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现代化进程中的输家?
男性气质正陷于危机之中。至少,情况看上去如此——如果我们去了解一下,过去几年是如何报道和讨论男性气质的理念。其中谈论极多的话题是:性别角色已经过时;男人是现代化进程中的失败者;有毒的男性气质——换言之就是暴力的、有害的;乃至于男性统治地位的终结,以及“母权制的黄金时代”的来临。我们希望从生活在德国的不同人士身上了解到,男性气质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以及他们期望在未来出现的理想男性气质。
今天,男人有着什么含义?我们询问了几位在德国生活的人对男性气质的理解。
Max Kade
玛珂丝·卡德(Max Kade)(19岁)毕业于班贝格的一所高中,目前在莱比锡完成了大学预科艺术课程。
男女之间的差别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认为以两性器官等身体特征确定一个人的性别是错误的,尤其是当我觉得有两种以上的性别的时候。我的性别角色观念的形成肯定受到父母的影响。他们试图教育我和妹妹超越对这些性别规范的理解,尽管他们自己也无法完全从中抽离。想到理想的男性形象时,我更偏向于联想到负面的概念,例如有毒的男子气概。如果有人投射出男性气质的形象,同时又不掩饰自己的情感,我会认为是积极正面的。对于未来,我质疑性别角色的二元化将持续得到消融,为此我感到高兴。不过,尽管我非常希望,资本主义却依旧是不可能废除父权制的。
阿纳斯·马尔帝克
一个理想的男人是乐于助人的。他了解朋友的需要,并且总是尽力帮助他们。他的外表、身材或者穿着无关重要。一切取决于他的内在、他的内心。完美的男人总在积极思考,并尝试着简化或者解决问题,而不是沉湎于负面情緒之中。我相信,不同国家或者文化之间的差异在这方面远远没有家庭和教育重要。如果我以后有一个儿子,我一定会告诉他要积极思考。
埃尔克·舒伯特
Elke Schubert
埃尔克·舒伯特(Elke Schubert)(76岁)积极参与家族企业的运营和地方的政治活动。与家人——三个孩子、五个孙子一起生活在黑森州南部的一个村庄里。
男性气质不是我婚姻中的一个重要因素。不过,在养育三个孩子的过程中,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只有在我的丈夫发号施令之后,才恢复必要的秩序。在我看来,一个与孩子亲昵、逗笑和玩耍的慈爱的父亲比一个经常抱怨、严惩孩子的父亲更具男子气概。当然,男子气概也与外表有关:一个挺着啤酒肚、汗衫露在外面的男人如果不愿为家人出一点儿力,而是下了班就坐在电视机前或者黏在电脑前,让家人伺候他,那么,他一点儿男子气概也没有。在我看来,一个运动型的、身材健美的、同时也在穿着上突显时尚风格的男人,是充满男性魅力的。我还发现,即使是一个与伴侣处于平等关系的女人,在遇到压力时也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男性肩膀,这同样很重要。
詹诺斯·埃肯斯
詹诺斯·埃肯斯(János Erkens)(35岁)生活在法兰克福,是新闻发言人和自由撰稿人。
像我这样的人本该最了解什么是男性气质。因为与自出生以来便是男人不同,我不得不说服相当多的人来相信我确实是一个男人。实际上,除去确定我是男人之外,我并不能具体指出我身上具备什么男性气质。我的朋友们说,我只是通过手术使外表发生了变化。过去毫无疑问我被视作女人,而现在却又毫无疑问地被视作男人。令人遗憾的是,我并不知道这些对于描述男性气质有什么意义。
豪尔·克劳特豪森
Raul Krauthausen
豪尔·克劳特豪森(Raul Krauthausen)(39岁),包容主义者、作家和主持人,现居住于柏林。
我与男性理想或与之相关的陈词滥调的共同点相对较少。不仅是因为身体的残疾,还因为我身材矮小。加之与轮椅为伴,我不但不符合保护者的形象,反而更该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人。年轻时,我觉得自己毫无男子气概。很快我就明白到,在年轻人参与的派对上,我不是名单上的首选对象。这意味着我得以以更具差异化的方式看待一切:我质疑谁被认为是真正坚强的人,并发现这也可能与情感力量有关。在这一点上,男人大概是较弱的一方,因为他们压抑自己的情感。我已经远离经典意义上的男性气质,我试图让自己内心中女性的一面释放出来,有时甚至也哭泣。原则上,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认识到特权,并能利用它们为无特权的人腾出空间。
塔萨娜·塔玛琳卡姆
Tharsana Tharmalingam
塔萨娜·塔玛琳卡姆(Tharsana Tharmalingam)(45岁),是一位在职单身母亲,与九岁的女儿生活在柏林。
我曾经一直很惧怕男人,畏惧他们的强势和暴力行为。我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进入任何一种关系。直到今天为止,我仍然质疑社会女性所期望的一切:与男人生活、结婚、共同抚育孩子。关键是,我是为自己,而不是为社会而活。即使那些所谓的具备进步思想的男性,我在他们身上看到的女权主义思想往往只存在于理论之中。我希望性别不再重要,不过,我们距离这个目标还有很长的璐要走。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真正需要赋予权力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只有这样,他们最终才不再惧怕我们,那种总想焚烧女巫的心态才会永远消失。
原标题:《男性气质:男人什么时候才是一个男人?》
作者:索尼娅·艾丝曼(Sonja Eismann),生活在柏林,《小姐杂志》(Missy Magazine)的编辑之一,也是一位自由作家。
翻译:相盈
版权:歌德学院,索尼娅·艾丝曼(Sonja Eismann)。本文以Creative Commons BY-SA 3.0 DE版权。
人们谈论身份认同如同谈论自己拥有或占有之物。然而身份认同是发生之事,是一个持续的过程,是超越界线的——而界线是由我们自己和他人划定的。边界以内还是之外,都不是客观特质的总和,却与我们的感知相关。为什么有些界线在我们看来清晰无比,有的却渐渐模糊消失——这正是我们这期焦点尝试探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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