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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谈《金瓶梅》 | 潘金莲与武松一见钟情

2018-01-16 周健 周健野谈

生活  公益|一个人和他真实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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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谈《金瓶梅》之三


第一回

西门庆热结十弟兄 武二郎冷遇亲哥嫂

在过去,叔嫂恋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叔嫂恋是千百年来人类为保护家族财产深思熟虑出来的流弊。普通的小户人家如此,帝王之家也是如此,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之后,把自己的嫂子与兄弟媳妇收为己有;魏文帝曹丕的妻子甄皇后和曹植也一直绯闻不断,这些在中国文化中有丰富的历史记载。



武松本来是要回阳谷县去找哥哥,不料景阳冈打死老虎后,又在清河县做了都头,却也欢喜。却说武松一日在街上闲行,只听背后一个人叫道:“兄弟,知县抬举你做了巡捕都头,怎不看顾我!”武松回头见了正是他的嫡亲哥哥武大。

找哥哥的武松,打死老虎后当了都头,却把找哥哥的事给淡了,没事就在街上闲逛。武松心想,亲人相见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尤其是和亲哥哥见,至少得策划个隆重的认亲仪式之类的方案,不应像这样粗糙直接地在大街上“冷遇”。

一个人从底层社会里挣扎出来很不容易,除了机遇和能力之外,还要用心去经营自己的圈子,在圈子需要和别人有共同的生活、共同的语言、共同的利益。虽然亲情的浓度大于水,但所有人谋生赚钱,要的是社会关系而不是同胞亲情。所以,武松和武大之间的“真”兄弟是“冷遇”;西门庆和应伯爵之间的“假”兄弟是“热结”。

武大每天在街上卖炊饼,自然知道胞弟武松当了县里的都头。武大不去县衙门找自己的亲弟弟,和很多社会地位低下的普通人一样,不管生活如何卑微,也有自己内心的倔强和自尊,即便是亲弟弟发达了,也宁做穷苦凤尾,也不做攀富鸡犬。

《金瓶梅》书中继续说:

当日兄弟相见,心中大喜。一面邀请到家中,让至楼上坐,房里唤出金莲来,与武松相见。因说道:“前日景阳冈上打死大虫的,便是你的小叔。今新充了都头,是我一母同胞兄弟。”那妇人叉手向前,便道:“叔叔万福。”

武松施礼,倒身下拜。

妇人扶住武松道:“叔叔请起,折杀奴家。”

武松道:“嫂嫂受礼。”

两个相让了一回,都平磕了头起来。

少顷,小女迎儿拿茶,二人吃了。武松见妇人十分妖娆,只把头来低着。

说话中间,武大下楼买酒菜去了,丢下妇人,独自在楼上陪武松坐地。

看了武松身材凛凛,相貌堂堂,又想他打死了那大虫,毕竟有千百斤气力。口中不说,心下思量道:“一母所生的兄弟,怎生我家那身不满尺的丁树,三分似人七分似鬼,奴那世里遭瘟撞着他来!如今看起武松这般人壮健,何不叫他搬来我家住?想这段姻缘却在这里了。”

于是潘金莲一面堆下笑来,问道:“叔叔你如今在那里居住?每日饭食谁人整理?”

武松道:“武二新充了都头,逐日答应上司,别处住不方便,胡乱在县前寻了个下处,每日拨两个土兵伏侍做饭。”

妇人道:“叔叔何不搬来家里住?省的在县前土兵服侍做饭腌臜。一家里住,早晚要些汤水吃时,也方便些。就是奴家亲自安排与叔叔吃,也干净。”

武松道:“深谢嫂嫂。”

妇人又道:“莫不别处有婶婶?可请来厮会。”

武松道:“武二并不曾婚娶。”

妇人道:“叔叔青春多少?”

武松道:“虚度二十八岁。”

妇人道:“原来叔叔倒长奴三岁。叔叔今番从那里来?”

武松道:“在沧州住了一年有馀,只想哥哥在旧房居住,不道移在这里。”

妇人道:“一言难尽。自从嫁得你哥哥,吃他忒善了,被人欺负,才到这里来。若是叔叔这般雄壮,谁敢道个不字!”

武松道:“家兄从来本分,不似武松撒泼。”

妇人笑道:“怎的颠倒说!常言:人无刚强,安身不长。奴家平生性快,看不上那三打不回头,四打和身转的”

武松道:“家兄不惹祸,免得嫂嫂忧心。”

二人在楼上一递一句的说着,相谈甚欢。武大买了些肉菜果饼回家,放在厨房后,上楼叫潘金莲下去做饭。

潘金莲回道:“你看那不晓事的,!叔叔在此无人陪侍,却交我撇了下去。”

武松道:“嫂嫂请方便。”

妇人道:“何不去间壁请王乾娘来安排?只是这般不见便。”

武大便自去央了隔壁老王,安排好后,把酒菜拿到楼上来了。

武大叫妇人坐了主位,武松对席,武大打横。三人坐下,把酒喝了起来。

潘金莲陪武松吃了几杯酒,一双眼只看着武松的身上。武松吃他看不过,只得倒低了头。吃了一歇,酒阑了,便起身。

武大道:“二哥没事,再吃几杯儿去。”

武松道:“生受,我再来望哥哥嫂嫂罢。”

出的门外,妇人便道:“叔叔是必上心搬来家里住,若是不搬来,俺两口儿也吃别人笑话。亲兄弟难比别人,与我们争口气,也是好处。”

武松道:“既是嫂嫂厚意,今晚有行李便取来。”

妇人道:“奴这里等候哩!”

上面的文字来自《金瓶梅》第一回,武松和潘金莲第一次见面,短短的一会儿时间,武松就两次“低了头”。第一次是武松看潘金莲太漂亮,自己低了头;第二次是潘金莲看武松不放手,武松又低了头。

生活中男女相亲何为来电,把对方盯得不好意思低了头,那就是来电了。要是一方不想来电,你怎么盯,对方都不为所动。

毫无疑问,潘金莲和武松之间,彼此都给了对方那种相见恨晚、心动不已、无法自拔等感觉,如果各自处理得好,两个人发展成情人关系几乎没有什么悬念。

在男女关系中,情人关系从来就不是空洞的,情人关系是彼此能够给对方提供情绪价值和繁衍价值,说庸俗点就是会说话和外貌佳,说高雅点就是真命天子、灵魂伴侣和真爱。

为什么潘金莲和武松的关系最后变成一场你死我活血案呢?在两人的感情关系中,潘金莲一开始掌握着主控权,也就是说潘金莲可以控制彼此关系的走向和热度。

在恋爱、婚姻等亲密关系中,付出得多的一方,往往容易把主控权让给付出得少的一方。在潘金莲与武松的感情关系中,潘金莲准备付出的是性,武松准备付出的除了性之外还有情。潘金莲完全拥有了和武松亲密关系的主控权。

在《金瓶梅》第一回中,武松完全是按照潘金莲的时间表来做事。譬如:武大叫潘金莲下楼做饭,潘金莲要陪武松聊天。武松让潘金莲下 楼做饭,潘金莲让武大去叫王婆帮忙,武松从了。

在亲密关系中,如果女方掌握了主控权,当男女意见不一致的时候,男方会尊重女方的意见,也乐于为女方去改变自己的决定。当女方提出要求时,男方也会尽全力地实现和满足。

武松要离开的时候,潘金莲道:“叔叔是必上心搬来家里住,若是不搬来,俺两口儿也吃别人笑话。亲兄弟难比别人,与我们争口气,也是好处。”

武松道:“既是嫂嫂厚意,今晚有些行李,便取了来。”

妇人道:“奴这里等候哩!”

武松对潘金莲的安排是乐意的,积极地想和潘金莲进入一种亲密关系,马上答应“今晚有行李便取来”。

提升一下视野,在武松“搬来家里住”这件事上,全是潘金莲和武松的对话,武大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二人的一问一答,根本没有考虑过武大的感受。

武松答应“搬来家里住”也就罢了,还要答应“今晚”便搬来,是不是武松心里也很激动?

潘金莲也是,让小叔子搬到家住,堂而皇之的应该是她和武大两口子的事,怎么就激动来忘记了这身份,说出一句“奴这里等候哩!”。

对比《水浒传》中的写法,唠叨自己被人欺负的是武大,潘金莲要武松“搬来家里住”武大也有附和,而武松的回答也是“既是哥哥嫂嫂恁地说时,今晚有些行李,便取了来”,虽然寥寥数语不同,却可以越见《金瓶梅》作者对人心的把握的透彻。

在《金瓶梅》中,武大的沉默显然有道理。在过去,叔嫂恋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叔嫂恋是千百年来人类为保护家族财产深思熟虑出来的流弊。

普通的小户人家如此,帝王之家也是如此,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之后,把自己的嫂子与兄弟媳妇收为己有;魏文帝曹丕的妻子甄皇后和曹植也一直绯闻不断,这些在中国文化中有丰富的历史记载。

对于从小就被卖来卖去的潘金莲而言,无论对发展叔嫂恋还是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显然没有什么经验,很容易把性和外貌当着进攻的利器,以至于在《金瓶梅》第二回中,把彼此都逼入了一个绝境,然后有了棒敲西门庆的机会。

从潘金莲和武松一见钟情,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今天的普通人一定要注意到,处理亲密关系也是一门艺术,它讲究彼此独立又相互依赖,天地之间造万物,人越是独立才越容易找到真爱,这样彼此之间的关系张力才越自然越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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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周  健  曾用名才让多吉,北京感恩公益基金会发起人、公共政策与公益评论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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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益才说,实话实说,有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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