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珠澳大桥工程建设中的河海校友 | 精密的施工图 设计的自画像——记中交四航院港珠澳大桥项目技术主管孙大洋
(图片来源:央视新闻)
—记中交四航院港珠澳大桥项目技术主管孙大洋
孙大洋,1969年生于吉林,河海大学港航学院1994届本科毕业生,已在中交四航院工作20余年。2009年进入港珠澳大桥前期设计,主要负责现场施工设计。在港珠澳大桥项目中,主要负责团队组织、技术审核和后期施工。他的工作贯穿了整个流程,涵盖了各个细节,是这项世纪工程许许多多的参与者和见证者之一。
伶仃洋畔,注定是个热闹的地方。承载着一代华夏人血泪,牵系着万千国人期待的“世纪工程”——港珠澳大桥已经建成通车。此桥东西横跨50余公里,气势磅礴、威震云天。作为“一国两制”背景下粤港澳三地首次合作共建的超大型基础工程,其神工天巧,引世人瞩目,但个中艰辛,唯匠人自知。以“天下有溺犹己溺”为精神传承的河海毕业生孙大洋就是众多参建工程师中的一员,我们且听听他的故事。
❖ 中国沉管 中国智造
港珠澳大桥整体设计要达到120年的使用寿命,因此各个环节都有相应的高标准设计要求。当初设计口岸人工岛的时候,要求能承受百年一遇的浪潮。面对巨大的考验,建设者们不仅需要大量创新性的技术工作,还要处理很多技术之外的沟通协调工作。因为大桥位置特殊,意义重大,在做设计和施工之前,要与政府相关方协商好,在一些问题上首先必须征求港、珠、澳三方的同意,满足三方的标准。
当时所面临的问题大多是没有国际先例的,要寻求解决方案,不可能照着现成的项目依葫芦画瓢,教科书上更是找不到理论和样板。孙大洋和同事们自己找资料,自己整理精要技术点,完成初步设计后,再查找问题,而后再设计、分析问题……认真细致地一步步完善方案。
比起聘用外国工程师的高昂成本,自己做的沉管,才有“中国制造”的光芒。但是把相似的技术应用于自己设计时,现场的很多环境因素是不一样的。
孙大洋介绍到,当初在选取预制厂时,可谓一波三折,他们一共遴选出三个地方——深圳、南沙、珠海。选址的过程各方意见不一,分歧很多。如果从设计的角度看,倾向于在南沙建厂,但选择南沙的环境难点显而易见,技术难点也十分突出。后来院里开会研究,南沙那边有其他工程项目与预制厂建设相冲突,在多方详细比较后,厂址尘埃落定为珠江口外的桂山牛头岛。沉管预制厂从选址到正式建厂,差不多用了两年时间。2011年1月开工建设,历经14个月的时间基本建成。
沉管在预制和运输的过程中会对承载轨道产生巨大的压力和拉力,孙大洋及同事在设计时使用了最先进的电脑软件对轨道的受力情况进行模拟。整个过程中,轨道哪个细节受压,压力多大,通过软件都可以模拟出来。得到了精准的数据之后,再回头对之前的设计方案进行调整改进。按照团队最初的设计,软件模拟出来后,无论怎么改进,整个轨道的受力都会超标。因为压在轨道上的是沉管,从沉管的角度,如果按最原始的工艺来做,无论如何也无法满足要求,这个时候只能从沉管的设计角度做相应调整。作为设计单位,当时承载了很大的压力。“某个队伍解决不了的难点,大家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各单位共同协商,紧密配合来解决困难。”孙大洋这样回忆那段日子。
对于设计方案,在平时的讨论会里,经常有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但这种良性的争论不休,归根结底是为了得出更好的设计方案,所有人都是奔着解决问题而共同战斗。大家集思广益,一点一滴地完善设计,再通过分析计算,层层递进地修改方案,最后几乎再对原有方案进行了推到重来后,终于满足了设计要求。
❖ 深夜听海 困苦听心
2009年,孙大洋刚进入到工程现场时,工地大本营还没有建起来,他和同事们租住在中山大学珠海分校附近的招待所里,既住宿又兼办公。两个人挤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在珠海最闷热的那段时间,哪怕只是叫人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电视,也是奇热难耐。那个地方当时处于偏僻之地,孙大洋回忆说,“当时连出门采购也极其麻烦,哪怕是买一点简单的日常用品,也得徒步走一段漫长的小路,到达一个小村庄,才能找到小超市。要是要购买大件点的物品,就只能由办事员开车去市区里的商店了。”他们的一日三餐都由招待所提供,菜品相对比较固定,“每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下一顿吃什么,生活十分单调。”时间一长,过于单调的生活也难免叫人产生负面情绪,无论如何兴致勃勃,无论多么激情飞扬,也难免纠结和恼怒。再加上那么多人挤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设计这么大一个工程,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考察和接踵而至的困难,大家感觉出了一种窒息的感觉。但是孙大洋对于物质生活、对于外在艰难,并不觉得困苦,他用心感受着这一切,也享受着这一切:他和同事们一起,一心一意沉浸在图纸设计的工作中,需要商量时就在会议室的大长桌上围成一圈,摩肩接踵,手提面命。工作之余,他们偶尔也会去中山大学里面的球场打打篮球,放松心情,调理生活。在那样困苦的环境里一待就是将近两年的时光,但是,他们心有丘壑,没有放弃,也没有屈服,以工程师特有的韧性,战胜了一切外在和内在的困境,推动着他勇往直前。
也许前一天晚上为了一个难点辗转反侧、焦虑难安,但第二天一觉醒来,大家之前突兀到脑海里的各种不良情绪骤地烟消云散,又是全心全意投入到新一天,继续埋头苦干。团队里每一个人的辛苦付出大家都心照不宣,同事们彼此相互体谅,除了大家集体组织一起打打球之外,加班熬夜很晚的时候会一起吃夜宵,平时吃完晚饭一起在海边散步,偶尔也会去饭店轮流请客吃饭,也算是苦中作乐。
负责沉管预制厂的设计那段时间,孙大洋身心憔悴,最为煎熬。他是负责技术审核的,因此在整个过程中所有的问题都要他的单位这边来解决和控制。那时他既有对工程进展中未知因素的紧张,又对眼下已发现的困难的疑惑不解,愁绪万千,内心的煎熬下他甚至整夜无法入眠。孙大洋告诉我们,工程师也会听海。他记得大概是在住进大本营那一年10月的一天深夜,他结束加班准备就寝。刚一躺下,合拢的眼皮底下又浮现出工程现场的施工情况,消散不去,卧枕难眠。那段时间里,工程处于关键时期,问题繁多——负责设计闸门的、坝体的、轨道的,不同工程细节上的技术难点同时交织眼前……尽管他迫切地需要休息,但身体就是不听使唤,辗转反侧。同事们扎进各自的睡梦里,营地里一片寂静。他抬起疲累的眼皮,瞟了一眼床边的手表,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了,怕惊扰同事,就自己一个人轻轻地穿上衣服,来到了宿舍外面。徘徊一阵后,仍无睡意,他索性走出营地,一个人静默地开了20多分钟车,来到某处海边。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大海,没有嘈杂的施工,没有拥挤的环境,只有夜风和海浪的声音,“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和安详,孙大洋仔细地聆听着海浪的起浮,任由海风拂掠,略有凉意,却也吹走些许不快。海纳百川,海也能包容一个设计人员的烦恼和压力。
彼时孙大洋的小孩只有两三岁。他天天在工地忙碌,某天晚上家里打来电话,告诉他孩子身上起疹子了,已经送往了医院检查。那天孙大洋刚好加班到一点钟,早已是身心疲惫,家里的消息让他一惊,却是没有半点心思休息,工作结束便立刻开车回家,两个小时的车程,孙大洋连夜赶回了广州。第二天在医院,这位疲惫不堪的父亲陪了孩子整整一个上午,到了下午,他的身体再也经不起折腾,终于躺在床上睡去。休息了一个下午之后,第二天一早,一个坚韧的身躯又站了起来,回到珠海的营地,一如既往地投入到棘手的工作中。工程也处于非常关键的时期,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眼下的工作是不能有片刻的延缓。孙大洋心里明白,自己的小孩在住院的日子里,将没有父亲的陪伴和温暖的怀抱。他有失落和困苦,有无耐和彷徨,但却没人诉说,没空诉说。每天起来,他都要面对一大堆事务要处理。那段时间,家人是最理解他,最包容他的人,他们给了他最涌动的力量。
❖ 困苦既尽 甘甜终来
在大桥建成后,回过头去审视这项造福人类的“世纪工程”,孙大洋告诉我们,大桥落成的那一刻,虽不至于激动得热泪盈眶,却也心潮涌动。
作为设计人员的一份子,项目从头到尾都有孙大洋的身影,其中的艰辛更让局外人想象不及。在2009年刚开始接手工作的时候,对于项目的认识,就是一个投资很大的工程,并没有社会和媒体所定义的“举世瞩目”“世纪工程”等标记。在孙大洋心里,自己作为一名工程人员,无论是大气磅礴的国家建设还是简单明了的社区基建,自己一直践行的原则就是必须要有勇于付出的心理准备。
大桥落成之后,社会各界的关注和媒体报道让孙大洋自豪不已,他告诉我们,能亲身参与其中,荣誉和自豪已经无法用三言两语来描述。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很多技术难点和自己心理历程,他觉得是个人生涯中一个曲折而充满趣味的成长经历,既磨练了意志,也极大地提升了自信力。正如之前许多问题一起劈头盖脸袭来的时候,他也会产生短暂的压抑情绪,以为自己没有了出路;但是现在他坚定地相信,今后无论再遇到始料不及的环境变化和施工困惑,只要积极思考,就一定能守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时刻。
现在当我们驱车驰骋在大桥上时,更多的只是感叹大桥的磅礴壮观,或是对交通便捷的直观感受。那些参与大桥建设者们的内心,交汇着团队合作的感动、为人类造福的自豪、各界高度认可的荣誉、辛苦带来收获的欣慰……谁能不心潮澎湃。
❖ 恰同学少年 风华正茂
在河海的往昔峥嵘岁月,因为时间久远,很多细节孙大洋已经记得不够清楚了。但一些有趣的故事,还是像浮萍一样,永远飘在眼前。记得在大二那年,孙大洋暑假要参加物理竞赛,自己一个人提前半个月回到宿舍,七八月份的南京是出了名的火炉,那时候寝室里没有空调,自己一个东北人独自一人居住桑拿房一样的宿舍,那段天天汗水洗澡的日子异样美好;还有一次,作为班长,他带着同学一起骑自行车,从河海本部出发,横跨长江大桥,一行人一直骑车到浦口那边搞联谊活动,那种青春的萌动异常珍贵;2014年,他们94届的同学在毕业20年的时候,一起回到学校,闲逛校园、寻找记忆、拜访导师、感恩回味……
孙大洋说,那个年代大家很少有读研究生的想法,专业里面70几个人可能就一两个研究生,大家都想出来工作。毕业前,受上一届前辈的推荐,他特地到四航院考察过,非常满意,毕业后就直接到四航院工作了。他的妻子也是东北人,随孙大洋一起在广州安家。
孙大洋在院里工作了20余年,接触过很多优秀的河海人,他们普遍对校友都有不菲评价。同时,对于河海后辈也有着殷切的希望:从做工程的角度来说,最重要的是经验。上大学主要是研究怎么学习,掌握自学的能力,毕竟书本知识是有限且单一的。当一个人能独立解决问题,处理困难,便已学会从工作经验和教训中提炼能力了。每个人都要学会自我学习,修身养性,砥砺廉隅,不负韶华。
世界最长的跨海大桥、世界最长的公路沉管隧道、唯一的深埋沉管隧道……大桥落定,荣誉赞美纷至沓来。一个个同孙大洋般殚精竭虑、用心良苦的工程师,他们最值得拥有这些荣誉。他们用一次次的努力去践行科学,用一次次的探索去构建蓝图,用自己的全力为祖国发光发热。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艰苦朴素的中国工程师,继承着前辈们的光荣使命。
文字:小海螺记者团 黄文耀、柏蓉
编辑:小海螺记者团 龚炎华
全国第28名、江苏省第2名!河海大学在新一轮全国普通高校学科竞赛评估结果排行榜中获佳绩
全国第17名、江苏省第2名!河海大学在全国高校教师教学竞赛排行榜中获佳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