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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之巅?你所不知道的极简药物史

J.M.巴里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23-03-23

 药物的历史总是爱恨交织;任何对这些物质一味咒骂或一味赞扬的记述都不算完整。

《梦幻之巅:迷幻文学集萃》便是一个微缩宇宙,旨在展现在药物与其使用者的相互影响下所诞生的大千世界。所选作品亦是包罗万象。除了出自小说与短篇故事的作品,还囊括了祈祷词、檄文、谜语中的选段。既有西方的作品,也有古代、东方以及部族文献,力求全方位呈现各色人物与毒物的“邂逅”。

从拉伯雷、薄伽丘、马可·波罗、英王詹姆士一世到福尔摩斯、让·科克托、威廉·巴勒斯、阿道司·赫胥黎,牛津大学社会和文化人类学学者理查德·罗吉利打破了致幻文化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迷思,以独特的视角串起了一部跨越两千年的药物文化史。比如,吸烟——


吸烟起源于南美洲,印第安人认为,吸烟是与神灵世界密切连接的途径。


据萨满巫师的说法,烟草是神灵的粮食。通常,他们认为植物本身是被某种精灵所占有的,随着烟草被引入欧洲,这样的观念也传了进来。
 
在诗人式的宽宥放任之中,对烟草有灵性的信仰延续了一段时间。
 
J.M.巴里 (J. M. Barrie)创造了永恒青春的精神象征彼得·潘,可他本人却长年敬奉着另一位神,烟斗大神,他把它叫作“我的尼古丁夫人”。
 
英国《彼得·潘》封面

他认为烟草是他的情妇,为了婚姻他必须忍痛割爱。

巴里讲述了自己戒烟的故事,在结尾处表达了一种奇怪的曲折纠结感,因为虽然已经弃绝了妖娆的尼古丁夫人的诱惑,但他却忍不住要透过墙壁聆听他家邻居磕烟斗的声音。
 
症状一:习惯依赖

“被狗领着的瞎眼乞丐都比我强”
 
我戒烟的情况是这样的。
 
那会儿我只是光棍儿一条,正向着我现在看清的悲惨的中年靠近。我已经习惯了烟从我嘴里汩汩冒出,没了它,我感觉整个人都缺了点什么;事实上,如果不干什么事儿,我就可以忍着不吸烟,但艰辛劳作的时段就几乎做不到了。烟斗放在一旁,不久之后我就躁动不安,不由自主地在餐桌旁溜达。被狗领着的瞎眼乞丐都比我强,我比他们更不愿意割断拴着我的绳子。

戒烟之后,我日子过得好多了,感觉已经很难理解曾经的我。甚至想起那个我,连不带偏见地审视他都做不到,因为我们忘记那个我们不屑一顾的旧我,就像忘掉一条已经翻修的街道一样。


难道获得自由的奴隶听见皮鞭啪啪抽响总会发抖吗?我想不会的,因为回想起我吸烟岁月的各种恐怖,感觉是依稀的,并没有强烈的痛苦。有好多个夜晚,我心痛醒来,呼吸不畅,也不敢动弹。也许要过了恐惧的10分钟之后,我才能一寸一寸地挪动。白天感到这刺痛的时候没那么多,但跟朋友谈着谈着,刺痛来了,我感觉就要死了。

对策一:转移注意

“索性用睡觉来打发时间”

我从未向人提过这种体验;的确,尽管我的朋友之中就有一个懂医的人,当他非常偶然地打听我每周消费多少烟草时,我会狡猾地撒谎糊弄过去。我经常在黑夜里不仅发誓要戒烟,而且想搞清楚我为什么会喜欢上抽烟。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我就径直去拿烟斗,连与自己最小的一点抗争也没有。后来我知道了,既然下决心要戒除恶习,索性用睡觉来打发时间岂不更好!我煞费苦心地想出了各种各样欺骗自己的招数,因为当我知道我每周要吸食多少盎司烟草的时候,我也很不开心。我经常抽烟卷儿来减少抽雪茄的数量。

症状二:自我欺骗

“我不愿意确认吸烟有害”

另一方面,除了这些尖利的刺痛感,我觉得还挺好的。我胃口不错,跟现在差不多。

我乐呵呵地工作,当然比现在更卖力。

我隐隐约约地觉得,我童年也经历过类似的痛苦,那会儿我可没吸烟啦,而现在对这种痛苦我也绝不会陌生,它们在我吸烟的岁月里是最常见的,但我现在没有什么理由把痛苦都归于烟草吧。抽烟的医生可能会认为那是无稽之谈。尽管如此,点燃了烟斗,我或许会说,提防着点吧。一有疼痛发作的迹象,我就立马放下烟斗,不再抽了——直到疼痛消失再说。

我不会承认,就算确定了它正对我造成伤害,我也不能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真正戒除烟瘾。但我不愿意确认吸烟有害。我只想说,我不再吸烟,是因为我认为吸烟是一种下流的奴役,基于道德和健康都应该禁绝它;虽然我现在清楚认识到了吸烟很愚蠢,但在抽完我最后一次烟斗后,我有好几个月都依然意识不到原先有多愚蠢。

对策二:换位思考

“我现在渐渐从我夫人的角度看待吸烟问题”

我想,我放弃了最令我愉快的安慰,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有位女士愿意嫁给我,但让我必须在它和她之间做出选择。这件事让我们的婚期推迟了6个月。

如各位读者所见,我现在渐渐从我夫人的角度看待吸烟问题。因为我不允许有人在我家里吸烟,我那些老单身汉朋友都在抱怨了,但我愿意随时表明我的立场,我没有丝毫怜悯他们的意思。如果说我不能在这里吸烟,他们也不能。

我曾经是一家吸烟者俱乐部的成员,我们在那儿练习吹烟圈。吹得最好的年终得到一盒雪茄作为奖品。那可是好日子啊!我现在还经常想起那些日子。

我的石楠烟斗是世人所知的最香醇的了。当时一杆烟斗似乎就是我的至交挚爱,现在回忆起来觉得不可思议。

我现在还是蛮高兴的,所以才能带着困惑回头看看我当时为什么那么犹豫,不愿走进幸福。我们的房子都被人占了,而我还在争辩说,一下子把烟瘾戒掉是很危险的。

当时,我理想的婚姻生活可不是现在这样,我记得吉米说服我就选这所房子,因为楼上的大房间带了3个窗,那可是吸烟者的梦想之地啊!他想象着自己夏天的时候跟我在那儿吐着烟圈,我们光着膀子,把脚伸到外面窗台上;他说,后面的衣柜,正对着一面空白的墙,将成为我妻子的一个温馨的客厅。

当时他那么积极热情,我就忘乎所以了,但我现在明白那是何等自私啊,我现在还能想起他第一次拜访我们发现壁橱并没做成客厅时的脸。吉米算得上是人中楷模,也不免夹带着私心,被他对烟斗的忠诚给毁掉了。直到今天他还认为壁炉架上的花瓶是用来放点烟斗用的纸捻的。我们几乎确定,他跟我们待在一起的时候会在卧室吸烟——我可不允许这种讨厌的行为。

症状三:奇怪的纠结

“如果我能制定法律,我会禁止人们在街上吸烟”

每天两支雪茄,9便士1支,一年下来就是27镑7先令6便士。而每周4盎司烟草,9先令1磅,每年就要5镑17先令。两项加起来就是33镑4先令6便士。当我们以这种方式计算烟草的年费时,我们自然吃了一惊,而在考虑了可以如何以令人满意得多的方式花掉这笔钱之后,我们的奢侈更加让我们感到震惊。用那33镑4先令6便士,您可以为客厅添置崭新的东方式地毯,还可以买一顶春天戴的软帽和一件不错的礼服。这些东西可以带来永久的快乐,而雪茄烟蒂一丢,你就再没有什么好处可言了。

梦幻之巅:迷幻文学集萃

守望者·物灵

[英]理查德·罗吉利(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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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个人的判断,应该说是考虑问题不周全,而不是私心太重,才使得那么多的单身汉成为大烟鬼。一旦男人结婚,他的眼界就打开了,可以看到许多他以前没怎么在意的东西,其中的乐趣包括每个月给客厅添置一件家具,把某间卧室装饰成粉红色和金色,卧室门永远上把锁。

如果男人只会认为他们抽的每一支雪茄可以换来一把新的赤棕色长毛绒钢琴凳的一部分,而每购买一磅锡罐装的烟草就买不成一个花瓶来养濒临枯萎的天竺葵,他们当然会犹豫了。他们懒得考虑这些事,但是,等他们结了婚,就不得不考虑了。就我个人而言,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我们被禁止吸烟之时,单身汉们却可以想抽多少就抽多少。

烟草的气味很难闻,弄到窗帘上是无法祛除的。而如果窗帘没弄好,生活中就没什么乐趣了。至于饭后一支雪茄,它只会让你沉闷,昏昏欲睡,不能投入地跟女士们一起玩。

一个更令人愉快的过夜的方式是吃完晚餐就直接到客厅,去欣赏音乐。听听你夫人的侄女演唱《哦,我们两个去采五月花》,也会让人平心静气。即使你不懂音乐,跟我的情况差不多,在客厅也有很多赏心悦目的东西。墙上有大和风格的画扇,这可是很精美的东西,虽然除了道听途说的一鳞半爪,你的艺术品位也许还没修炼到足以欣赏它;想着用过去愚蠢地浪费在买雪茄上的钱买回这些东西,心里也是愉快的。

同样的方式,房间里的每一件漂亮的小东西都在提醒你,你现在可比以前聪明多了。就连夏天站在客厅的窗口,看着出租车司机一个个嘴里叼着雪茄从街头经过,都会觉得欣喜。同时,如果我能制定法律,我会禁止人们在街上吸烟。如果他们是已婚男子,他们吸烟就吸掉了客厅的防火墙以及粉红色和金色房间的壁炉式边框。如果他们是单身汉,这就是个丢脸的事,因为单身汉应该能战胜一切。

没有什么比我认识的一些男人活活沦为烟草的奴隶更悲催的事儿了。不仅如此,更糟糕的是,他们还把某种特别的烟草奉为偶像。我就认识一个人,他认为某种混合烟比所有其他种类的都好,他往往步行3英里去买。当然,每个人都会承认这是可悲的。那甚至都算不上上等的混合烟,因为我曾经偶尔试抽了一次;如果说伦敦有一个人懂烟草,那就是本人了。伦敦只有一种混合烟配得上“高级”这个形容词。我不会明说在哪里可以搞到这种烟,因为结果肯定是许多愚蠢的人会比以往抽得更多;但我真不知道有什么能跟它相提并论。它温和得让人心醉,但又充溢着芳香,又绝不会辣舌头。你尝试一次,一辈子你就只想抽它了。它可以清醒大脑,舒缓性子。

每次外出度假,不管到哪里,我都会尽量多带些那种精致的保健混合烟,原本指望全程都有烟抽的,但每次都不够抽。这时我就打电报到伦敦再要一些,到货之前我可就惨了。我是多么急切地打开烟罐的盖子啊!那是可以拿命来换的烟草。但现在戒了它我活得更好。

症状四:不愿醒来

“这本书里面描述的就是我的梦想之境”


晚饭后我偶尔仍然会觉得有点郁闷,说不清为什么,如果我的夫人不在我身边,我就会焦躁不安地在房间走来走去,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不过,她通常会带我一起去客厅,然后大声朗读令人愉快的长篇家书或演奏些柔美的音乐给我听。

如果音乐是甜蜜哀伤的,我往往会忘情,神思会飘到一家客栈的一截楼梯上,我欢快地爬上来,用力推开顶楼一扇沉重的大门,把煤气灯打开。我又一次来到这个小房间,里面布满灰尘。一堆论文和杂志放在离门最远的角落里。藤椅恰好显出马里奥特背部的形状。一幅带框的画余下的部分(在用它点火以后)就丢在炉前的地毯上。


吉尔瑞不请自来。他已经留下话,说要把他的访客送到我这儿来。房间里面人满了。我的手在壁炉台子上摸到一个棕色的罐子。把这个罐子放我的膝盖之间,我装上了烟斗……

过了一会儿,音乐停了,我夫人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可能我吓得一震,然后她说我已经睡着了。这本书里面描述的就是我的梦想之境。

                  (本文选摘自《梦幻之巅:迷幻文学集萃》有删改)

编辑:金少帅 戚宛珺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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