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需要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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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彼坚定地认为“戏”最重要。他说,他们是一帮没名气的人,“没资格做真人秀”,只能靠最后的作品吸引观众,“没有戏我们就是0,戏才是前面那个1。”
采访 | 庞梦圆 王亦璇
作者 | 庞梦圆
戏剧能赚钱吗?当下中国的戏剧人最缺的是什么?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在《戏剧新生活》第一集就已经看到了。几位戏剧人被锁在乌镇一个大礼堂里,像电影《十二公民》那样在一张方桌前讨论出了一个统一的答案,能。然后开始了他们在节目里的“用戏剧赚钱”之旅。
第二个问题,不同的戏剧人给出了不同看法。一部分人的答案是观众,但也有人认为是演员。本质是一样的,都指向了戏剧的小众,戏剧和戏剧人的不被看见与不被了解。
但戏剧是有魅力的,我们许多次在不同场合听不同的人表达这个观点。
于是夹角出现了。这么一个有魅力的艺术,却没有足够多的从业者投入其中,没有足够多的观众愿意及懂得欣赏。
《戏剧新生活》期望做到的便是使夹角变小。如节目介绍所说,这是一档“无名”戏剧人生活生产真人秀,固定嘉宾多为戏剧演员,且非流量明星,节目内容是戏剧人的创作、排练与演出。
定档之前,《戏剧新生活》还有两个备选名字,“无名之辈”和“会发光的你”,这不能不说是节目组对大多数戏剧人当下处境的理解和美好祝福。
01 | 戏剧人
《戏剧新生活》里,真正靠戏剧维生的人只有三个,刘晓晔,刘晓邑和丁一滕。刘晓晔相当于“古典派”,刘晓邑是“全能派”,丁一滕是新生代戏剧人的代表。
其他人要么参加过综艺,要么演过电视剧,或如修睿本身就是小品演员,或如刘添祺,在节目中打趣说“我不想做戏剧”,毕业后一段时间靠教表演课和在横店跑龙套赚钱。
8位“无名”戏剧人中,刘晓晔年纪最大,42岁,北京舞蹈学院音乐剧系老师。20多年前开始在孟京辉工作室工作,2007年参演孟京辉最有名的作品之一《两只狗的生活意见》至今,扮演“狗弟弟”旺财,与他演对手戏的“狗哥哥”已经从同龄人70后换到80后又换到90后,他却一直在演。
校园节奏慢,刘晓晔也慢。每天上课,排戏,演出,没事就在家待着,看书看电影。他喜欢俄罗斯作家布尔加科夫的那些魔幻小说,《不祥的蛋》、《剧院情史》、《狗心》,不仅喜欢,而且台词张口就来。
第一集里,戏剧人们接到任务,要准备一个在养鸡场的年会上表演的作品。养鸡场是虚构的,年会也是假的,只是节目组抛给戏剧人的创作背景。刚开始,所有人都没有思路。刘晓晔一手插兜,一手端着茶杯就来了:
“鸡,是什么?鸡是一种有肉冠的家禽,头顶上有一片肉冠,下颚有一片或两片肉髯,其翅短而圆,其羽呈镰刀状,其尾呈阶梯形分布。我本人大概只知道六种野生公鸡,班基夫的野生公鸡,又叫卡津图鸡,分布在喜马拉雅山麓,其印度全境都能看得见。爪哇,我们则看到一种叫宗奈拉特鸡,它分布在爪哇群岛的龙目岛,松巴哇岛和费洛沃斯岛……”
大段独白一气呵成,其他人全用赞叹的眼神看着他。这段独白,便来自布尔加科夫《不祥的蛋》,是教授佩尔西科夫对前来拜访的报纸记者布隆斯基的讲述。
刘晓晔
疫情期间没有演出,刘晓晔的每日事项便又少了一个。6月线下市场恢复,《两只狗的生活意见》也准备继续其第2000多次的巡演,但第三任“狗哥哥”忽然决定不演了。
刘晓晔有点“措手不及”。他联系上之前考到舞蹈学院的一个学生孙铭泽,培养他做自己的下一任搭档。幸运的是,很快又从自己的学生里找到一位98年的“狗弟弟”。刘晓晔给他们排练,自己录节目时,就是这对95后的兄弟在接力巡演。
2020年10月,又一场“两只狗”演完后,黄磊邀请刘晓晔吃饭,并请他来参加《戏剧新生活》的录制。
这是刘晓晔第一次参加真人秀,来之前,他并没有搞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以为只是一群人在一起排戏,还想着来认识些新朋友。结果,友皆旧友,还要住集体宿舍,卖票,赚钱养“戏剧公社”,同时要在2个月创作出10部戏剧作品。他感觉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光。
02 | 以戏为生
岂止刘晓晔,来参加《戏剧新生活》的每一个嘉宾,都是第一次录真人秀,他们大多数也是被黄磊邀请而来,有些人甚至第一次录综艺,此前长期工作在线下。
接到节目组邀约时,刘晓邑正忙于自己导演的音乐剧《悟空》的演出,他当时的考虑只有一个,“只要不影响排戏,一定只是好事不会是坏事”。
刘晓邑前几年曾被媒体关注过,但也仅限于圈内。2014年,中国国家话剧院和英国国家剧院合作推出《战马》中文版,由藤条等材料制作的马偶“乔伊”长3米,高2.4米,重约108斤,在三位演员的操控下,“乔伊”可以在舞台上奔跑,呼吸,甚至表现出不同的情绪,而刘晓邑正是中方的木偶导演。
《战马》广受赞誉,因为“战马”,刘晓邑的职业生涯被更顺畅地打开,戏路也更宽泛。2015年,他和几位朋友创办了触感实验室,做舞台剧创作和戏剧课程研发,其中多为儿童剧。同时,他到意大利学即兴喜剧,到法国学哑剧和小丑戏,2019年还到捷克学习木偶制作和雕刻。
刘晓邑是射手座,爱好广泛且热烈。他的个人经历很丰富,小时候上体校,后来学舞蹈,考入北京舞蹈学院,大二喜欢上演戏,再后来做编舞,又逐渐爱上幕后工作。他知道自己来《戏剧新生活》一定能有所发挥,演戏、排戏、编舞等等,没想到的是还能做道具,做道具是他的爱好而非职业。《戏剧新生活》里大多数自制道具都出自刘晓邑之手,他被称为“乌镇鲁班”。
《养鸡场的故事》
他的偶戏和音乐剧功底也得到了展现。在刘添祺导演的《巴西Brazil》里,他套上黑色紧身衣,通过控制手上的玩偶,演绎“植物人”在不同心情下的独白。他自己的音乐剧作品《悟空》也在节目重新演绎了,他依然是导演,负责教会每个人自己的唱和跳,对于没有音乐剧功底的人来说这并不容易。
排练时,刘晓邑亮了一段活儿,单腿着地,另一条腿带动身体旋转。修睿也想学,可想而知地失败了,“这个动作没10年功底做不到”,刘晓邑告诉他。
来节目前,修睿从没演过话剧,他演小品出身,是乔杉的搭档,2016年两人一起登上央视春晚。几个小时后,修睿就累得躺在了地上。但修睿是个感性的人,他坐起来,脸上带着汗,卷发还黏在额头上,专门把刘晓邑叫过来,告诉他自己很开心,“至今为此最开心的一天”。
刘晓邑有点不敢相信,以为是跳舞让他开心,根本不是,“跳舞只会让我很累,是大家在一块很放松”,修睿说完,他俩伸出手,拳头碰了碰拳头。
这应该是《戏剧新生活》里极少出现的“文学性”时刻,就像评论里网友所说,“仿佛看到了团魂”。“团魂”是一个网络化用语,它出现在这里,其实就部分解释了戏剧的魅力。参与者乐在其中,观者感同身受。
音乐剧《悟空》排练中
疫情给刘晓邑的工作室造成很大影响。
运营良好的时候,触感实验室拿到过“大公司的大融资”,最多时团队有40多人,有专门的制作、技术、设计人员,一部作品同时有4支团队在不同的地方演出。
但疫情一来,线下演出停止,工作室没有收入,不能再“养人”了。他大幅裁员,只保留了最原始的6名核心成员,把公司从北五环搬到关外的延庆,在那里租一个小院。员工也把北京的租房退掉,排戏时就住在小院里。一切回到开始的状态,大演出做不了,就做小演出,“保留这个火种继续往前走”。
降低成本只是度过难关的第一步。演出必须继续。
线下演出市场刚开放时,很多剧场只能售卖30%的座位,不少剧团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演出,因为不赚钱。但刘晓邑考虑的是,只有有演出,他的演员才挣到钱,他也不在乎给少了2/3收入的剧场多分一点账。他信奉的商场准则是,只有大家都能赚到钱的合作才是长久的,“我做的不是一锤子买卖”。
他的这个理念也体现在《戏剧新生活》里,还因此在谈合作时和搭档吴昊宸产生了内部的意见分歧,吴昊宸在往对己方优惠最大化的方向努力,刘晓邑觉得不妥,“人家已经把场地免费给你用了,你还要分酒水,门票分成还要从四六谈到三七谈到二八,现实中这样谈是会被轰出去的。”
采访中,他依然坚持自己当时的做法,“我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么谈合作的。”
搬家后的结果出乎意料,延庆的场地除了远,生活条件各方面都比之前好很多。在演出市场整体不景气的情况下,触感实验室的演出数量也在去年达到了198场。刘晓邑说,这都是“天意”。
03 | 创作
一帮“无名”戏剧人来录真人秀,一开始很多事情都搞不清楚。最基础的问题是,真人秀《戏剧新生活》,最重要的“真人秀”还是“戏剧”?
吴彼坚定地认为“戏”最重要。他说,他们是一帮没名气的人,“没资格做真人秀”,只能靠最后的作品吸引观众,“没有戏我们就是0,戏才是前面那个1。”
结果确如吴彼所说,节目播出后,靠戏的口碑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从社交媒体反映来看,目前最出圈的作品,是刘添祺参与编剧和导演的《巴西Brazil》,豆瓣评分9.7。《巴西Brazil》的灵感来自刘添祺听朋友李彤讲述的新闻,内容是一个机器人在照顾一个植物人。吴彼饰演即将报废的机器人,刘添祺是植物人,刘晓邑手上的玩偶代表着植物人的内心独白。
几年前,刘添祺和朋友用手机拍过粗糙的一版,那更像是影像作品,节目里刘添祺把它改成舞台剧,重新设置灯光,音效,场景等。
《巴西Brazil》
刘添祺是位90后,毕业于天津工业大学影视表演与文化管理专业。2019年,他和同学蔡力豪共同创作的《鸡兔同笼》获得乌镇戏剧节青年竞演单元的最佳戏剧奖。《鸡兔同笼》形式非常简单,两个演员,两把椅子,讲的是3岁女儿和监狱里的爸爸的对话,在女儿向爸爸请教数学题的过程中串联起亲情,爱情和家庭,颁奖评语称之“四两拨千斤”。
节目里,《鸡兔同笼》被重新演绎。演出前,丁一滕看视频到哭泣,节目结束后吴彼说,这是前面几部作品里他最喜欢的一个,因为有力量。
丁一滕是刘添祺的同龄人,他有完全不同的戏剧风格。
丁一滕是学霸,英国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硕士,中戏导演系博士,同时是丹麦欧丁剧团唯一的中国演员。欧丁剧团由欧洲戏剧大师尤金尼奥·巴尔巴在50多年前创立,强调身体和语言的训练,追求不同地区不同戏剧风格间的交流融合。
几年前,丁一滕开发出“新程式”表演方法,将从欧洲学来的现代戏剧与中国传统曲艺相结合,创作作品包括《窦娥》《新西厢》等。
他来《戏剧新生活》的目的,就是推广自己的作品和戏剧观念。他想通过不同形式的戏剧,让大家看到戏剧发展到今天的样子。“打破第四堵墙,让观众和创作者共享一个空间”,丁一滕说,这是今天的戏剧主要强调的一个观点,也是他自己的创作观点。
丁一滕有一个自己的创作仓库,里面存着他想排的一系列戏,之前的“窦娥”“西厢记”都曾是仓库里的素材。他给自己定了指标,在商业合作之外,每年要推进一到两部自己的作品,一部戏的创作时长通常在一年左右。
但节目录制时间有限,他需要快速推出不同形式的作品,以展示自己的戏剧观念。于是我们看到,前几集里,他创作的作品一部是浸没式戏剧《邂逅·似水》,一部环境戏剧《倒影》,皆非典型的舞台戏剧模式。
刘晓晔很赞赏丁一滕,认为他是年轻戏剧人里少有的同时具有理论和实践作品的一位。据说节目后期,有一部两人合作的欧丁风格的作品,两侧观众全被请到舞台上来。
《邂逅·似水》
戏剧本就小众,丁一滕所代表的新形式、新表达的戏剧,更是小众中的小众,这可能会提升观众接触和理解戏剧的门槛。对此,赖声川给丁一滕建议,要把故事改得更清楚,对观众的引导更明确,一点一点地带着他们进入。
赖声川也是欧丁的研究者和爱好者,丁一滕在国外演出时曾遇到过作为观众的赖声川。
节目里,赖声川的身份是艺术委员会主任,这个角色类似于“评委”,负责验收戏剧人的创作作品,并在看完彩排版后给出点拨性指导。后来,他和戏剧人的关系越来越像“师徒”,这些人在创作阶段遇到问题就会来请教他,甚至在最后一出大戏《23号星球》创作时,导演刘晓邑从一开始就在和赖声川联系。
04 | 线上
真人秀《戏剧新生活》,最重要的是“戏”还是“真人秀”,随着节目进行已经没有人再问这个问题了。
所谓的节目规则在变淡,“戏”的作用越来越重要。
一开始的设定里,戏剧人需要上街卖票,以最直观的形式“用戏剧赚钱”。
吴昊宸是几个人里的卖票高手,他穿街走巷,请游客扫码买票,原价100元的门票,对方可以看着给,只要台下有观众,场子不会冷,他就愿意卖。结果有个游客砍价到1折,10块钱一张,他受不了,放人家走了,“我不能让我兄弟10块钱演一场戏”。
刘晓晔压根儿就卖不了票,他觉得游客和戏剧观众是两种人,说再多也没用,他“不愿求着人家来看戏”,有人主动问,他才会非常详细地讲解。但酒吧驻唱是另一回事,“这是卖艺”,卖艺是通过自己的才华赚取收入。
后来,欧阳娜娜、魏大勋、彭昱畅等流量明星加入,卖票自然不再是一个问题。
戏剧人是敏感的群体。不必等到卖票,刚开始的新群居生活就已经让他们感到不适。
第一晚,大家在讨论“养鸡场的故事”时,丁一滕就偷偷出来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这里和熟悉的创作环境不一样,“自己没有主动权,沟通也不顺畅,感觉有点失落”。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借着拿外卖出来透气的刘晓晔。第二天,修睿也给经纪人打电话发牢骚,“我为什么要扫地”,“我能不能请个假”,“我能不能调个车啥的”,说到最后又觉得自己“不占理”。
随着大家越来越熟悉,那种整体的不适感在减弱,创作的氛围增强。
但节目里的创作和线下创作还是不同。虽然流程相似,但节目创作要考虑到时长,且因为录制时间有限,很多创作需要在两三天内完成,这更多靠的是平时积累而非临场发挥。
有时创作遇到瓶颈,明知作品有缺陷也得上,吴彼分享,“这种情况下就得用自己的表演经验和技巧藏拙”。
《出山》
吴彼是国家话剧院的演员,作品包括《暗恋桃花源》《四世同堂》等。2015年,他开始参加综艺,和金靖搭档演小品,在《欢乐喜剧人》进入前五。做到2018年他想,为什么不能把戏剧做成综艺呢?
但他认为,那时候“时机不成熟”。所谓时机成熟,是“几个有能力的人,他们的想法达成一致”。他举例,比如现在的《戏剧新生活》,黄磊,节目发起人,演员召集人;严敏,专业的制作团队,同时懂戏剧;此外还有平台,赞助商的加入等等。
这些人的想法又与国内真人秀市场的发展有关。从客观上,疫情也提供了一些条件,有了乌镇这个场地,以及“闲下来”的戏剧人,平时大家在各地演出,很难找个统一的时间聚在一起。
把戏剧搬上荧幕的,《戏剧新生活》并非第一家。2014年,湖南卫视接档《百变大咖秀》推出《星剧社》,邀请田沁鑫和何念等资深话剧导演,何炅、谢娜等明星艺人,排了10部左右的戏剧,每部一个多小时,完整播出。节目评分很高,观众却很少。如今看来,《星剧社》仍在用电视节目的方法拍戏剧,并没有做线上线下的相互适应,戏剧的现场魅力被拆解。吴彼提起了这段往事,他感到非常可惜。
那么戏剧到底能不能搬到线上呢?线上可以为戏剧带来更多的观众,但是否会削弱戏剧的现场魅力?这些问题并没有标准答案。
赖声川的观点是,“关键要看把它变成线上的人的制作智慧”。他自己的作品《水中之书》在推出影像版时,就曾参考英国国家剧院的经验,结果他也很满意,认为它“成功跨越到了现场与数位之间的空间地带”。
《戏剧新生活》播出后,吴彼收到两面反馈。有人认为,这不像戏剧,更像戏剧电影,有人认为,恰恰是影像化的呈现为戏剧加了分。不少演员在复盘时提到,每场戏开始演出前,导演组会把脚本拿去仔细研究,以提前布置舞台,灯光,音效,场景调度等等。
刘添祺的《巴西Brazil》需要与音效老师密切配合,一开始,他们互相把握不好对方的节奏,时间卡不上,机器人的通知声和摩斯密码声搞混等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更熟悉剧本,反复练习。丁一滕的《倒影》是环境戏剧,树林、桥、河水就是舞台,演员还要绕着广场奔跑,这非常考验摄像师的功力。有时候,为了捕捉到不同机位的同一个镜头,等观众走后,整出戏还要再演一遍。
05 | 新生
春节前,为期2个月的《戏剧新生活》录制结束了。前几天,节目主题曲发布,名字是差一点成为节目名的“会发光的你”,演唱时,丁一滕用另一个备选名一遍遍发问,“我们是无名之辈吗?”
歌里还有另一句歌词,“在六便士的世界里,掸掉月亮上的尘土”。
从创作和演出的角度,《戏剧新生活》已经做到了对戏剧人生的尽可能还原,有月亮,有六便士,有无名之辈,也有发光时刻。
通过节目,一些小的改变已经在发生。最后一期录制时,节目组在网上招募观众,有上千人报名。丁一滕的私信里也有人在问,《新西厢》的票在哪儿买,北京演出是什么时候。
改变要持续才能真正有推动力。戏剧始终是现场的艺术,需要更多的人通过节目走进剧场。戏剧同时是一个集体的艺术,只有当戏剧生产环节上的各个工作人员都能通过戏剧赚到钱,戏剧行业才走到了一个健康的阶段。
因此从这个角度讲,《戏剧新生活》与真实的戏剧仍有位差。
刘晓邑在接受采访时就曾提到,除演员和导演外,一部戏的推出还需要制作人、宣传、销售、设计师、舞台监督等多个幕后工作者的努力,这些是目前的节目里看不到的部分。也是他,在回答“戏剧人最缺的是什么”时,说出的答案是“演员”而非“观众”。多年来,在戏剧行业不同岗位的工作经历让刘晓邑拥有了更丰富的视角。
节目的最后一出大戏《23号星球》,导演是刘晓邑,这是一部儿童剧,关于儿童如何拥有自己的主张和权利。
2012年,刘晓邑开始儿童剧创作,他2015年成立的触感实验室推出的作品也多面向儿童。做儿童剧,一是为了治愈自己的童年,二,与他在英国一年半的见闻有关。
在英国刘晓邑看到,城乡艺术教育的差距几乎为零,在英国看一场戏只需要人民币10块钱,英国几乎每一个社区都有剧场,“这太可怕了”。
回国后,他和团队开始研究儿童心理学,到各个城市甚至县城做工作坊,“把课程留在当地”,等待积少成多的变化。“你见到的不去做,我心里过不去。”
许多人说戏剧是小众的,但刘晓邑认为不是。确切地说,他认为“戏剧本不该是小众的,它总有一天会普及,会像人人都会打乒乓球一样普遍”。
这与吴彼转述的黄磊的观点如出一辙。“什么时候,大家到剧场看戏像吃饭一样日常的时候,《戏剧新生活》这样的节目就不再需要了,也就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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