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艺术今何在?
◇格特鲁德·斯坦因、约翰·凯奇、安东尼·阿尔托、贝托尔特·布莱希特……
◇黑山学院、生活剧团、开放剧团、伍斯特剧团……
◇外百老汇、发生艺术、行为艺术、极简主义、抽象表现主义……
◇对1950年代至1990年代美国先锋戏剧的第一次深入探究
◇为先锋戏剧提供了一种定义,探究了其起源与理论基础
美国先锋戏剧兴起于“二战”后,经历了炫目的发展后,于世纪末逐渐衰颓。尽管先锋戏剧获得批评界的大量关注,但很少有专著愿意对这一现象做一个较大范围的概述。《美国先锋戏剧:一种历史》的作者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戏剧系教授阿诺德·阿伦森(Arnold Aronson),在本书中为先锋戏剧提供了一种定义,并首次对美国先锋戏剧做了深度概述,补缺了戏剧史的空白。本书译者为南京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戏剧与影视评论》执行主编高子文,著有《文明的逆子们:美国现代戏剧的中国叙事》。
《美国先锋戏剧:一种历史》
(美)阿诺德·阿伦森 著
高子文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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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这一概念的历史源头是法国的军事术语,将之第一次明显地用于艺术领域的是圣西门(Henri de Saint-Simon):“是我们,艺术家们作为先锋,服务于你们……在社会之上行使积极的能量,一种真正的祭司的功能,于这伟大的新纪元,在知识分子之前强有力地行军。这就是艺术家的责任,这就是他们的使命。”
就此,阿诺德·阿伦森对“先锋戏剧”下了一种定义:第一,它必须与现状对立存在。它的目标是革命性的,在这过程中,它试图从根本上改变既有艺术形式的结构、内容和效果。第二,它的基本目的是改变意识,从而使我们感知世界的方式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先锋戏剧创造了一种结构和经验,它既不是逻辑的,也不是反逻辑的,而是“非逻辑”的。这种戏剧从根本上不是线性的、幻觉的、主题的或者心理的,自然不再有任何传统的意味。这是一种非文学的戏剧,这并不是说它缺少语言,而是无法用阅读文学作品的方式来读。先锋戏剧主要是形式的、图解的、智性导向的,建立在美学上而不是本能情感上的。它的目的在于重新建构观众观看和体验戏剧的方式,而这势必会反过来改变观众观看自己和世界的方式。
然而,阿伦森在本书结尾断言了先锋戏剧的终结:
在“中文版序言”中,阿伦森进一步提出疑问:
中文版序言
这本书被翻译成中文,我感到很荣幸。我要特别感谢高子文教授承担了这个项目。
这本书最早出版于2000年。在这20年间发生了很多变化,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不过也许,在这段时间里,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中国一样经历了如此巨大的社会转型。这非常重要,因为它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即(任何一种艺术门类下的)先锋在今天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本书是关于20世纪下半叶美国先锋艺术的,但我的想法和定义都来自于19世纪末出现在欧洲的历史先锋派。我并没有简单地把它看作一次实验,或一种描述特定艺术作品特征的方法,而是看作一次从浪漫主义发展出来的艺术运动。与所有的艺术和思想运动一样,它与当时的社会、政治和经济力量紧密相连,因此,它和所有的艺术运动一样,有着有限的寿命。我得出的结论是,到20世纪末,先锋艺术已不再存在。不出所料,并不是人人都同意这个结论。
我在这本书里的观点是,先锋艺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发展,主要在欧洲和美国,文化开始越来越迅速地进行转变,因此先锋就被主流吸收了。这就像在流沙中跋涉,你越挣扎,就越融入其中。站在主流戏剧之外变得非常困难,因为它现在是多面的,不定型的,并且欢迎先锋加入其中。并且,我认为削弱先锋艺术的一个重要因素是新技术尤其是新媒体的迅速发展。广播、电影和商业电视都融合了许多先锋派一直努力实现的结构变化。如果说在过去的20年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随着数字革命的发展,这一情况变得更为极端了。
个人电脑——速度越来越快,容量呈指数级增长——互联网、万维网、移动电话、智能电话、卫星通讯、录音技术等,在世纪之交时都还处于萌芽阶段。如今它们已经遍布这个世界。我们现在理所当然地认为,通过某种形式的数字通信,我们可以与世界上任何地方的几乎任何人即时联系。过去只能在图书馆或纸质百科全书中获取的大量信息,现在可以通过智能手机获取。而如果我们的技术设备花费了超过几秒钟的时间来获取这些信息,我们就会变得焦躁和沮丧。我们对于时空的感觉与20年前截然不同了。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大脑感知和结构世界的方式也发生了根本的转变。任何一个在过去20年间出生在技术发达社会的人,对世界的看法和理解都与我们这些前辈不同。
先锋的艺术、文学、音乐或表演在当代世界中仍有一席之地吗?当它被几乎每天都在变化的技术超越时,它还能存在吗?我觉得,这在中国是一个特别有趣的问题。中国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文化之一,但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它经历了深刻的经济和技术变革。
所以,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本书所探究的内容,在它最初出版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场历史运动了,这本书本身也已成了某种历史遗迹。这个遗迹被翻译了出来,使得那些生活在与美国先锋戏剧繁盛时期完全不同的历史时空的读者们得以进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篇序言是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写的,这场大流行——我们希望——到这篇译文出版的时候,已经成为过去。但在这场事件之后所出现的世界,将会是一个与几个月前截然不同的世界。在这个新世界里,先锋艺术会有一席之地吗?
阿诺德·阿伦森
纽约,20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