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终会止于智者、勇者（荐读）
文 | 程予东
骗子的骗术大体两种：一种是利用人性的优点，比如善良；一种是利用人性的弱点，比如贪婪和虚荣。此外还有一种就是对某种力量的恐惧。
说到这一点，大概会想到那个“指鹿为马”的故事吧。马就是马，鹿就是鹿。两者差别是明显的。可是当赵高在朝堂上指着鹿说马的时候，秦二世笑着说:“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有的人默然，有的人言马以迎合赵高，有的说是鹿。
为什么有人默然无以应？难道马和鹿他们都辨识不出来吗？显然不是。默然的大臣心里一定忖度：说马是和二世一个站队的，这样就等于和赵高为敌。说鹿显然是和赵高一个站队，与二世为敌。真话得罪不起赵高，假话得罪不起帝王，也扭曲着自己的人格，违背做人的原则。他们是真真两难，故而默然。这时的二世呢？竟然不相信自己，却相信奸臣的话，如此缺少守护常识能力的君王，真是愚昧无知了。君王越愚昧，佞臣越作祟。说真话的那些大臣命运如何呢？史料称：说鹿的人被赵高罗织罪名给陷害了。
在某种力量的威慑下，说真话就意味着性命之忧啊。
辨识力不足的善，贪婪虚荣以及对某种力量的恐惧，欺长命无绝衰。在这些“欺”中，最为可怖的当属力量控制。这种力量可以控制思想，控制言论，钳制臣口民言。这样就导致了沉默的大多数出现。人的本性不该如此，但是当个人的力量和这种力量相差殊异的时候，个人的对抗持守无异于以卵击石。大多旁观者见到代表这种力量的人本就惧惮三分，又目睹个人力量的湮灭，惧惮更是无以复加。为了活着，苟且活着，选择缄口。莫言人冷漠，冷漠或苟活。凡是这种力量横行的地方，冷漠就滋长不休。这样的冷漠在契诃夫笔下存在，在鲁迅的笔下鲜活，如今又何尝陌生？
谁能承担？矛头该指向谁？
有人把矛头指向知识分子。何谓知识分子？维基百科给出的解释是知识分子主要是指具有相对丰富知识，自由思想，独立人格，对于现实持有一定批判精神的人士。
不过，有些所谓的知识分子被利益所诱，被某种力量压制，那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了，那是犬儒，是乡愿。真正的知识分子必定有所担当，明知前行暗礁密布，箭簇丛生，但依然愿意选择担荷。他们中的一些人有的衣食无忧，大可岁月静好。何必冒性命之虞？这样的忖度违了知识分子的使命。
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良心。他们以发表自己的意见为天职，他们能留下的是巍巍人格，他们身上具有和蒙昧、强权抗争时留下的不屈精神。陈寅恪悼念王国维死时的话说：“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彰。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索尔仁尼琴告诉我们：一句真话比整个世界的分量还重。千夫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士以识见洞欺之伎俩，施行公义，是斩欺的利剑。如果正道直行的士被威胁，被打压，那么你应该可以溯到恶的源。知道恶源，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站在士这一边。为之鼓而呼。
须知，那些瞒骗的东西，即使被刻上佛的银盘，铸入宫殿的金鼎，甚至冒充神的启示，也是黯然无光的。而真理则无须打扮，哪怕写在枯黄的纸张上，描摹在贫瘠的沙土中，甚至变成粗俗的谚语，它也会生辉。
欺会止于智者、勇者，因为他们的后面是汪洋大海。
本文为作者授权发布，作者：程予东
首发于：秋萤微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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