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幻想500年：越写越差的中国作家们

16世纪的中国，一部跨时代巨著正在明朝流传。
五个世纪后，它没有被写进中小学教材，也不是课外阅读名著，没有人知道作者的真实姓名，可只要提到书名，男孩们或面红耳赤，或面露怪笑。
这本书以刁钻的方式，在每一代青春期少年的心中撒下了奇奇怪怪的种子。它就是《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
金瓶梅以来400多年，中国人的性幻想，文学作品中的性描底发展到了怎样的程度？
我翻阅了从明代到清朝，从民国到80后的文学作品，试图带你们了解五个世纪的潮起潮落，看看潮水的方向有没有被改变。


 兰陵笑笑生 关键词·足控  
 《金瓶梅》中，女性最神秘的部位不是别的，而是脚。捉脚，绣花鞋，也都是中国作家的传统戏码。潘金莲这个名字，本身就充满了性暗示。翻译过来就是潘小脚。
西门庆与潘金莲捉脚这一段，在水浒传中也有描述。作为最早的同人文，兰陵笑笑生把施耐庵的一点小情趣变得更加极致。   几百年后，在赵本山的《乡村爱情》宇宙中，女主角叫谢大脚。也是全村男性幻想的对象，调戏的对象。有诗为证（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金瓶梅里动不动就“有诗为证”）： 金莲大脚皆性感，大郎长贵命多舛。兰陵不知何处笑，金瓶梅开三百年。  你在三代单传的破房子里读书读累了，出来赏花（其实是院子里的杂草），吟了一首酸诗，突然蹦出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你也不知道姑娘哪来的，因为你家住郊区的郊区，一个邻居都没有，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17岁中了秀才后，你考了13次都没中进士，今年30岁，女朋友也没谈一个，睡了再说。 姑娘不但睡了你，还给了你几千两银子让你专心读书。一年后，金榜题名之日，姑娘突然告诉你，“其实我是一只小狐狸，终究是人妖殊途。欣赏你的才华，再见！” 看到这里，你或许想说一句“害，没听说过。”但翻开聊斋，这样的故事比比皆是。 蒲松龄 关键词·偷情 《聊斋志异》满足了古代书生的偷情幻想。一位位女妖怪像田螺姑娘一样，成了读书人心中的女菩萨。而她们能做的，远远不止家务。 除了人妖殊途，聊斋志异里也有千奇百怪的性向和性趣味，有尼姑庵的偶遇，也有看门狗的逆袭。但几乎都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偷来的隐秘欲望。  我本来还是喜欢狗的，但自从看了聊斋志异之后，突然开始感到慌张。聊斋是童年阴影，红楼梦中，永远是欢声笑语。
 曹雪芹 关键词·嘿嘿嘿 《红楼梦》是古典小说的巅峰，在性描写这一部分也是。它不像金瓶梅那么露骨，但宝玉梦遗，贾琏弯腰，都足够让人印象深刻，反复回味。
 神奇的是，在这座园子里，所有人关于性的一切，几乎都是笑嘻嘻的追赶跑跳中完成的。或许因为，真的是一场梦吧。  
18世纪后，中国文学上经历了文言文到白化运动之间的断层。 鲁迅是80后，1880后。作为一位文学斗士，在他锋利而清淡的笔触中，即便写性，也是为了救中国人。 他唯一的爱情小说《伤逝》，写的也是五四时期知识分子的命运。 鲁迅 关键词·动物世界  看鲁迅写性，就像在看动物世界。这一秒你看到的是交配，但这片广袤的沼泽中，一切都只是宿命的安排，下一秒，他们就会被凶猛的狮群袭击。  来了，她来了，张爱玲带着她的女性视角来了。 张爱玲 关键词·纯熟的兽 
张爱玲很喜欢用“兽”，沈从文先生却喜欢用小鹿。
沈从文  关键词·小鹿  沈从文有温柔，但老舍是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童年关于丰满的记忆，有《骆驼祥子》的妓女白面口袋，关于遗憾的记忆，有《骆驼祥子》里的小福子，关于对女人的最初恐惧记忆，还是《骆驼祥子》里的虎妞。 风尘，美好，现实。老舍，什么都有。 老舍 关键词·人世间  这一段看似写流星，其实是在写睡觉。一种事情在老舍笔下，有很多种写法。
当然有些时候，也存在只用一种写法的大师。 梁羽生 关键词·生命的和谐 
此处无需多言，直接和谐就完事了。 
 
改革春风吹满地，50后作家真争气。
建国后出生的一代作家，对性的描写更加直接。其中贾平凹老师的《废都》直接开启了白描模式，进入性爱描写2.0时代。 为了把握文章的尺度，我们直接跳过，来看看莫言。 莫言 关键词·婚后再看

被中学生质问小说中性描写过多，莫言老师的回答是：长大结婚后再看。相比来说，余华的作品很照顾青少年，小男孩摩擦电线杆的桥段让我记忆犹新。
你甚至可以边看边嘲笑这个作家——真是缺乏性教育。 余华 关键词·性教育  到了王小波这里，性教育有了。黄金时代几乎全是性教育。与此同时，中国男作家开启了性描写3.0：贫嘴时代。 王小波 《黄金时代》《白银时代》 关键词·贫 
男作家越来越贫，女作家奋起直追，在这一方面越来越精巧，细腻了。 须一瓜 关键词·情趣  王安忆 关键词·细腻  

70、80后的成长过程中，出现了更多关于性的信息。录像带，互联网。他们更加了解性本身是什么，于是不再着急去写性本身，甚至是刻意回避。 安妮宝贝的性描写中，出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词语。比如悲哀，孤独，绝望，荒芜……女性作家的性描写2.0：意识流时代，也在此开启。 安妮宝贝  关键词·意识流 
青春文学时代，韩寒终于对上了郭敬明。 
韩寒 关键词：打嘴炮
 韩寒写性，集我国文艺男青年之大成，从半夜一点聊到三点，必须得把姑娘聊困，而且过程中要体现出自己对性本身的不屑一顾，先mind fuck，而后下手。 
在小时代中，郭敬明不止一次描写了男性的身体曲线，通常是女主撞上男主赤裸半身，直勾勾盯了半天，男主冷冷地说一句：喂，你要看多久。
这样美好的男主，即使已经陪女主堕胎，又怎么忍心让他拥有性欲呢。
郭敬明 关键词·全校第一、短跑冠军、一身肌肉、喜欢欧洲文学史  一个油腻，一个浮夸。这场世纪对决的输家或许只有一个，那就是读者。 

几百年前，在那些没有电灯的晚上，每个人的幻想构成了一张网。 文字从网上被打捞上来，人们靠着记忆或者手抄，完成了传阅。 小的时候，我们趴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着小说看。遇到少有的性描写，都会折起来反复观摩。 现在我们有了AV，有了IPAD，还有附近的人。一大堆订阅消息排着队等看，一大堆事情等着做。 但那张梦的网终于不再有人修补，支离破碎了。不过没关系，有了这些新的玩具，我们可以解决微那些不足道的欲望后，瘫倒在床上。 终于，什么也不需要想，一觉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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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授权自叉烧往事（chashao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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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大学教授田晓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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