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目不清、擅自分销，千聊被合作讲师指控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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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阿新

本文编辑｜怡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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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2日，知识付费平台千聊的合作导师刘媛媛发表文章，称其在与千聊的合作中遭遇了对方一系列侵权行为。

刘媛媛在采访中告诉芥末堆，其曾被千聊以冻结账户的手段要挟推翻原合同，签订了更为苛刻的合同；她的原创课程也在未经本人允许的情况下被千聊授权给第三方转载、分销，而千聊提供的第三方分销账目无法核实，涉嫌账目造假。

3月13日，千聊发布声明回应，称刘媛媛的文章“属于虚假信息”，平台方遭到了诋毁和污蔑，要求刘媛媛删除文章，并表示将“保留追究相关人员法律责任的权利”。但一天之后，千聊发布道歉信，承认侵犯了合作讲师权益，并承诺在3周内解决问题。

合作一个月后，讲师被要挟重签合同

获得《超级演说家》第二季总冠军后，刘媛媛在2017年9月受千聊邀请，入驻千聊平台合作开课。刘媛媛通过个人公司“北京媛创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和千聊签订合同，其中约定每年10月份和4月份结算收入，老师可以在后台提现。

2017年10月，刘媛媛在后台提现时发现账户被冻结了提款权限。在联系千聊后，对方要求刘媛媛签订一份补充协议才能完成提款。

按照原合同，刘媛媛和千聊分成后，各自缴纳税费。作为小规模纳税人，刘媛媛需要缴纳3%左右的税款，但按照千聊要求的新协议，千聊将直接扣除6.72%的税款后再进行结算。

原合同中关于税费的规定

千聊要求重新签订的合同

除了要求重新签订这份补充协议，千聊还要求刘媛媛收到被扣掉税费的打款后，必须开具发票。按照这个要求，刘媛媛的收入相当于缴纳了两遍税费来为千聊抵税，但千聊方面坚持必须开具发票才能打款。

千聊的负责人告诉刘媛媛签订补充协议、开发票才可以打款

胶着一个月后，刘媛媛选择了妥协，签订了这份更为苛刻的补充协议。按照新的结算方式，她的第一笔结算收入被扣掉了约20万元，且需要再缴纳一次税，才能开具千聊要求的发票。

无法核实的第三方分销账目

2017年9月13日，刘媛媛在千聊上线了第一门课《刘媛媛亲授：普通人快速崛起的31堂修炼课》，这门课发布在千聊的官方直播间“千聊大咖来也”，按照双方合作的合同，课程可以被千聊平台上的第三方直播间账户转播和分销，分销提成不超过80%，余下收益由千聊和刘媛媛5：5分成。

刘媛媛的课程上线在千聊官方直播间

由于课程发布在千聊官方的直播间，所以刘媛媛在自己的后台看到的是所有销售渠道带来的收入明细，包括每笔订单收益、购课人ID、交易时间。然而，后台的这个收入明细看不到具体的来源，所以刘媛媛一直以为，第三方分销的明细已经在后台入账了。

直到2018年2月，一位分销刘媛媛课程的朋友告诉她，这门课程销售情况不错，一天的订单数超过一百个，但刘媛媛查询当天自己的后台数据发现，当天销售仅为40单。

考虑到收入可能存在延迟，刘媛媛为了求证，通过第三方分销直播间购买了自己的课，购买ID为“小豆子酱”，但直到一个月后，她都没有等到这笔收入进账。

刘媛媛用“小豆子酱”ID通过第三方分销直播间购买了自己的课

当日刘媛媛的后台，没有看到“小豆子酱”ID带来收入

按照合同约定，刘媛媛有权向千聊查询第三方销售数据，她要求千聊官方提供第三方直播间的销售数据，经过一个月的沟通后，千聊提供了一份销售明细表，但这份数据没有包括交易起始时间、购买者ID、分销的直播间名称，无法和讲师的后台收入核对、查账。因此刘媛媛提出质疑，认为千聊存在隐瞒、造假账目的嫌疑。

千聊提供的嘉宾分成明细和第三方分销销售明细表

原创课程被官方鼓励随意“转载”，讲师毫不知情

除账目外，另一个问题是刘媛媛的课程被随意“转载”。按照合同，刘媛媛的课程可以在千聊授权第三方分销，但必须本人知情、授权，因此上文提到刘媛媛开设的第一门课，是经过本人知情、授权，进行第三方分销。

然而，刘媛媛开设的第二门课并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被第三方进行转载、分销。2018年1月3日，刘媛媛上线了自己的第二门课《超级演说家刘媛媛：16堂语言表达课，快速成为魅力四射的说话高手》，这门课被官方通过“知识通商城”授权，允许其他账号随意转载。

刘媛媛的课程未经本人允许，被千聊上线在知识通商城

2017年11月26日，千聊正式推出了自媒体版产品“知识通商城”，面向缺乏内容制作能力、希望流量变现的自媒体，在商城提供各种课程可以“0门槛0成本一键转载”进行分销。为了让自媒体不用担心自身粉丝被内容原创者“吸走”，知识通承诺，粉丝购买、学习都在分销的自媒体账号内完成，不会外流到内容原创者。

部分转载刘媛媛课程的第三方直播间

然而刘媛媛表示，自己事先对这门课上线知识通商城毫不知情，更不知道千聊制定的知识通商城分成政策。目前，知识通第三方分销的分成比例是70%，千聊拿走10.6%，刘媛媛最终拿到的是19.4%。

作为内容原创者，刘媛媛非常气愤自己的课程被随意转载，“跟原创者连个招呼都不打”。目前她已经发现23个第三方直播间在转载、分销自己这门课程。

千聊昨日声称被诋毁，今日承认侵权

刘媛媛发布文章后第二天，3月13日，千聊发布声明，称刘媛媛的文章“属于虚假信息”，认为刘媛媛诋毁、污蔑千聊，要求删除文章，并表示要“保留追究相关人员法律责任的权利”。千聊商务总监关蔚璋微信联系刘媛媛，要求删除文章，刘媛媛要求对方说出文章具体存在什么不实之处，一旦不实立刻删除文章，但千聊方面对此没有更多反馈。

而在今日，千聊方面的态度产生了变化，在官方渠道发布了《给联合开发课程合作讲师的反思和致歉信》，承认千聊在与讲师的合作过程之中出了问题，存在侵犯合作讲师权益的问题。

千聊承认的问题包括：结账周期长；合作流程乱，耽误讲师时间；第三方分发没有获得讲师授权；推广资源分配不合理或者说不透明以及虚假承诺；账目数据反馈不够清晰，误让讲师有扣单之嫌；团队人员沟通过程中态度问题。千聊承诺，在3周内解决大部分的问题，并将在公号、工作人员朋友圈进行推送。

根据千聊的道歉信，刘媛媛提出的所有质疑中，课程未经授权被第三方分销、账目数据含糊不清，都得到了官方承认，而要挟重新签订合同导致讲师收入被收取两遍税费，并未得到千聊回应。

芥末堆今日联系了刘媛媛，她告诉芥末堆，千聊并没有向她本人道歉，也没有对扣单、违约的证据进行正面回应，千聊方面的联系人已经不再回复她的微信，昨日要求删除文章的微信，是文章发表后千聊和她唯一一次联系。

刘媛媛表示，她现在的诉求不是钱，而是说出被侵权的事实，希望千聊正面回应自己提出被侵权的证据。她告诉芥末堆，文章涉及到的证据已经公证，自己已在上周给千聊发了解除合同的函件。目前，千聊回应刘媛媛已经回函，她正在等待千聊最新的回应。

对于知识付费这一新鲜事物，内容制作者如何保护自身权益，成为本次侵权事件引发讨论的焦点。对此芥末堆咨询相关律师，律师建议内容制作者在签订合同、协议前，主张自己的权益，并写入合同，减少法律风险。

北京恒都律师事务所王超律师建议，对于合同、协议中结算条款、制作权、 信息网络传播权等核心条款，内容制作者要和知识付费平台经过充分沟通 、明确约定。发生纠纷后，内容制作者在沟通过程中要注意保存证据，例如录音、邮件、聊天记录。  

京衡律师事务所律师余超律师表示，在签订合同前，内容制作者可以加入违约条款，双方约定如何处理违约的情况。另外，合同中也可以加入惩罚条款，这样可以增加违约成本，避免违约情况出现。

作为近两年刚刚出现的教育细分领域，知识付费领域包括知乎、喜马拉雅、分答等公司实现了快速崛起，而千聊则可算作微信体系下最受关注的知识付费平台。2017年，其还曾获得过由腾讯领投，腾讯众创空间跟投的千万级A+轮追加投资。

但随着野蛮生长，行业也开始逐渐暴露出一些问题。2017年5月，知识分享平台荔枝微课就曾诉称，其被友商“千聊”多次恶意投放大量色情、反动视频、音频及图片等违法内容，并因此被大量水军多次举报，导致平台被微信平台封禁。该事件还导致一千聊高管被广州警方以破坏生产经营罪立案并刑拘。

有观点认为，伴随知识付费市场认可度的不断提升，这一新兴领域也将开始由增量市场转向存量市场，平台甚至课程讲师间的竞争也将随之愈发激烈。自2018年开始大火的“分销”模式在一定程度上也可看作是行业竞争发展至新阶段的标志之一。制定行业的规则规范，建立起平台、用户、课程老师之间良性关系，将日益成为知识付费良性发展所必备的因素。

本文作者：阿新

芥末堆 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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