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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义乌警方《致全国各地公安机关的一封信》说起

新谈社 2021-04-24

来源:老干体、无所不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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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9日,一封名为《致全国各地公安机关的一封信》在网络流传,落款为义乌市公安局刑事侦查大队。公开信中提道,“电信网络诈骗案件犯罪团伙与地下钱庄勾结,结合更紧密进行洗钱,将诈骗赃款直接变现成货款转给经营户进行洗白,造成义乌经营户银行账户被全国各地公安机关冻结情况频发,让经营户的生产经营活动,雪上加霜。

说白了,其实是在呼吁,请求不要随意来抢钱,如果过火了,他们会报告给上级领导。义乌当地的情况必然已经哀鸿遍野,否则义乌公安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向全国公安喊话。要知道,在体制规则中,这种地方政府的公开喊话,乃是在穷尽了体制内各种可能的情况下才最后冒死一搏的。


大家都知道自去年疫情爆发后,外商无法进入义乌,给这个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带来重创。在被迫将外贸生意“内贸”化后,义乌商户的收款也开始以人民币结算为主,但外国客商又习惯通过地下钱庄支付,这就可能涉及灰色地带乃至洗钱——例如将诈骗赃款变现为货款转账。在各地“断卡行动”深入打击下,这就难免被牵连波及,使义乌商人的处境雪上加霜。

冻钱很容易,但问题是这往往一刀切,转来一笔1万,但“防诈骗大数据”分析那有嫌疑,可能就连着整张卡里原有的20万都一块冻结了。更棘手的是,冻结没有期限,三年五年都行——冻完哪怕以“案情复杂”为由,随便拖上一段时间,小商户根本撑不起,最后就衍生出权力寻租的机会,塞点钱,“经查无犯罪事实”就解封了。

这些年中,围猎浙江的队伍里,以东北三省和山东铁骑最为常见。最典型的是2019、2020年两个春节,黑龙江省七台河市,将同一起案件每年办一次,要价一次比一次高,终于逼得杭州公安出面保护企业。七台河铁骑于是上网喊冤,酿成了与如今义乌一模一样的事件。

在那个视频中,黑龙江七台河与杭州警方玩躲躲猫游戏、抢着抓人。当然杭州方面是以抓为名的保护。

正如一位网友在留言中所言:北方某地市级公安局长表态:我们全市的教师队伍的工资就靠你们这个案子了!找谁都没用,去找我们书记吧!

其实义乌政府早已行动。为了稳定义乌外贸环境,促进义乌经济发展,义乌市政府针对银行卡被冻结一事,抽调义乌商务局、义乌市人民检察院、义乌市公安局、义乌市司法局、中国小商品集团等部门人员专门成立了银行账户冻结援助中心,帮助经营户处置银行卡被冻结事宜。

可喜的是在去年,义乌成立银行账户冻结援助中心(下称“援助中心”)已经开放。


可援助中心成立近半年,义乌公安突然发布致同行的公开信,字里行间意有所指,这是不是意味着,内部的沟通已经失效,只能公开喊话引起关注?

这是公开信的原文。


不得不说,义乌警方对全国其他地方兄弟单位还是很客气的,以兄弟和同仁称呼之。


个人认为,这封公开信还是很有人情味,很有温度的,首先一开始就向外地的兄弟单位们介绍了义乌的优势,算是夸奖了自家人一番。


在夸过之后,接下来就要讲义乌当地商户存在的困难了。


从这里,可以看出义乌警方的坦诚,好的地方也讲,不好的地方也讲,让大家也知道义乌当地的普通商户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状况。

当地的普通商户面临风险,资金被冻结,生意做不下去了,这时候义乌警方终于出手了,专门帮助商户解决这事。


有呼吁,还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建议,并没有空话套话。


这是义乌警方对兄弟单位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只要商户有合法凭证,全国其他地方的兄弟单位就要先去调查印证,而不能一扣了之。


第二个要求是,只要是商户的货款,建议外地兄弟单位不要强制扣钱退钱,以免影响正常的经营。


第三个要求是:在取证结后,外地的兄弟单位应尽早对义乌商户帐户解除冻结。


在这三个要求基础上,义乌警方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那就是凡是外地兄弟单位在义乌涉及过度执法或选择性执法时,义乌警方将予以拒绝配合,并将存在过错之处的执法行为上报。


可以说,义乌警方的最后一个要求,真正在帮助当地的普通商户撑腰,让他们的合法权益不至于受到侵害,更不让社会上再多增加一个受害者,这就是义乌警方的初衷。


可见现在的义乌面临的非常大的困难,我在义乌朋友戏称“义乌”已成“一无”,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打秋风了,其实,2019年、2020年,东北、山东的同行南下杭州“打草谷”的行为,早已为世人所知。如今义乌也被各地盯上,以执法为名发财,之前已经传了一段时间。从这封信看来,现在义乌经济要被连根拔起了。


就在刚刚,一个资金链不足的群友,因为账户被冻结,遭到了供货方的集中兑付,眼看就要破产!而他的破产,也意味着小厂内将会有上百工人失去工作!

所以,面对全国各地这种普遍类似的情形,义乌公安的这一纸公开信,在此时此刻显得尤为珍贵。

对这场“义乌保卫战”,网上有人戏谑说:“面对各地兴致高昂的,以执法为名到浙江打秋风的警方同行,义乌终于撑不住了。”

当然各方都有自己的说辞,也各自建立在一套正当性之上,但关键之处在于:这种争议本身就表明,对规则的解读、执行,在可自由裁量的范围内,既可从严,也可从宽。虽说是“过度执法”,但那个“度”在哪里,原本就可以有不同的判断

这就像抓超速,按现有的规定如果严格落实,那么踩红线是非常容易的事。有人发现,在广台高速佛山段有个岔路口居然有62万张罚单,压线违规要罚200元,照此,短短3分钟内就有27辆车违规,简直是印钞机。

但同时专业人士也能看出这份公开信背后的地下钱庄的危害,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有个朋友给我解释看到公开信里提到通过地下钱庄支付结算货款时,突然明白了其中的资金转移套路,让人感叹聪明人总是闷声发大财。


因为组织者都是在境外,诈骗、赌博活动在境内获得的非法资金如何转出去就是个关键环节。他们就找到了地下钱庄,但地下钱庄也需要维持内外平衡,传统方式的交易成本很高。而义乌的海量外贸生意让他们发现了“便捷之道”,举例说明:


境外诈骗者A通过网络骗得受害人B人民币65万,经银行转账或者马仔到了地下钱庄C那里。同时境外客商D找义乌商人E采购10万美元商品,也找地下钱庄C汇款。C就把从D处收的10w美元转给了境外的A,再将境内的65万人民币汇给E,其间的手续费另算。E看货款到了,安排发货,D后来也收到了货。钱货两清,皆大欢喜,内外平衡。


但现在公安认为E收到的这65万人民币是赃款,当然会让出口商无法接受。这里应该适用民法上的善意取得制度,毕竟钱是种类物,况且地下钱庄也不是他找的。

我的另一朋友也是做外贸的,和浙江境内外的人员有过业务往来,他承认确实有不少温州、义乌等地的出口商为了避税或者说是节约成本,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冻结一些账户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还说:义乌小商品商户主要是利润这种不高,个体户税务低,但是个体户没有进出口权无法正常收汇报关,只能买单出口。想其他方法偷税漏税的也不在少数!

由此可见,地下钱庄不仅为黑金转移提供渠道而且还会严重影响金融外汇安全。毕竟金融乃经济之命脉所在,岂容犯罪分子染指,打掉地下钱庄比断卡更重要、更关键


此外义乌商人要做外贸,各种货款要合法进来就要购销合同还要纳税,时间长,手续繁,成本高,所以商户喜欢用地下钱庄,就算这次的事躲过去,随着严打地下钱庄,义乌商户们的生意也不会好做。


与此同时,义乌警方朋友说出他的看法,目前这种情况是死局,有些商家的确在不知情时收到对方货款,他也并不知道对方钱的来历。但是对方帐号涉嫌诈骗又是事实,现在是资讯网络社会,每一笔钱进了哪个帐号一清二楚。对于被诈骗的受害人来讲,他的钱进了诈骗犯帐户,又作为货款转进了商家的帐户…如果公安机关不冻结,那更会纵容诈骗分子。

这封信所阐述的虽然只是外贸冻结,但其折射的却是当地的营商环境,保护意识。再说白了,仅凭一封信,其实就能明白,为何浙江的经济会这么好。原因不是没有的。

天下财赋,半出江南。


据财政部前几天公布的《2021年全国财政预算》,北京、广东、上海、江苏、浙江、天津、山东、福建、辽宁,是净上缴,也就是说,他们维持着这个国家的财政。其他省的人,都在靠这几个省在养。


但是,根据2020年财政转移支付的人均数据,西藏5635元、青海2372元、宁夏1397元、新疆1375元、甘肃1110元、内蒙古1086元、黑龙江1033元。


相比之下,江苏人均领到了224元、浙江领到了149元、广东领到了146元,位列全国倒数前三。


其中,计划单列市宁波最为苦逼,人均49元!比排名倒数第二的深圳85元还低!


有人在文末留言说,外地公安这种行为是“劫富济贫”,且不说这种劫法是否公平合理,转移支付已经算是劫富济贫的一种吧,地方的这种跨界抢劫,只怕是劫富济官还差不多,弄走的钱,哪里会轮到你手上。正如那位市委书记所言,工资能否发放,就看这次出征的成效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转移支付都不够了。


由于营商环境过于恶劣,这些年,民企确实不再敢向北方投资,导致当地关门打狗的策略失效了,于是只能走出家门,不顾南方酷热,深入水乡,为家乡创收。就像一位网友留言所说,有外地公安在义乌租房长驻,等客上门送钱后解封,数额多少可以谈,俨然成了一门好生意。


前两年,杭州大本营被抢,现在义乌发出了哀鸣。


只说一句大白话,如此弄法,企业都死光了,再过两年,谁来养活这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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