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健康码，考试加分，以及社会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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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了，今天闲聊一下吧。最早之前在看其他关于教育等主题文章的时候，有读者留言聊到了一些话题，比如高考加分，比如教育改革是否会扩大社会阶层鸿沟等等。当时就说之后有机会可以聊聊社会不同人群的公平公正这个话题。而本周我们看到了一个新闻，也有这个关系。
那就是国务院办公厅本周对外公布了《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实施方案》。
老年人在智能社会中的生活困难，是这几年很多人提到的一个问题，尤其是在2020年疫情期间更加凸显。在中国社会快速互联网化，移动化的时代，虽然大部分人的生活变得更加便利快捷，但也有少部分人的生活因此遇到了困难。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老年人。
因为老年人中智能手机等移动设备的使用率较低，学习使用的门槛也相对较高，所以对于老年人来说，移动互联网时代的便利并没有享受到太多。但是当大部分社会资源向新的智能生活模式倾斜时，这就增加了那些不能或者不习惯使用新模式的社会群体的生活困难。
比如前几年移动支付、无现金社会成为主流之后，无法熟练使用智能手机的老年人，或者没有支付宝、微信支付的外国游客在日常生活中的门槛就越来越高。而2020年疫情开始，出入绝大多数的地方都要求出示健康码，这更是让很多没有智能手机的老年人生活受到很大影响。
这两年社会关于这方面的呼声也一直很高，而这次的方案出台，为解决移动互联网社会下的老年人生活问题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指引。更重要的是，这次的方案并没有仅仅涵盖防疫健康码这一个今年热点，而是覆盖了防疫、交通、就医、消费、文体、政务办事、互联网使用等多个方面。
整个方案分成了7类20条，细则大家可以在网上搜索到。核心的几点包括：
减少不必要场所的健康码强制查验，要求各地不得将“健康码”作为通行的唯一凭证，老年人等群体可以用身份证件、纸质证明等替代。
改进网约车趋势带来的老年人叫车难问题，鼓励电召车，对老年人优先安排车等。
对于公路铁路民航水运等公共交通，在推行电子客票的同时，要保留纸质车票、现金的使用方式。
提供多渠道的医院挂号就诊服务，保留一定比例的现场号源。
保留现金支付方式，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拒收现金。
这些条款的针对性还是很强的。希望这些条款可以尽快推进下去，哪怕只有一部分，都可以明显缓解老年人因为新技术普及而受到的负面影响。
这个法案的出台，不仅仅对老年人是个好消息，同时也是对各个主管部门、互联网巨头，以及整个社会的一个提醒：新技术的快速发展可能是一把双刃剑。我们必须在鼓励新技术给社会主体带来便利的同时，关于它对于社会公平公正的影响。
社会的公平公正是一个很复杂的话题。甚至这两个词的定义都很难有共识。我们之前聊美国大选问题的时候也提到过，美国左右两翼理念矛盾的核心之一也是和这个议题有关。
美国传统上是一个自由主义社会，也就是现在美国的右翼梦想回到的那个样子。在传统美国人心中的公平就是人人平等（equality）。理念是无论一个人出身高低、贫富，都应该被平等的对待，各自凭能力打拼，政府不应该多做干涉。这种美国传统比较符合华人的胃口，是一部分华人支持共和党的理由。
这种“公平=自由平等”的理想很好，但在现实中往往会造成负面的后果。像这两年中国的因为学习和接纳新技术对老年人门槛较高，所以出现的生活困难问题，本质上就是一种技术面前人人平等，但结果却不公平的案例。
因为每个人的先天后天资源能力不同，一部分因为家庭背景、个人能力等方面的优势，可以获得远超过他人的资源和财富。尤其是在技术快速发展的时代。我们回头看看历史，从中国古代的土地兼并，到欧洲第一次工业革命，技术快速发展的时候，往往也伴随着严重的两极分化。
历史一次次的告诉我们，土地兼并、两极分化的后果，就是社会动荡大家一起完蛋，因此左翼提出了新的“公平”概念。
美国左翼经常在网络上使用的一张宣传图是下面这样的，认为将社会资源平均分配给每个人的平等（equality）并没有解决社会问题。真正的公平（equity），应该是将资源有限优先分配给弱势人群，实现每个人生活的真正平等。
从左至右：平等、公平
不过第一眼看到这个图的时候，当时的反应是：在美国逃票看球不可耻么？
富人多纳税多承担社会义务，这是现代社会的共识。但美国左翼的问题从上面这个图也能看出端倪：他们追求的不是过程公平，而是结果平等，说白了，就是“打土豪，均贫富”式的公平。
左翼认为如果将每个人视为平等，就会出现富者愈富，穷人愈穷，贝索斯酒肉臭，流浪汉冻死骨的后果。所以政府必须进行干预，帮助弱势群体，弥补这些先后天差异的区别。
但“均贫富”式的公平，副作用同样很明显，政府干预的后果往往同时把个人努力的差异也同时抹杀。就像美国左翼这些年为了追求种族公平，要求按照种族人口而非成绩能力来分配入学、招工名额，引发比较勤奋的亚裔民愤就是如此。而在中国，我们已经用了几十年的试错，来证明强求一致的大锅饭，不会真的实现社会的进步。
所以公平的问题，不仅仅是美国两翼矛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对于中国也是。发达地区和贫困地区之间的公平，不同社会阶层之间的公平，不同年龄人群之间的公平等等，都是我们需要考虑，提前解决的问题。
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这10年，是人类历史上技术革新发展最迅猛的时期，而中国社会又是全球技术应用发展最快速的地区。这种超高速的技术发展，一方面带给我们巨大的便利，一方面也带来了我们社会两极分化的风险。
技术革命并不是对人人都公平的，对于年轻、受过较好教育、有一定社会地位和财富的人，新技术是很大的帮助。但对于老年人、比较贫穷，教育层次较低的阶层，快速出现的新技术，则可能会拉开他们与其他人的距离。
就像智能手机的出现极大的改善了年轻人的生活质量，但老年人不会用智能手机，所以无法支付、无法使用健康码、购票、出行，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
类似的问题还很多，比如互联网带来的新的教育模式，让大都市的孩子拥有更丰富的学习资源，更好的学习工具，但也会拉大贫穷家庭或者偏远农村的孩子和中上阶层的孩子之间的差距。
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就不是几句闲聊能说清楚的了。需要多方面的思考，以及长时间的实践。不过我们相信，技术发展的本身，也一定可以提供给我们更多的实现社会公平的可能性。
这个社会，要竞争，也要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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