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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羊最宜居的德国巴州,乳制品是这样生产销售的

德国印象 2021-01-27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芥末财经 Author 罗昌平

这里看到的田园牧歌,是一个严谨有序的奶业生态系统,是现代化与中世纪的有机结合



这个盛夏,烈日把欧洲大陆的气温顶上48℃。阿尔卑斯最后一丝雪带几近消融,山脉蜿蜒至德国东南部的巴伐利亚州(下称巴州),全德第二高峰——瓦茨曼山将自己肥硕的身体化为雪水,汇入被其怀抱的翡翠一样的国王湖,滋润着周边良田农场。

 

从巴州首府慕尼黑出发,自驾一个多小时,举目之处如诗如画。诗画之中,寂静的山体,孤独的木屋,滴绿的草场,入云的森林,仿佛静止在时间线上。幸福的牛羊在画中悠然散步,有种“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的错觉。

 

巴州的森林覆盖率超过30%,而绿化面积在90%以上。除了道路、广场、水面、屋顶,以及褪去白雪的山顶,都统一着上绿装。这里是地球上牛羊最宜居的地方之一,正常年份里,温和的冬天,并不炎热的夏天,以及有利的降水分布,保证了足够的草料供应。整个欧盟约有8650万头牛,德国占到一半,而巴州又在全德16个州独占鳌头。

 

2018年8月,应歌德学院和德国驻华大使馆邀请,我参加“食以德为先”访问计划,由曾在北大留学的Christian博士和巴州食品局官员Ellen全程陪同,对巴州乳制品的生产与销售做了为期一周的闭环采访。三年前,罗昌平团队与德国ÖKO-TEST共同创立第三方检测平台——优恪(okoer.com),曾系统检测过在华销售的乳制品。

 

中国是巴州除欧盟、美国以外的第三大乳制品出口国,他们想进一步扩大拥有13亿消费者的中国市场的份额。“大洋彼岸发起的贸易战带来很多担忧,目前市场在进一步关闭。”巴州奶农联合会秘书长Hans Jürgen说。


动物的福利

Erich Lerf先生的奶牛场,有种莫奈画笔之下的田园风格。这个农庄占地80公顷,有90头牛,四世同堂共同经营。


“父亲在1985年成为农庄的主人,我们对质量的要求非常高。”Lerf说,他们这个家族农庄在1989年获得德国和巴州的有机认证,也是全德可直供消费者的40个奶牛场之一。

 

农场主的三层小洋楼,建在一片青绿的草场上,背坡而立,自带农家乐功能,二楼餐厅能容纳数十人聚餐开会。

 

在我面前,Lerf一幅典型的南德农民装扮:格子衬衣、工装裤、长筒水靴。挂满鲜花的阳台上,女主人探出身来露出笑脸,她身后有孩子的打闹和猫的欢叫。

 


巴州是地球上牛羊最宜居的地方之一,也是背包客的徒步胜地。这里的弗莱威赫奶牛,由瑞士西门塔尔和德系红荷斯坦杂交选育,有“德国宝牛”之称。


这个奶牛场毗邻奥地利,山峦迭起之处,交错着雪峰和翠绿如毯的草原。


在巴州,甚至在德国,最受度假者欢迎的莫过于这种农场,它们位于美丽的山坡、山腰,可以远眺翠绿平原和茂密森林,聆听山涧潺潺流水,以及牛羊颈上铃铛的声响。加上点缀其中的童话一般的宫殿、城堡和教堂,组成中世纪画境。

 

度假农场的确是孩子的天堂。这里的牛羊不怕人,即使是临时来的访客。农场还有拖拉机、割草机,以及赛车、沙坑、秋千等。对主人而言,并不指望农家乐赚钱,而是希望提高“动物的福利”。

 

1776年,一个叫劳伦斯的人从法意上提出:没有人因为残忍虐待动物而受过处罚,可能的罪行仅限于侵犯别人的财产。1822年,反对虐待以及不恰当对待牛的行为法案,在英国国会获得通过。两年后成立的世界上第一个动物福利组织——反虐待动物协会,英国女王不久为其冠以“皇家”头衔。

 

动物福利一般指动物(尤其是受人类控制的)不应受到不必要的痛苦,即使是供人用作食物、工具、友伴或研究。这个立场是基于人类的行为需要有相当的道德情操,而非将其地位提升至与人类相若,并在政治及哲学层面追寻更大的权益。

 

Lerf的农庄,在四年前花了80万欧元新建一个仓库,底部装有风机,每小时能去掉两公升水气,以保持衡温与湿度。这个智能仓库的造价顶得上一套乡村别墅,仅仅用于堆放奶牛食用的干草,尤其在冬季。

 

在没有大雪封山的日子里,Lerf和他的兄弟用卡车将自家的奶牛拉到山上,直接放养,以保持适当的野性并确保“动物的福利”。

 


上图是Gebauer先生的山羊农场,他整理的干草清香扑鼻。下图是奶牛搭乘缆车回家,这些缆车并非用于观光,是当地居民的交通工具。


八年前,这附近的一个农户用缆车将自己的奶牛从山上接回来,以免因错过挤奶而造成滞胀。那个照片,一时抢占了国际媒体的版面。

 

换到Gebauer的山羊农庄,一对年迈的老人正在陪同两个孙子给山羊喂食,这是两代人的假期活动之一。

 

他们家族是二战后从捷克过来的难民,Gebauer在20岁那年从叔叔手中接过这个占地52公顷的农庄。原来只有50只母山羊,经过自我繁殖,目前达到240多只。羊圈有25年历史了,新盖的仓库花费31万欧,兼具温控和太阳能发电。

 

吸纳九成以上农户的巴州奶农联合会,将第二项职责锁定为“动物的福利”。“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因为有环保组织和新闻记者盯着,他们会声讨指责协会,提出动物不是生产机器。虐待动物的事情,目前已经不会发生。”秘书长Hans Jürgen说。

 

一个基本的共识是,只有动物快乐,不受任何虐待,产出的奶才会更好。


我们不仅养牛,也在养护一幅画

接手农场时,Gebauer先生花了65万马克(差不多30万欧),目前每年可产18万升羊奶,按每升0.9欧推算,加上每公顷接近300欧元的政府补贴,年收入有望摸高20万欧元。这20多年间,他对农庄进行过两次大规模扩建。

 

52公顷土地中,有30公顷种三叶草,22公顷种五谷。打开新仓库,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抓几根干草送进口里嚼,绝无任何不适。主人将三叶草晒干之后,整理而成的600多个整整齐齐的草垛。今年夏天太热,无法进行第四次剪草。他在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准备。


走进羊圈,没有任何臭味。我和Christian博士是第一次在羊圈喝山羊奶,入口没有腥味。羊奶所含的维生素A比牛奶高两倍,维生素C、D大体相当,在身体里比较轻,不会导致肚疼。后来在加工厂用山羊奶冲咖啡,跟牛奶有一定的区别,但是,不刺激,无腥味。

 

从Gebauer山羊农场开车到Lerf奶牛场,沿线都是如诗如画的风景。这里的乡间别墅,造价成本并不低于慕尼黑城区。

 

“争取等60岁的时候,通过卖肉、卖奶、卖太阳能,把所有的贷款还清。”Gebauer先生说,18岁的女儿对农业没有兴趣,13岁的儿子喜欢开挖掘机,但不喜欢挤奶。“没关系,可以进城呀。”

 

在他看来,当然希望赚更多的钱,但创造健康的食品并获得公平交易,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Lerf的眼光更长远。在他占地80公顷的农场里,有70公顷种草,10公顷种五谷。如果不做有机奶,50公顷土地就够了。一头牛一年最多产有机奶9000升,非有机奶可达12000升,但喂草不可能那么多,要增加五谷。

 

算另一笔账,普通一升奶为1.6-1.9欧,而有机奶可贵出0.03-0.04欧元,部分直销价更高。他家生产的奶,有专门的名词——草奶,只吃野生草或三叶花。

 

不给牛喂更多的五谷,跟价格没太大的关系,首要考量因素是环保,“巴州的草比较多,风景也好看,草比五谷好,能消耗二氧化碳。我们不仅养牛,也在养护一幅画。”Lerf说。

 

在德国经济版图中,尽管乳制品行业的体量不大,但因与就业、环境直接挂勾,地位非同一般。德国的农业收入每年约400亿欧元,其中有85亿欧元来自奶业。在德国南部, 奶牛场的规模相对较小,平均每个农场约48头奶牛。与中国不同,德国没有国营牧场,土地和农场都是私有的。

 

在发展奶业的过程中,巴州对于奶牛品种的选择另辟蹊径,走了一条乳肉兼用型品种发展之路。Lerf家的牛,平均寿命是6.5年,前两年不产奶,老了杀掉卖肉,有双重收益。


自然之选

从Gebauer农庄产出的山羊奶,每天被送到安德克斯的乳制品加工厂——沙伊茨有限公司。

 

穿过莫奈油画般的田园,抵达一条“有机奶街”,就能看到沙伊茨有限公司。作为公司CEO,Barbara Scheitz女士从农庄一路陪我们来到这栋有机办公大楼,跟ÖKO-TEST位于法兰克福的办公楼类似,楼顶和楼体爬满了植物,办公区域没有空调。


这家公司创建于1908年,目前有200个员工,其中5人做研究,实现了100%的有机奶制品。原料来自于160公里以内的645个农场,涵盖2万头牛和1.6万头山羊。在1.6亿欧的销售额中,山羊奶不过一成。

 

Barbara把她的产品描述为“肠胃的兴奋剂”,这些产品可保存6-8个月,已远销意大利,迫切希望尽早进入中国市场。

 

上图是Barbara女士带我们参观她的有机办公楼;下图是Töpfer公司的品控团队,以及刚刚启动的造价380万欧元的实验室。

 

距离一个多小时车程,移步到阿尔卑斯山脚下的阿尔高地区,特福芬(Töpfer)公司的总部设于此,这家有着百年历史的家族企业,1990年代进入中国。

 

这里没有高楼林立,没有形色匆匆的上班族,没有雾霾与沙尘,满眼都是透着光的蓝天,成片青绿的牧场,稀拉散落的明亮矮房子。高原与大陆交错的温带气候,滋润着这里满山遍野的多汁牧草。


成立于1911年的Töpfer,是德国最早生产婴儿食品的企业。1966年,在全球率先分享出活性益生菌,加入婴儿食品,以改善婴儿的肠胃功能。1989年,该公司所有婴儿食品转为有机。

 

高布乐家族是肯普滕城的缔造者之一,也是Töpfer的拥有者,数百年来传承着德国家族的精神与使命。Susan是高布乐家族第一位女性掌舵者,现任Töpfer公司的CEO。她说,高尔登地区的有机农业全球闻名,包括延伸开来的供奶链。


这家公司1990年开始拥有自己的牧场,由于是家族企业,“决策的过程非常高效,没有大公司复杂的程序。”此外,公司对品控非常重视,百年来积累的品牌信誉有良好基础。

 

刚刚启动的造价380万欧元的实验室,有15名专职员工。负责人告诉我,自检之外,会将不同批次的产品送到外部实验室。在公司前台,我看到了过去一年出版的ÖKO-TEST杂志,它以苛刻的检测标准与流程著称,Töpfer的多款有机产品获得其优评。

 

Töpfer很早就进入了中国市场,两年前因成分指标和包装标识,被取消了出口许可。不过,其中的一个矛盾起点,源于这家公司强烈反对中国政府将其产品用于动物身体实验。

 

目前中国多家电商平台都有Töpfer的产品,它的口号是“自然之选”,已计划重返中国市场。

 

“中国的有机食品市场发展会非常快。从欧洲的经验来看,消费者愿意花更多的钱获得健康。”BMI合作社代表Erol Gurfirat说。

 

这个1952年成立的合作社,拥有上千名员工,九个加工厂,销售额突破六亿欧元。它的产品包括鲜乳、奶酪、奶粉三种,目前已获得清真、犹太、中国有机等诸多食品标识。

 

BMI的产品销售到60多个国家,既出口到中国,也向拥有中国资本的欧洲注册公司提供原料。在过去十年间,曾有中国留学生以20欧购得奶粉,转手60欧卖给中国消费者。

 

德国发布的统计称,这两年由于双向管控,德国奶粉在华的销售降了近30%。

 出一次安全事故, 这个企业就没了 

Barbara的加工厂拥有完整质控系统,分三个层级:第一个层级是企业本身的质检,第二个层级是巴州统一的质检,第三个层级是由国家来完成。除此之外,欧盟还有流动监督队,以落实其法律规定。

 

重点讲讲第二个层级,主场在巴州原奶检测协会。接待我们的协会执行长Christian Baumgarther博士,详细介绍了样本检测和质量检测。

 

德国法律规定,农场一个月必须检测三个样本;巴州的标准要高于国标,提到至少六个样本。而三分之二的农场,做到每一桶奶都有样本检测。

 

“对农户有好处,一是每个月结算时更清晰透明,二是根据奶的质量,可以反过来检查牧草的质量。”Baumgarther博士说。

 

除此之外,每33天要检测同一头牛的产奶样本,虽然是自愿的,但有四分之三的农户参加。这些检测费用全由加工厂承担,单个样本的检测费用是0.55欧元。

 

原奶检测协会有15台卡车,配有冰箱,每天派13台去加工厂,两台备用。卡车司机可以进行快速检测,一桶奶的质量能影响一车奶,可能全部扣除,甚至影响一个月的结算,这对农民的影响很大。

 

检测中心每年将至少60个样本发给德国或其他国家的实验室,进行循环抽样,比较检测,以核准自己的检测不出问题。

 

“目前为止,没有出现过问题。”Baumgarther博士说,实验室不会保存样本,因为成本太大了,而且法律无此要求。

 

检测中心隶属巴州原奶检测协会,由九个成员单位组成,包括奶农协会、合作社、消费者协会等,目前覆盖3万多个加工厂,其中2.7万个位于巴州。一年检测的样本超过1亿个,每天的检测结果通过两人看守的300台电脑发送给加工厂,这也是成本之一。

 

巴州原奶检测协会的实验室像个超大的生产车间,这里每天都有人上班,一年检测的样本超过1亿个。下图是Baumgarther博士展示那台造价八万欧元的检测仪。


这间大棚式检测中心,看不到任何奢华,天天有人上班,一个样本的检测周期大概需要48个小时。其中一个重要的检测指标,就是药品残留——并非源于饲养,而是动物因病注射药品。

 

一种由AIM公司生产的BRT试剂,可以通过黄蓝两种颜色进行分辨,简单方便。


临走前,Baumgarther博士向我们演示了一台名叫MCR-A的机器。全世界目前只有三台,一台在此,另两台在慕尼黑大学。每台机器的硬件造价八万欧元,只要七分钟,可能检测出牛奶中是否含有10种药之一,并显示其名称和浓度。

 

这台机器每周也就用一次,因为并没有那么多的样本需要检测,即使加上别的州或邻国的委托。

 

巴州奶业协会秘书长Carolin Babl女士告诉我,目前没有遇到过奶业质量危机,有个别农场出过一些小问题,比如包装不合格,停产一段时间就好了,全州的加工厂暂时没有出过事故。

 

这个协会新成立一年,不受政府影响,巴州90%的乳制品源自这个协会的成员,其工作主要包括三部分:一是危机处理,偏重于预防性;二是质量保障,不同层级同时进行;三是销售推广,扩大市场。

 

“如果一个企业发生这样的问题,今后就不会再存在了。这是德国的红线。” Babl女士说,巴州对质量的要求非常高,包括原料、加工过程,都会有数据留存。

 

过去三年,在巴州以外的地区,一名德国记者揭露过一间食品公司的安全生产问题,这家公司就此倒闭了。

本地有机最为重要,   比进口产品还贵  

玛利亚广场是慕尼黑的市中心,居中立有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北面是哥特式建筑市政厅,往东走出广场,左边不远就是标志性打卡地——HB啤酒馆,右边则是著名的谷物市场。


始于1807年的谷物市场,常年露天开放,占地两公顷,以固定摊位和铺面为主,辅以季节性流动商贩。分门别类的商铺环绕着一个啤酒园,再加上拥有数百岁的水井和五月树。


在城区的访问,我们都是搭乘地铁、电车,或加以步行,下乡则由食品局的Ellen女士驾驶公车。第四天,巴州食品局局长Georg Hausl给我们当了一天司机。这里体会不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但每个人每个流程都很正常。

 

巴州食品农业森林部有430个编制,而Hausl主持的食品局只有10个人,外加一个由14个成员单位——包括农民组织、企业代表、乳制品协会、科学界——组成的顾问委员会。在Hausl任内,他主推了两个标识:一个是有机标,一个是巴州原产地标。

 

“本地奶和本土食品,深受当地消费者喜爱,占的比重特别多。”REWE超市德国南方部新闻发言人Ursula Egge说,在德国有这样的趋势,本地有机产品最为重要,比进口产品还要贵。

 

在REWE中心超市,乳制品有机比例超过20%,而本地特产占70%以上。上图是与其长期合作的农场主,在超市摆台推销自己的产品。


REWE超市是德国最大的商业连锁集团之一。2017年公司销售额为580亿欧元,34.5万员工,遍布21个国家。在德国,2017年的销售额为212亿欧元,3300个超市,12万员工。

 

目前REWE在德国分六个区,其中南方部有510个超市,既有总部直营,也有特许经营。超过400个合作社、1700个农场为其提供产品,包括牛奶、水果、蔬菜。

 

他们将质控视为企业的生命线,比如奶加工厂,大的公司已合作数十年,小的则来自于员工推荐。Barbara的沙伊茨有限公司,就是其客户之一。

 

“加工厂从来没有过因质量而取消合作的情况,可能每年有2-3次小的情况,比如包装有些问题,盖子不太紧等。我们就取消这批货,但不会有质量问题。”Egge介绍。

 

按其的说法,REWE已有立体的品控体系,一是必须接受政府的监督,比如食品农林部的抽检;二是流动监督员会经常不固定去加工厂;三是REWE集团的质检部门,跟第三方实验室合作,增加外部检测。“每个加工厂送来的批次产品,都会留有样品。”

 

REWE有50名质检员,而南方部有7人,每年会轮流抽检各超市,大到成份,小到温度,如果送货卡车的温度超过标准,会取消这批货。

 

在这个超市销售的乳制品,有机比例超过20%,而本地特产占70-80%。“消费者更认可自己家门口的产品。”一位农场的娭毑身着粉色传统女服,在食品区推荐自家产品。她家农场有90公顷,90多头牛,25个品牌乳制品全部供应REWE超市。


更大的有机市场

 “我们一半的农民是兼职工作,平均一个农场有35公顷土地。”巴州奶农联合会秘书长Hans Jürgen摆出他的统计数据。

 

这个联合会拥有14.7万成员,覆盖了超过九成的农民,以及租用农地的机构或企业。他们远离政治,把自己的职能定位聚焦为四点:市场信息、把控质量、创造价值、推广增收。

 

巴州每年生产770万吨的牛羊奶,本地消耗350万吨,其他的出口至意大利、荷兰。在2013年至2016年,这里的产量上涨仅6.4%,远低于欧盟12.2%的增幅。

 

“因为补贴取消,不少奶农放弃了,我们不得不从奥地利进口原奶。”Jürgen摇着头说。一方面,农民前往工业发达的城市就业,比如宝马、奥迪更能吸引人,导致产奶总量越来越少;另一方面,消费者的需求存在矛盾:既要便宜,质量又要越来越高。

 

统计显示,德国有机奶的比例是3.7%,巴州消费者的需求更高,接近6%。普通牛奶的价格一升为0.35欧,而有机奶可达0.50欧,并且逐年上升,2016年和2017年的涨幅分别为5.2%和6%。但2018年有些变化,一是增长率不稳定,二是奥地利进口的有机奶在增加;三是市场相对饱和。

 

2014年至今,德国每年大约从欧盟获得63.5亿欧元用于农业补贴,其中约50亿欧元直接拨给农民,与耕种面积而不是产量挂钩。每个农民平均每公顷可获得281欧元的收入支持。平均来看,这笔支出占到德国农业生产收入的40%左右。

 

不过,欧盟正在改变策略,把环保放在首要地位,更加注重可持续发展,不再以产多少奶或多少粮食来计算。比如2015年以来实施的额外绿化措施,如果不达标,有三成补贴拿不到。


巴州一年一度的美食节,就在慕尼黑城市广场举行,有美食花酒音乐舞蹈。下图为作者与巴州食品农林部部长Michaela Kaniber女士。

 

“巴州的冬天有很大的雪,取暖和交通需要不少投入。如果没有补贴,很多农民会放弃。没有了牛,我们的整个风景和经济都发生改变。”Jürgen非常担心。

 

最后,他向我展示了一个K线图——石油与奶粉并行的曲线,走向振幅非常雷同。

 

中德之间的合作正在进一步加强。BMI合作社代表Erol Gurfirat介绍,目前不少中国公司跟德国的奶粉企业合作,建立了自有品牌。婴儿食品中有机比例不大,但增长率惊人,每年可达50%。

 

这跟优恪(okoer.com)首席检测官胡政的观点一致。“中国的有机占比很小,但是增长很快。”他说。

 

过去三年,优恪测评了在华销售的约60款配方奶粉,涵盖中德美澳等。平均来看,中国厂商使用的原材料比如油脂,其质量已经达到甚至高于国际标准。国产奶粉中的3-MCPD酯含量,低于中国市售的国际品牌和德国市售产品,缩水甘油酯含量则与其相当。国产品牌的季铵盐化合物、高氯酸盐和氯酸盐含量,低于中国市售的国际品牌,但部分污染物如清洁剂残留,明显高于德国市售产品。

 

“在配方奶粉的原料上,已经具有了很高的质量水平。通过提高生产管理水平,中国厂商也可以达到国际水平。”胡政说。

 

Gurfirat补充说,中国的食品质量检测目前已有提高,政府做了不少努力,比如合并一些企业,农场的标准也提高了,这个发展方向是对的,中国的消费者应该会慢慢相信国产奶粉。

 

巴州2016年对华的出口总额是1.43亿欧元,其中奶制品和啤酒花最好卖。中国反向出口的产品以鱼、茶叶为主,仅为进口的一半。


离开巴州的前夜,我在慕尼黑参加了一年一度的美食节,慕尼黑市长Dieter Reiter与巴州食品农林部部长Michaela Kaniber女士双双出席。来自全州的特产食品与饮品,在歌舞中以开放的方式迎接游客。

 

“我对中国食品有着美好的记忆,希望更多中国消费者能品尝到我们巴州的美食。” Kaniber女士在慕尼黑拥有房产和事业,她的爱人和孩子至今居住在瓦茨曼山脚的森林中,这种双栖模式或许更能丰富她的职责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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