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黑有多黑‖浅予

诗歌 ‖黑有多黑

作者：浅予

等待

我躺在床上

等着阳光

照过来，想起

曾经很多次

同样的等待

有一段时间

我总是躺在沙发上等

还有一段时间

是在另一张床上等

每一次等待

我都知道阳光

一定会照过来

冬天

在北方的人

从电话里讲

北方具体的寒冷

远在南方的人

感慨万分

不知道要走多久

才能够走进

同一个冬天

遇见一阵风

走在一条繁华的长街上

在街转角的地方

我遇见一阵风

它吹得很低

很低

又很轻

很细

只在我脚踝那里

掠过去

就不见了

一朵云

天上掉下来一朵云

掉在马路上

来来往往的人聚到云的周围

想把它抬起来

让它飘回天上去

可是云那么轻

人们找不到抬起它的方法

平安夜

我坐在树下

有卖花的人走过来

问我买不买花

我买了一支

然后又买了一支

因为卖花的人

像一个朋友

叫何小竹

陌生人

我站在避雨的亭子下

等雨停

有湿漉漉的人走过来

和我并排站在一起

她要去哪里

她要做什么

陌生人对陌生人

一无所知

只是因为大雨

我们都中断了行程

暂时停留在

同一个地方

小城有水

以前我住在一座小城里

小城有水

从西向东流

我经常坐到水边看水

水的速度很慢

又很稳

不会变快

也不会更慢

这样一来

水便很静

仿佛它就

静止在我的身旁

黑有多黑

黑有看得见，黑

有看不见

黑常常在光的背面

黑，有时在光之中

黑夜里

有一些黑东西消失在黑里面

还有一些

比黑更黑的东西

被我们发现

没有消息

我在雪地里

往远处走

留下一串脚印

再折回来走

留下一串脚印

我来来回回

留下反反复复的脚印

这样走了一个下午

之后雪都化了

脚印没有了

这地方不曾有人来过

偷

有一个名义

被我偷来了

后来我又偷了

其他的一些

开心，能量之类的

但是别人的伤心

我怎么偷

也偷不来

欺骗

我站在这里

让伤心的事情

保持在一百米之外

这样，我和伤心就

至少有一百米的距离

如果伤心的事情

太过于沉重

那就让距离

再远一点

远到明天

桂箐路99号

桂箐路99号没有人

白天没有

晚上也没有

昨天没有

今天没有

明天会不会有

明天我准备

推开桂箐路99号的门

两手空空

我把一股风攥在手里

感受到风的饱满

我张开手把风放掉

又觉得自由

我站在草地里

抓住风放走风

放走风又抓住风

看起来始终

两手空空

碎玻璃

玻璃碎成小玻璃

分散在地上

小玻璃和小玻璃

分别保持着相对的距离

从它们散落的形状

你可以看出

玻璃落下而破碎的过程

当我把这些细小的玻璃

一一收起

又重新摆开

再怎么摆

也摆不出之前分散的样子

每摆一次

都像是另外碎了一次

不说

一句话之中的

每个字

包括字与字之间的

停顿

演排多少遍

也无法说出口

 ▎ 作者简介：浅予，1990年生于白洋淀，2009年开始写诗，毕业于山东大学（威海），现居北京，从事审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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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与诗歌》 编辑组

主   编： 黎明的酒杯, 采编：兰戈

题图：黎明的酒杯,排版：烟笼寒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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