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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任何涉及种族的话题都变成了禁忌
Markus Spiske @markusspiske, © unsplasch.com
只要种族主义还没有被消灭,种族差异就必然会被作为一个议题。但本文作者——23岁的大学生及见习记者尼基塔·维兰特,同样作为少数族裔一员——认为,没必要时时处处强调种族差异。
把一个人的肤色与他可以说某些话、做某些事的权利相挂钩,这种假设所依据的是一种观念:即世界上存在白人、黑人、有色人种等诸多区分。在思想上接受一种区分标准,并据此认为,它对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有着必不可少的重要意义,我认为这是一种过于简单化的思维。
首先我必须澄清一点,即让少数族裔群体拥有话语权无疑是个好事。用清晰的概念来对各种歧视进行命名在我看来是一种进步,因为它有助于为边缘人群争取权益。
只是这种做法常给我一种过犹不及的感觉。许多人对事物的认识和感受深受肤色的影响,他们把肤色看作是一种能够用来划分整个世界的标准,仿佛拥有某种肤色就等于自动加入了一个同质化的庞大群体,成为其中的一员。这种与社会现实相去甚远的观念让我感到忧虑,因为它让我觉得,在肤色的界线之外就不再有团结和信任可言。
“作为白人,你觉得可以和少数族裔谈论他们所遭受的种族歧视吗?”近日,一位Instagram用户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表示“绝不可以”,因为这个话题是在“我们“的伤口上撒盐,是对伤害的漠视,它会固化不平等的权力结构;相反,她认为,应当把这个问题的解决诉诸教育。
我作为一个黑头发、棕皮肤,从小在柏林克罗伊茨贝格长大的人,在听到这样的说法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对问题避而不谈是一种大错特错的态度,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扼杀交流的了。我也遭受过种族歧视,比如我常常被别人叫做“南人”(Kanake)——顺便说一句,我的父亲是印度尼西亚人——这么叫我的人里面也包括警察。想了解这方面情况的人尽可以向我提问,但我说的只代表我自己的情况和经历。
两年前我去参加美国说唱歌手诺基亚公主(Princess Nokia)的演唱会,在人头攒动的现场,她命令挤在舞台前面的“白人”观众往后退,给有色人种让出位置,以便“我们”也能有一次享受优待的机会。当时和我一起去的朋友想要拍照,于是我们俩就朝着舞台的方向挪动,而周围的白人见状立刻诚惶诚恐地给我们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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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的人里,有人只和非白人交朋友,因为他们觉得和有色人种之间更有默契。”
那个场面看上去有点好笑,但同时我又想:如果我前面站着的是一个名叫凯文的白人,他因为自己的名字在学校里总是得到很低的分数,总是被周围的同学冷落和排斥,他那靠领救济金过活的父母也从没给他辅导过家庭作业——如果是这样一种情况呢?那么他应当给我让位子吗?
无论他/她是谁,每个人都首先是“人”,这样一种普世主义的价值观念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显得太过陈旧。相反地,他们深信,只有身份才是人和人之间相互理解的基础。比如我就认识这样一些人,他们有意识地只和有色人种交往,因为他们觉得和少数族裔之间更有默契,能一拍即合。
当我结交一个人的时候,我并不在乎他认为自己是黑人、本地人,或是其他什么人。用肯德里克·拉马尔(Kendrick Lamar,美国饶舌歌手)的话来说——“去你娘的种族!”我不会仅仅因为某个人是有色人种就感觉和他更亲近,如果他和我一样出身穷困家庭的话倒有可能。因为说实话,如果说存在一种对个人生活有着决定性意义的区分标准的话,那这个标准就是你的父母有没有钱,但这又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原标题:《“我觉得这有点过了”》
作者:23岁的尼基塔·维兰特(Nikita Vaillant)是一名文化学专业的大学生,目前在fluter.de等多家媒体任见习记者。
版权:本文以CC-BY-NC-ND-4.0-DE版权首发于《fluter》德文在线杂志。
翻译:史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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