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不知道，他早偷偷把我煮成了“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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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一年，18岁的姐姐又穿上了那件绿绸旗袍，身材曼妙无比，她还搽了口红，越发衬得脸庞娇滴滴的。

她对镜自照，我看着她发呆。她瞥见了我，嘴角向上一翘，笑容有几分得意，几分轻视。

她说，小桃，姐姐美吧？

我点点头，美。

她笑得欢畅了，弯下腰，有点刻薄的说，不过，你是永远不会漂亮的。你连我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说完，她踩着细高跟儿皮鞋，出门去，走过了那座长长的廊桥。

我知道她会带那个男人回来。那男人高高瘦瘦的，皮肤有点黑，可是眼睛很亮，有慑人的光彩。他叫连生，是有名的才子。

在我睡着的时候，她带回了他。

每天这个时候，爸爸还在麻将桌上，只要天不塌下来，他是不会回来的。我听见她的高跟鞋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我也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

我看见，在爸妈睡觉的那张大床上，那男人推倒了姐姐，一个纽扣一个纽扣的解开了她的绿绸旗袍，把她洁白莹润的肉体剥了出来，露出了粉红色的蓓蕾……

我隔着门缝看到这里，顿时浑身一阵燥热，心想，这件事情可得告诉爸爸，就立刻跑了出去。

十分钟后，那间木门“哐”地被撞开了，爸爸操着手腕粗的木棍冲了进去，他打那男人，也打姐姐。动静很大，邻居都听得到。

我在一边幸灾乐祸。

夜深了，该嚷过的嚷过了，该逃跑的逃跑了，该打的也打完了。姐姐一个人坐在地上哭泣，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

 她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眼睛里的光要杀人。她说，爸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是你告诉的？！

我一愣，表情已经泄露了秘密。我说，没、没有。

她咬牙切齿道，你跟你那走了的妈一样，是个贱货！

我火了，回道，你妈！

2

我的妈妈逼走了姐的妈妈，爸爸又逼走了我的妈妈。

她们甚至都来不及多掉一滴眼泪，就匆匆的拿起简单的包裹，走过了廊桥，到遥远的地方去了。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姐不喜欢我，我也讨厌她。但是，从这一刻起，我知道，她对我是真的有了敌意。

爸爸爱喝酒，爱打人，以前是揍我们的妈妈，现在是我和姐姐。从此，我挨揍的时候，姐对我不再有丝毫的维护，我也不要妄想她买冰棍给我吃。在爸爸那里，我也极尽煽风点火之能，让她吃尽苦头。

15岁那年，我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对镜照照，我的美貌是绝对不会输给姐姐的。当初，也许是对未来美女感到威胁，姐姐才会那样讲话吧。也是在那一年，我考上了高中，仗着一点小聪明，成绩不错。三年后，吵吵闹闹中长大的我，居然考上了师范大学。

爸爸的脸终于晴天了一次，他破例买了很多好吃好喝，给我庆功。

姐姐却冷言冷语，出来也是个孩子王。

爸把手里的碗一把扔了过去，砸在了她的腰上，吼道，比你强。姐姐疼得蹲下了身子，我一哆嗦，赶紧往嘴里扒拉白饭。

送我走的那一天，天上下着蒙蒙的细雨。姐姐送我走过那座廊桥，一直送到火车站。一路上，她始终绷着脸，面无表情。

火车开动了，她忽然把一个铝制饭盒交给我，转过身走了。

我看着她苗条的身影，忽然很想哭，从此，我要一个人到广大的世界里去了呀。

我打开饭盒，里面是蜜饯，姐姐自己做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干净的塑料袋里。再翻开袋子一看，下面是一叠钞票。

我的眼泪流下来了，随着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滂沱。

3

学校里的日子是相当舒心的，忙时上课，闲时打工，不会再有人粗暴的吼叫，也没有人嘤嘤的哭泣。

我开始穿牛仔裤，白衬衫，随意散开长发，苍白的脸上一点胭脂红，青春逼人得美丽。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直了。那男人，瘦瘦的、高高的，皮肤有点黑，眼睛很亮。没错，他就是当初和姐姐睡在一起，又被爸爸痛打的男人。他先于我考上了这所大学，现在，留校做了老师。

我记得他光光的、古铜色的臀部，也记得他在床上狂野的样子，脸立刻就红了。他看见我，也有几分不自然。

他教文学，我喜欢文学。

他还没有固定的爱人，而我美丽动人。

那一次，我没像往常那样，带着闲书去讨教，而是穿上了绿绸旗袍，搽上了口红，踩着细高跟儿皮鞋，跟姐姐当年的打扮几乎一模一样。借着月色，我“笃笃”的走在校园的石板路上。

在他的房间，我十分淑女地坐在他整洁的单人床上，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一片空白。他的眼睛已经灿灿若星，有些东西已经疯狂的击中了他。所以，在我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已经抱住我了。青涩的外壳被剥落下来，露出了里面洁白的果实。这男人，像当年一样狂野，却又温柔缠绵如水，把我淹没了。

在几近窒息的快乐和狂喜之后，他把我变成了女人。看着床单上那一点胭脂红，他眼睛里的光彩更明亮了。在我的耳边，他低语道，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闭着眼睛，用力地点头。原来，我一直渴望可以像姐姐那样，和这男人在一起。

4

大三那年暑假，噩耗传来，我那暴躁的父亲因脑溢血去世了。

其实，爸爸还是疼爱我的。他说，我考上大学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亮色，几次三番的催我回家，可是我都找理由拖下来了。

我不想面对姐姐，我不要姐姐知道我爱的人就是连生。

姐姐留在小镇上，做一份技术含量很低的工作；而他已经是大学里侃侃而谈的讲师了。只有我才配得上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怕。

这次，无法逃避，我们一起回家了。

在廊桥，我们分开。他的家在桥的另一边，和我方向不同。

他挥手作别，我笑笑，转身走进了阴暗的廊桥，桥的那一头，是另一个世界。

5

姐姐在那一头等着我，头上一朵白色的小花，脸上还有淡淡的悲戚。一个矮胖的小个子很热情，主动接过了我的行李——那是我的姐夫。他没读过多少书，人很糙，但出的彩礼最高，爸就把如花似玉的姐姐嫁给了他。

在归家的路上，我们都很沉默，倒是那个姐夫的话很多。他絮絮问我学校如何，将来的工作如何。

我敷衍着，直到抬眼看到家里那黑乎乎的屋脊，一卷洁白的冥纸就挑在那里。虽然父亲没给我们多少温情，但我还是觉得悲伤。

在姐夫的帮助下，家里的丧事办得还是像模像样，宾客一拨一拨的到来了，让人应接不暇。姐姐照顾我，把应酬的事情都揽了过去。可是，我立在一旁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他。他从桥那边过来了，也站在人群中。他的眼光不在我身上，他越过了人群，正看着我的姐姐。那目光里很复杂，充满了疼惜、自责、悔恨、内疚。我一下子怒火中烧，如果一个男人不是还爱着这个女人，他是不会有这种目光的。

我仔细看了姐姐一眼，她已经27岁了，但依然风姿楚楚。岁月的一点沧桑，把她雕琢得更加精致、更加女人了。我的青春逼人，在她面前居然显得那么粗陋。

更可气的是，姐姐的眼光也时不时地落在他的身上，也似有千言万语，欲诉还休。

他们分明还在爱着；他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6

父亲的葬礼结束了，我急于离开。

我不想再让他多看姐姐一眼，可姐姐却一再挽留我。

我看着她清瘦的面庞，忍不住心软了，答应她再留几天。就在那一天，我看见姐姐吃了一种西药，包装盒上写着米非司酮。当时，我还不知道那东西可以停止妊娠。

夜里，我听到了有人被痛打，还有很低的怒喝。

“臭婊子，你糟蹋我的孩子，糟蹋我的孩子！你还想着他，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打开门，看见姐姐被姐夫揪着头发暴打。

我飞快地拿了一杯凉水，泼在了他的脸上。那矮胖男人停住了动作，凉水的刺激让他呆住了，然后是嚎啕大哭，小桃，你知不知道，你姐就是不给我生孩子，她是不想生我的孩子。不想生我的。那男人的脸完全扭曲了，嚎啕着离开了家门。

地上的姐姐面白唇青，看起来十分虚弱，真不知道她那单薄身子，是怎样扛住那些老拳的。可怜的她居然一声也不吭。我扶她到了床上，让她好好休息。

第二天清晨，在喝了我给她沏的红糖水后，姐姐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把对方约到廊桥来。

那个电话号码是他的。他是和姐姐初恋的男人，是曾经被爸痛打的男人，是我整个少女时代幻想着的男人，是拿走了我的初夜的男人。

我捏着那个号码，颤抖着拨通了，用最简短的声音，请他在黄昏的时候，到廊桥来。他支支吾吾的，态度暧昧不明。

我挂上电话，心想，他应该不会来吧，多希望他不会来。

7

 落日的余晖照进古老廊桥的时候，我的姐姐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昨晚那个憔悴的女人不见了，她的嘴唇娇红欲滴，脸庞上的胭脂衬得她肤如美玉，眼睛里更是散发出了我不曾见过的光彩。

她对着镜子，扭一扭腰肢，笑一笑，又是一个妖精。

她说，小桃，他答应过我，要等我自由，然后娶我。

她还说，小桃，我不能带着别人的孩子去见他，那样，我会不安的。

我低着头，喃喃道，也许，他不会来。

姐姐说，不，他一定会来，他答应过我。我们有过约定。九年了，他都等我九年了。

我陪着姐姐去了廊桥，那里有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在守候。在看到我灼灼目光时，他有了一丝胆怯。可是，姐姐全然没注意到，她沉浸在和初恋情人相会的气氛中，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先回家。

我郁郁的转回了，他们会怎样？他会带着姐姐走？会跟她结婚吗？天哪，为什么我和姐姐爱上的是同一个男人。

家里的灯亮了，厨房里飘出一股浓郁的香气，是姐夫回来了。他脸色和悦的对我说，小桃，我给你姐姐炖了乌鸡，快叫她回来吃吧。

我盯着他看。

他微微避开我的目光，说，我不会再打她了，其实，我很疼她，真的，我是一心一意的跟她过日子的。

我想，也许他是一个好人。于是，我告诉他，姐姐在廊桥。

他高高兴兴地出去接她了。

8

那个晚上，没有人回家来。

九年前的闹剧重新上演了。逃跑的逃跑，痛打的痛打，我的姐姐跌下了高高的廊桥，她的鲜血染红了溪水。在她被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她的双腿废掉了，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暴风雨过去了。现在，我带着姐姐在另一个城市里生活。

我不敢告诉她，那天是我告的密。

我更不敢告诉她，我曾经和连生上过床，连生曾经说过爱我。

我推她出去晒太阳的时候，总记得要给她穿上美丽的衣服，化上得体的妆。然后，诚心诚意地称赞她的美丽。

在夕阳的余晖中，我看见姐姐美丽的眼睛，还在痴痴的想念着一个人。我默默地跪下双膝，头枕在她的腿上，无言的忏悔着。

我知道她心里还是不满意的，因为这里没有廊桥，只有陌生的霓虹。姐姐还是想回去，她是想去等连生。那个夜晚过后，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有廊桥，经历了千年百年风雨的廊桥，是帮她守候爱人的。

姐姐的廊桥，忘也忘不了，逃也逃不开。

作者简介：韩霞

多撰文两性情感，婚姻家庭。爱听故事，更爱讲故事。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让我细细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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