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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 | 帕斯卡·基尼亚尔:法国文学界的当代隐士

徐敏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21-11-06

帕斯卡•基尼亚尔,法国当代最重要的作家之一。2002年,他凭借《游荡的影子》一书获得龚古尔文学奖,由此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中国读者所认识。在法国,基尼亚尔被誉为“当代隐士”,他的作品因“将历史想象、文学虚构、艺术审美和哲学思辨融为一体的创造性写作”,在法国乃至欧洲文学界个性鲜明,独树一帜。他本人甚至上过诺贝尔文学奖的赔率名单,在国际上也享有盛誉。



从《游荡的影子》认识基尼亚尔


在了解法国文学和作家之前,首先应该知晓法国的文学大奖龚古尔文学奖。这项文学奖设立于1903年,迄今已有100多年的历史,面向当年在法国出版的法语小说。在法国,凡是获得龚古尔奖的小说,“法国人都情愿闭着眼睛掏腰包”。由此可以说明该奖项在法国的权威程度。而获得龚古尔文学奖的小说,也会被各个语种的出版商看好并发行,影响力甚至波及世界。


中国读者认识法国当代作家帕斯卡·基尼亚尔就是源于龚古尔文学奖。基尼亚尔以《游荡的影子》一书荣获2002年龚古尔文学奖,也正是在这一年,以这项奖项为契机,他开始为中国读者所认识。当时,《当代外国文学》杂志率先对这位作家进行了介绍,刊登了基尼亚尔与评论家卡特琳娜·阿尔冈的访谈录。《译林》杂志又在2003年第2期刊登了其著作《最后的王国》的节译。2007年,其获奖作品的全译本《游荡的影子》由译林出版社出版,在中国读者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帕斯卡·基尼亚尔1948年出生于法国,曾经就读于巴黎第十大学文学系,获哲学学士学位。从1969年底,他先后写作出版了30多部随笔和小说,代表作为“最后的王国”三部曲,分为《游荡的影子》《关于过去》和《深渊》。除了龚古尔文学奖之外,基尼亚尔还曾获得法国总统荣誉勋章,是当代法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


《游荡的影子》

(法)帕斯卡•基尼亚尔 著

张新木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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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学出版社于2020年10月再版了这本《游荡的影子》,译者张新木是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张新木在本书序言中谈到,《游荡的影子》是一部奇特的作品,既不是哲学性思辨,也不是渊博的随笔,更不像小说性叙事,可以说与人和体裁都不相干。作品聚集了大量的文学片段,夹杂着个人经历、历史事件和个人思考,但它并不对时间、人世、社会作出终结性评判,而只是一些“小小的思考”。


“我无法张嘴说话。就像孩童那样。我不想去自寻烦恼。我赶紧走上人行道。我远离此地,进入城市的影子中,与城市混为一体。”《游荡的影子》一书中大多是这样零散的叙述和思考。基尼亚尔曾自述说,他从小就喜欢思考万事万物,从黄昏起,直到日出,睡在床上辗转反侧,觉得能静静地思考,要比睡觉强上千百倍。于是他对现代社会就有了那么一点点看法,对世俗有了那么一点点感悟,对这异乎寻常的世界有了那么一点点另眼己见,但这仅仅是头脑中的“一闪念”而已。


对中国文化作品的独特阐述


不只是《游荡的影子》,基尼亚尔的不少作品都是这种片段化思考的风格。其中也涉及古往今来的圣贤和远离尘世的隐修者,那些超凡脱俗的思想家,其中也有中国先贤如老子、庄子、公孙龙、李商隐、韩愈等。不过,对于这些中国先贤,基尼亚尔并不止是谈自己的认知,而是亦加入自己飘渺的哲学思考。  


基尼亚尔曾在作品中对中国哲学家老子的名字做了解读,说“老子”既是“像老人的孩子”,又是“老孩子”。像老人的孩子,是说他虽然是孩子,但是一副老人模样;老孩子,是说他是孩子,但是永远长不大。两者之间又出现一种对立,揭示出老与少的二元身份。“中国的古人说,老子在他母亲的子宫里等待了八十年,然后才决定来到气流和光线中。老子显然是一位胎生者”。的确,根据唐学者张守节的《史记正义》,老子的母亲怀胎八十一载,在李树下从腋下产子,刚出生的老子便是白眉白胡,一副老人的样貌。


在《访谈录》中,基尼亚尔将这种出生前的世界称作第一世界,出生后称作第二世界。在西方文化中,这个出生前的第一世界似乎并不存在,因为西方人通常是从出生时开始计算年龄,甚至要到孩子开始具有自我意识时,才真正拥有身份。而在中国,传统的方法则从胎儿孕育时就开始计算年龄。老子的情况正好证明了这个第一世界的存在,也是基尼亚尔从中国文化中发现的奥秘之一。



在《游荡的影子》中,作者还谈到了《金瓶梅》:“在《金瓶梅》第六章(法文版)中,突然出现了书生温必古。他不到四十岁,一副书生打扮,两排白净的牙齿,面颊、下巴和嘴唇边留着长长的胡须。西门庆向他问候。将他引进客厅,请他坐下。给他沏好茶,俯身问他:……”在夹杂了数百字的有关生命的哲学思考后,作者又转回到了《金瓶梅》。“温必古在自我介绍后,便悄悄对西门庆说:‘有时候,当我在笔林中游荡得疲倦时,当我在墨溪中漂流得很累时,我便摘下四方帽,离开旧书的气味。我的手在绸裤中摸索。我闭上双眼。神灵的眼泪喷射而出。我将鼻孔凑近昔日的气味。这就是我所过的生活’。”而实际上,这段有些哲学意味的话并没有真正出现在《金瓶梅》中,而是作者个人的想象。这里的《金瓶梅》和温必古,都是作者经过个人思想加工后的样子。


基尼亚尔对中国古代文艺经典有深刻独到的阅读与领会,值得我们在复兴汉语文化的过程中借鉴。


文学作品中的音乐元素


基尼亚尔在法国被称为当代隐士。据说初见基尼亚尔,无论谁都会惊讶于他的目光:极为专注、纯粹而深邃,透明无碍仿佛洞穿一切,深不见底仿佛直达彼世,又闪耀着谦和与睿智的温暖光辉。他常穿一件黑色T恤,身子略向前倾,是聆听的姿态。基尼亚尔曾经出版过一本同样很难用哪种文体判定的作品《隐居生活》,写自己与爱人离群索居的生活。


事实上,基尼亚尔的生活除了文学、哲学还有音乐。他曾在访谈中谈到,了解万事万物和了解音乐一样令人心醉神沉迷。基尼亚尔出生于音乐世家,从小受到严格而正统的音乐教育。“我会弹钢琴、管风琴,会拉小提琴 ,中提琴、大提琴,但我并不是那么有天赋。我仍然在继续,我甚至也写歌剧。”基尼亚尔谈到。音乐也带给他写作没有带来的东西,沉浸音乐时能够感受到身体被音乐所占据和召唤,这是语言所不具备的神奇之处。基尼亚尔很认同法国人类学家克罗德·列维—斯特劳斯的理论:因为音乐是一种缺乏含义的语言,创作音乐就如同写一本无声的书一样。


基尼亚尔的很多作品均是以音乐为主题:《音乐课》《世间的每一个清晨》《音乐之恨》《马莱之歌》等等。而代表作《游荡的影子》书名则是源自17世纪法国音乐家的同名乐曲。他认为“音乐也许是最古老的艺术。这门艺术先于所有艺术”。作者笔下的艺术形象被赋予语言以赋格和修辞,即让文字拥有符咒一般的寓示力,在比喻、换喻、暗喻的移位转换中实现多维度的发散力量,文字中的节奏与韵律正是来源于音乐。



《音乐课》是基尼亚尔人们谈及较多的一部关于音乐的作品。本书文字风格介于小说与散文之间,通过三个简短、有趣的小故事探索男性变声的奥秘。在作者看来,女性从出生到死亡都是女高音,而男性经历过变声就会失去童年的声音,遭到嗓音的背叛,为了重新构造一个不会变声、永不改变的声音领地,他们用失去的嗓音作曲、借助乐器来弥补缺陷,重新拥有童年的也是母亲的声音。


“当伯牙的歌唱在唇边消逝,成连缓缓地从水上回来了。伯牙登上成连用篙撑着的船。伯牙成了琴仙,天下最伟大的琴师。”这本书的第三部分,作者通过阅读中国传统文学作品和想象杜撰了伯牙学琴的故事,用自己的方式阐释了对中国传统中关于“人籁、地籁、天籁”的认识。


漫绘 | 孙婷婷 文 |徐敏

本文由《新时报》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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