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太多吃荔枝会急性中毒甚至致死,那苏东坡吃三百颗怎么没得“荔枝病”?
最近有这样一条新闻:河北衡水的一个8岁小女生,因为吃太多荔枝出现了低血糖,被医院诊断为荔枝急性中毒,也就是俗称的“荔枝病”。
每年6-7月,是荔枝收获上市的季节,而这个时候,总能听到这种神秘的荔枝病,也会有专家给出精确到个数的荔枝食用建议。感觉这个原本的贵族水果,似乎越来越危险了。不过,当初苏轼吹嘘一天吃三百颗都没问题,那为什么这个小姑娘却中毒了呢?
今天就让我们来一起走进科学,聊一下:传说中神秘的“荔枝病”是什么?
其实这并不是我们才遇到的新奇问题,因为荔枝是在“岭南”生长的,所以对于中国北方,包括中部的民众来说,以前荔枝都很稀罕,更不要说荔枝病了。不过在我国南方、东南亚、印度,一直都存在。
翻阅了很多相关的论文,现代临床医学最早记录下来的荔枝病,是在1955年的海南琼山,当地的荔枝产区在收获季节突然出现了一种原因不明的急性病,患者在凌晨突然昏迷、痉挛,如果抢救不及时很可能死亡,几个月内就发病858人,死亡312人。当时怀疑是一种传染病,但后来经过研究观察,判断出这并不是传染病,而是与“较长时间吃荔枝”有关,因此就有了“荔枝病”这个称呼。
而之后,在我国的几个南方荔枝产区省份。5-7月的荔枝收获季,也往往会集中出现荔枝病,其中一些还被当地治疗的医生写成论文:
1976年的5-6月,广西靖西县收治了17例荔枝病患儿,年龄在2-10岁,主要的症状就是低血糖、饥饿、乏力、出汗、昏迷、抽搐,其中2例死亡。
同年6-7月,海南琼山的“荔枝病防治小组”收治了22例危重患者,以4-8岁的儿童为主,其中死亡7人。
比较近期的也有,比如在广西钦州第一人民医院的一篇论文中,就记录了在1999年的6-7月,一个多月的时间中,就收治了71例的荔枝病患儿,主要是学龄前儿童,其中10例死亡。
但并不是所有的荔枝病患者都是儿童,比如福建莆田学院附属医院的论文中,记录了在2012-2014年,一共收治48例荔枝病者,都是来自莆田荔枝产区,平均年龄是38岁。但成年人的风险相对较低,48例中只有1人死亡。
从数据上来看,目前我国国内的荔枝病发病情况,和几十年前相比的确有了较大幅度的下降,这或许与疾控部门在荔枝产区长期进行相关科普宣传有关。
但另一方面,随着经济发展,物流、电商行业的兴起,荔枝不再需要“一骑红尘”,大批北方的用户也能日常吃到荔枝,而且还能吃得很过瘾。而随之而来的,就是陌生而吓人的“荔枝病”这个词,以及谆谆教导我们荔枝应该吃几颗的各位专家们。
(*关于一骑红尘的“骑”如何读,我们写过,就不跑题了:“骑”要怎么读:铁骑、一骑当千,欲将轻骑逐,一骑红尘妃子笑...)
那荔枝病出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又要如何预防呢?
很多关于“荔枝病”的文章,包括这次的一些新闻评论中,都将它简单描述成“吃太多荔枝,摄入太多糖,尤其是果糖,导致胰岛素大量分泌,引发低血糖”等等。不过这并不准确。
至于每100毫升就有10.6克糖的可乐,那就更不用说了,一听可乐的糖差不多就是半斤多荔枝的量了,那为什么没有人因吃这些而突然低血糖,出现“奥利奥病”、“可乐病”、或者很像绕口令的“绿豆冰棒病”呢?
虽然现在依旧没能完全确认荔枝病的原因,但普遍的观点是认为荔枝病的原因,应该和荔枝含有两种特殊的成分有关:亚甲环丙基甘氨酸(MCPG)和降糖氨酸A(Hypoglycin A,次甘氨酸)。因为这些成分的存在,大量食用可能会抑制人体合成葡萄糖的能力,降低血糖浓度,从而导致出现低血糖的症状。
不仅是荔枝,和荔枝同属无患子科的其他一些水果,比如红毛丹、龙眼、阿基果(西非荔枝果)也是一样有这样的风险。在印度的荔枝病案例中,同样也有因为吃这些水果而发病的儿童。
上世纪90年代后,印度和越南也报告了一些荔枝病的案例,其中印度比哈尔邦的荔枝产区连续几年出现大量病例,在2013年5-7月出现了133例儿童不明脑炎,2014年同期出现了389例,病死率高达31-44%。之后确定这些患儿都是因为大量使用荔枝出现的“荔枝病”。
而在调查这些患儿的情况时,研究人员发现,这些儿童中大多有一个共同的特征:营养不良。尤其是其中大部分患儿在发病前,都是白天吃了大量荔枝之后,不吃晚饭,第二天凌晨出现低血糖等症状。所以之后印度主管部门给出的预防建议之一,就是家长应该注意孩子的日常营养。
而在我国南方省市荔枝产区之前集中爆发的荔枝病,也有类似的因素:发病的儿童,家长基本是从事荔枝相关产业,在荔枝收获季节,家长很忙,没空做饭给孩子,或者带着孩子一起下田工作,孩子就可能连续数日,用大量荔枝来替代三餐。最终导致发病。
所以从这些临床统计来看,问题并不是仅仅“吃太多荔枝”,而是“把荔枝当饭”。对于家长来说,最需要注意的,也不是“孩子只能吃3颗或者5颗荔枝”这样的量化建议。而是要记得:水果不能当饭吃。
荔枝只是一种水果,属于零食。只有在保证孩子三餐好好吃饭的前提下,才能享受一些。吃的量,也是以不妨碍吃饭为准。如果小朋友三餐好好吃,那多吃几颗荔枝,只要别太多,都不需要担心。如果三餐不好好吃饭,甚至不吃,只吃荔枝,或者龙眼红毛丹,那即便吃得不太多,同样也可能有风险。
最后,聊完了荔枝病的科普,让我们回到今天的标题上。
苏轼在被贬到广东惠州的时候,写下了千古流传的荔枝广告词,《惠州一绝》:“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但近年来,一些段子手非要说这是因为苏轼不懂粤语,把当地老农的“一啖荔枝三把火”听成了“日啖荔枝三百颗”,还写出不少感觉很适合写在餐厅墙上的“历史故事”来传播。不过但凡想想北宋时候的官话、方言和现在的普通话、粤语差异有多大,就知道这种段子最好别当真了。
那为什么苏东坡没得“荔枝病”?
你觉得一个发明了东坡肘子、东坡肉、东坡豆腐、东坡鱼的吃货,会挑食到饿着肚子空腹只吃荔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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