通过了一系列更严苛的刑法。以加州为例，1994年，加州通过了“三振出局”法律 （The Three Strikes and You're Out Law）。对那些有两次犯罪记录的人，如果再犯一次暴力犯罪，即使是很轻微的暴力犯罪，便会判终身监禁。这样的法律听起来有道理，也获得不少选民的支持，但是，它的结果是监狱人满为患，每年巨大的与监禁相关的费用占用了原本应该用于教育以及社区发展的经费。更糟糕的是，那些大批被监禁的人的家庭因为失去养家糊口的人而进一步贫困，成为社会的负担，孩子的成长也受到影响，陷入恶性循环。
加州、美国与西方各国监禁率对比（每10万人口为单位）。（图源：prisonpolicy.org)
为了走出恶性循环，解决监狱人满为患的问题，加州选民在2014年公投通过了第47号提案—— “Criminal Sentences，Misdemeanor Penalties，Initiative Statute”（“刑事判决，轻罪处罚，倡议规约”）法案。法案将一些非暴力犯罪归为轻罪，而不是以前的重罪。这个法案在华人社区有很大的争议，有的人把它称为“950美元不是偷法案”。
第47号提案将很多原本算作重罪的非暴力犯罪，如将持有毒品(不是贩毒)，金额低的偷窃，商店行窃，写空头支票等财产犯罪，转为轻罪。将原来定为重罪的犯罪转定为轻罪，可以减少监狱服刑和在押人数，进而减少监狱开支。法案同时要求将节省下来的资金投入到防止旷课辍学、受害者服务、心理健康、药物滥用治疗等项目上。
在第47号提案通过前，盗窃价值少于950美金的情况，检察官有以重罪或轻罪起诉的自由裁量权。而第47号提案通过后，如果嫌犯没有案底，检察官便不能以重罪起诉，只能以轻罪起诉。但算做轻罪并不是没有任何后果的，除了会留下案底，还可能面临一年监禁和/或最多达一万美金的罚款。因此，中文圈里广为流传的加州950美金以下不算犯罪的说法是不准确的。
现阶段华裔以及整个亚裔最为关心的是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根据皮尤研究中心在4月21日发表的一份调查报告，有三分之一的亚裔美国人担心自己会受到威胁或人身攻击。高达八成的亚裔受访者认为针对他们的暴力行为正在上升。
这一次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与新冠疫情，以及一些政治人物的推波助澜有关。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需要从多方面入手。首先，要发出坚决反对任何仇视亚裔的声音，让政治人物和整个社会重视这个问题。对于仇恨犯罪，要严格执法。2020年，川普和一些政治人物为了政治利益，故意把新冠病毒叫成中国病毒，功夫病毒等，对亚裔社区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拜登上任第二天，就颁布行政命令，禁止联邦政府称新冠病毒为中国病毒。但是，川普的影响已经造成。现在，对亚裔的仇恨犯罪还是很高。幸运的是，美国的媒体和政治人物已经看到问题的严重性。媒体有很多相关的报道。国会也正在推动，或已经通过一些反对仇视亚裔的立法。
同时，美国需要尽快走出新冠病毒的阴影，缓解社会矛盾。不久前通过的疫情疏困方案，以及拜登政府在努力推动的大规模提升经济的方案，如果通过，也会有助于缓解社会矛盾。长期来说，实行全民基本收入（UBI）或许才是真正解决美国高犯罪率的方法。UBI能够保证每一个人，只要不犯罪，就有能够生活下去的钱。这应该会大大降低因贫穷而产生的偷盗，抢劫等犯罪行为。
以2018-2019为例，加州关押一个犯人每年所消耗的费用。（图源：lao.ca.gov）
参考来源：
https://lao.ca.gov/PolicyAreas/CJ/6_cj_inmatecost
https://www.fbi.gov/investigate/white-collar-crime
https://lao.ca.gov/PolicyAreas/CJ/6_cj_inmatecost
https://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2021/04/21/one-third-of-asian-americans-fear-threats-physical-attacks-and-most-say-violence-against-them-is-ris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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