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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任何涉及种族的话题都变成了禁忌

尼基塔·维兰特 北京德国文化中心歌德学院 2023-11-03

Markus Spiske @markusspiske, © unsplasch.com


只要种族主义还没有被消灭,种族差异就必然会被作为一个议题。但本文作者——23岁的大学生及见习记者尼基塔·维兰特,同样作为少数族裔一员——认为,没必要时时处处强调种族差异。




最近,种族问题在大学里成了焦点——确切地说,任何涉及种族的话题都变成了禁忌:我的许多白人同学一谈到某些问题就噤若寒蝉,即使偶尔有人敢于发表见解,也总是战战兢兢满头大汗,为确保万无一失的正确表达而百般纠结,磕磕巴巴,同时还不忘强调自己在这方面“一无所知”。这样一种谈论问题的方式着实堪忧。相比之下,反倒是我这样的少数族裔在当众表达对某个相关话题的看法时可以没有太多顾忌,在课堂上,我甚至可以大胆地提出一些观点而不会遭到他人的反驳。尽管这听上去似乎对少数族裔有些实际的利处,在我看来却很成问题。

把一个人的肤色与他可以说某些话、做某些事的权利相挂钩,这种假设所依据的是一种观念:即世界上存在白人、黑人、有色人种等诸多区分。在思想上接受一种区分标准,并据此认为,它对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有着必不可少的重要意义,我认为这是一种过于简单化的思维。




“仿佛拥有某种肤色就等于加入一个同质化的群体“

首先我必须澄清一点,即让少数族裔群体拥有话语权无疑是个好事。用清晰的概念来对各种歧视进行命名在我看来是一种进步,因为它有助于为边缘人群争取权益。

只是这种做法常给我一种过犹不及的感觉。许多人对事物的认识和感受深受肤色的影响,他们把肤色看作是一种能够用来划分整个世界的标准,仿佛拥有某种肤色就等于自动加入了一个同质化的庞大群体,成为其中的一员。这种与社会现实相去甚远的观念让我感到忧虑,因为它让我觉得,在肤色的界线之外就不再有团结和信任可言。

“作为白人,你觉得可以和少数族裔谈论他们所遭受的种族歧视吗?”近日,一位Instagram用户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表示“绝不可以”,因为这个话题是在“我们“的伤口上撒盐,是对伤害的漠视,它会固化不平等的权力结构;相反,她认为,应当把这个问题的解决诉诸教育。



我作为一个黑头发、棕皮肤,从小在柏林克罗伊茨贝格长大的人,在听到这样的说法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对问题避而不谈是一种大错特错的态度,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扼杀交流的了。我也遭受过种族歧视,比如我常常被别人叫做“南人”(Kanake)——顺便说一句,我的父亲是印度尼西亚人——这么叫我的人里面也包括警察。想了解这方面情况的人尽可以向我提问,但我说的只代表我自己的情况和经历。

两年前我去参加美国说唱歌手诺基亚公主(Princess Nokia)的演唱会,在人头攒动的现场,她命令挤在舞台前面的“白人”观众往后退,给有色人种让出位置,以便“我们”也能有一次享受优待的机会。当时和我一起去的朋友想要拍照,于是我们俩就朝着舞台的方向挪动,而周围的白人见状立刻诚惶诚恐地给我们让路。





“我认识的人里,有人只和非白人交朋友,因为他们觉得和有色人种之间更有默契。”

那个场面看上去有点好笑,但同时我又想:如果我前面站着的是一个名叫凯文的白人,他因为自己的名字在学校里总是得到很低的分数,总是被周围的同学冷落和排斥,他那靠领救济金过活的父母也从没给他辅导过家庭作业——如果是这样一种情况呢?那么他应当给我让位子吗?


Alexis Fauvet @childeye, © unsplasch.com


无论他/她是谁,每个人都首先是“人”,这样一种普世主义的价值观念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显得太过陈旧。相反地,他们深信,只有身份才是人和人之间相互理解的基础。比如我就认识这样一些人,他们有意识地只和有色人种交往,因为他们觉得和少数族裔之间更有默契,能一拍即合。

当我结交一个人的时候,我并不在乎他认为自己是黑人、本地人,或是其他什么人。用肯德里克·拉马尔(Kendrick Lamar,美国饶舌歌手)的话来说——“去你娘的种族!”我不会仅仅因为某个人是有色人种就感觉和他更亲近,如果他和我一样出身穷困家庭的话倒有可能。因为说实话,如果说存在一种对个人生活有着决定性意义的区分标准的话,那这个标准就是你的父母有没有钱,但这又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原标题:《“我觉得这有点过了”》

作者:23岁的尼基塔·维兰特(Nikita Vaillant)是一名文化学专业的大学生,目前在fluter.de等多家媒体任见习记者。

版权:本文以CC-BY-NC-ND-4.0-DE版权首发于《fluter》德文在线杂志。

翻译:史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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