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月份,DSM-5的修订版中正式加入一种与悲伤相关的临床心理诊断——延长哀伤障碍(Prolonged Grief Disorder,简称PGD)。什么是延长哀伤障碍
延长哀伤障碍(PGD),也称为复杂性悲伤(CG)、创伤性悲伤(TG)和DSM-5中的持续性复杂丧亲障碍(PCBD),是一种精神障碍,由家庭成员或密友去世后的一组独特症状组成(即丧亲之痛)。PGD患者全神贯注于悲伤和失落感,以至于临床上显着的痛苦和损害,这可能表现为各种症状,据估计,约有10%的失去亲人的幸存者经历过PGD。亲人去世后,痛苦的想法和感受往往会在 6 个月内好转。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它们挥之不去,变得难以控制。PGD在那些失去孩子或浪漫伴侣的人中很常见。它更有可能发生在暴力或突然死亡之后,例如谋杀、自杀或事故。持续灾难(如 COVID-19大流行)造成的损失也可能导致 PGD。若表现出3个以上的临床症状,则可以诊断为延长哀伤障碍:
据估计,7%-10%的失去亲人的成年人将经历长期悲伤障碍的持续症状(Szuhany,2021)。在失去亲人的儿童和青少年中,大约有5%-10%的人会经历抑郁、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或丧亲后的长期悲伤障碍(Melhem,2013)。而大多数经历这些症状的人,却没有得到心理治疗的帮助。正式把延长哀伤障碍列入DSM,也许是在提醒我们,我们并不需要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哀伤,它可以是我们向外求助的一个理由。心理咨询师掌握哀伤疗愈技能的重要性
现代生活的节奏是如此之快。据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介绍,现在人办丧礼,一般也就是3~5天的时间。人们留给自己哀伤的时间如此短暂,匆匆办完葬礼之后,就马上投入快节奏的工作当中。而在工作环境下,哀伤再也没有机会得到表达,就这样,哀伤的情绪被压抑了。可是,眼泪并不会消失,悲伤也不会就此殆尽,而是滞留在身体的某个部位,成为一个未完成的事件,在日后的生活中产生一些莫名的情绪及生理问题。研究表明,哀伤长期得不到处理,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情绪和社会功能,会导致一系列的身心疾病,丧亲者的就医率、自杀率及死亡率都大大高出非丧亲者。许多哀伤咨询师及治疗师的经验都证明,那些改变生命体验的丧失会大大地动摇生者的人性,甚至是粉碎生者的生活以及其他的林林总总。而有些丧失可能是在极其复杂的社会情境下,发生在那些非常复杂的来访者身上的,他们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丧失了一个 与之有着非常复杂关系的人。而这种情况大约占到丧亲者的20%~25%。长久以来,咨询师们都很少接受过应对死亡、丧失的专业培训,对理论不熟悉,更加无法精细地为来访者提供有效干预。
然而要疗愈有PGD问题的来访者,需要心理咨询师具有专业的哀伤疗愈技巧。一种哀伤的干预框架:哀伤双轨模型(TTMB)
治疗师在哀伤的干预中可以采用很多方法。从情绪调节策略、正念练习到重新建立持续性联结,以及用表达性艺术治疗来缅怀所爱的逝者等。但是在这么多的技术中,治疗师如何在适当的时间,针对一个经历丧失的具体来访者采取合适的治疗方法呢?哀伤双轨模型 (TTMB)可以帮助我们解决这个问题。哀伤双轨模型关注丧亲者对哀伤的反应,一方面丧亲者需要继续自己的生活 ;另一方面丧亲者需要继续与死去的亲人建立联结。 就这个模型来说,哀伤的个体和家庭成员通常都会从中获益。 在哀伤双轨模型中,轨道I强调生物心理社会功能,轨道Ⅱ关注丧亲者与逝者从过去到之后关系的发展。一种对丧失的适应性反应将使得丧亲者与逝者建立灵活的联结,并使得丧亲者的生活恢复平衡。当丧亲者应对丧失时遇到了困难,就表明两条轨道产生了互相依赖,这种情况经常在刚经历丧失时发生,而对于有复杂性哀伤的个体来说,这种情况更为明显。 或者,有可能个体只在其中一条轨道上遇到了困难,但相关的评估和干预要考虑两条轨道。这就表明,如果个体并不存在生物心理社会功能方面的困难,这并不意味着个体的哀伤反应是具有适应性的,因为我们并没有考察在丧失前后个体与逝者之间的关系的特点。如果个体的生物心理社会功能正常,而丧亲者极力回避对逝者的回忆,那我们只能说轨道Ⅰ是正常的。而如果丧亲者与逝者的持续性联结是相对平衡的,但个体出现了生物心理社会方面的困难,我们只能说轨道Ⅱ是正常的。而丧亲者在轨道Ⅰ上面临着困难,此时似乎丧亲者与逝者的持续性联结没有起到作用,事实上丧亲者可能并没有很好地重组和逝者的关系。同时在两条轨道上考察来访者的问题 ,可以帮助治疗师以更全面的方式来个案概念化,并考虑用何种适宜的干预方法。
案例背景
两年前,丹的儿子尤里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丹前来寻求治疗,他一直被巨大的悲伤、无力感、愤怒的情绪、睡眠问题以及疲倦所困扰。
丹后来努力推行公共安全和驾驶员教育。
每当地方和国家发生与驾 驶员安全有关的事件时,他都会积极站出来发言。丹在发言时总是以他儿子的事故作为开头,并强调这种本可避免的悲剧应该尽力阻止。只有在纪念逝去的儿子以及致力于改变公众对驾驶的态度时,他才感觉到充满活力。似乎丹必须依赖这种活动来延续自己和尤里的关系,同时让自己保持积极。
然而,这种对纪念儿子而做出的巨大投入也使他付出了代价。尤其是,丹因此疏远了自己与妻子以及和其他孩子的关系。
他非常怀念自己逝去的儿子,而他最想做的事情似乎是让自己的儿子不要在公众视线中消失。而对于与儿子尤里无关的事情,丹没有任何兴趣。
案例来源:《Techniques of Grief》
>>>治疗过程:
丹在轨道I上存在的生物心理社会功能困难是非常明显的。由于他过度关注自己的儿子尤里,导致他与其他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已经受到严重损害,他身体上的相应表现也非常明显,他经常哭泣,并且明显地感到悲伤。他生活的意义以及日常活动全都放在了纪念逝去的儿子上。他一般意义上的生物心理社会功能与他对儿子的纪念完全纠缠在了一起。在轨道Ⅱ上,他与尤里的持续性联结是非常紧密的,这1点表现得也非常明显。在轨道I上,治疗师专注于通过重新引导丹的关注点来修复丹和其他家庭成员的关系。同时,也帮助丹制定了一些其他的活动方式,如身体锻炼和正念练习等来调节情绪。治疗关系本身也为他提供了安全的氛围和情感支持。治疗的重点在于丰富 丹的日常生活兴趣,使他对生活有更为广阔开放的视角。 在轨道Ⅱ上,治疗师大部分时间都让丹从多个角度描述或重述自己和尤里的关系以及尤里自己。这种个体治疗的方式在头一年每周一次,第二年变成每两周一次。通过治疗联盟和治疗关系的进一步完善,丹在情绪上变得更加稳定,抑郁的情绪也变少了。他与妻子之间的关系得到了改善,他们之间在丧子之前存在的一些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临床医生和研究者采用哀伤双轨问卷可以进一步理解双轨模型中两条轨道之间的联系和区别,并且有助于指导临床干预。在哀伤治疗中同时考虑两条轨道,根据个案的实际情况有所侧重。通过采用哀伤双轨模型,心理咨询师也可以更好地根据来访者的实际需求来选取本书中所提到的合适的治疗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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