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书】《生人与朋友:人类学家之道》
《生人与朋友:人类学家之道》
Powdermaker, Hortense. 1966. Stranger and Friend: The Way of anAnthropologist. New York: Norton.
早在后现代思潮开始影响人类学学科之前, 就有一大批颇具前瞻性眼光的行家里手将自己对不同场景内田野遭遇的反思, 用幽默的笔调写成札记。就学理价值和现实意义来说,丝毫不亚于拉宾诺(Rabinow)的《摩洛哥田野工作反思》。出版于1966年的《生人与朋友:人类学家之道》就是这样一部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民族志故事文本。
注:图为鲍德梅克(Powdermaker)
作者鲍德梅克(Powdermaker)在不到四分之一的世纪里,在文化语境迥异的美兰尼西亚、密西西比、好莱坞和北罗得西亚(赞比亚)等地区进行田野研究,先后写成《乐素生活》(1933年)、《自由之后》(1939年)、《好莱坞,梦幻工厂》(1950)和《铜镇》(1962)等民族志作品。鲍德梅克学术生涯的丰富多彩以及她尝试进行各类田野实践时体现出的创新精神,在当代人类学者中也不多见。
在人类学学科还为科学实证主义所困扰时,鲍德梅克就毫不讳言“人类学家本身就是研究他者及其社会的人性仪器(human instrument)。而且在成为人类学者之前,就已经开始习惯在社会环境中担当“进得去”并且“出得来”(Stepping In and Stepping Out)的研究者角色(1966:19)。
她的犹太富商家庭背景以及在学校感受到的排犹压力,使她对美国商业文化价值观感到厌倦,同时也对自己的族裔认同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1966:22)。在成为著名人类学家马林诺斯基的弟子之前(1925年),她已经是一位深受社会主义思想影响的劳工运动积极分子。这一经历似乎预示着鲍德梅克的未来研究必定具备的植根性和公共性特征。
在本书第一章的第二节,作者回忆了从师马林诺斯基的愉快时光。她极为赞赏马氏激励学生思考和辩论的教学风格。有意思的是,她毫不避嫌地对马林诺斯基与(其学术对手)拉德克利夫-布朗进行了性格方面的比较(1966:42)。她认为较之前者,后者显得孤傲不群,无论是在英国还是澳大利亚。
然而,作者对拉德克利夫-布朗最致命的评论还是学术性的:在他的论著和演讲中,他看来只对作为社会制度部件的人感兴趣。很难想象他与他所研究的安达曼群岛的民众能产生深刻的个人关系。岛民们的喜怒哀乐以及他们行为的怪异乖张之处,完全不在其兴趣和视野之内(1966:42)。可以说,早在伦敦政经学院的读博阶段,鲍德梅克就已经与风靡一时的功能主义绝缘了。
田野工作者如何将个人的感受、情感以及认知和美学层面的细节整合到写作过程中去,也是本书散议的焦点之一。在最后一节,鲍德梅克将人类学者的角色与历史学者、小说家和剧作家进行了比较,并引用同行Eric Wolf的说法,将人类学看作所有人文学科中最具科学性和所有科学学科中最具人文性的一门学科(1966:296)。她的论述可以说为此后格尔兹的《工作与生活》(Works and Lives)和《写文化》提供了一种启发性的先声。
在去世前两年,鲍德梅克以荣休教授身份开始在加州伯克利大学校园进行青年文化的研究。她去世后的纪念仪式,是生前友好按其生前意愿在起居室举办的一个鸡尾酒会,为她得人类学传奇生涯做了生动和圆满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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