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封关在即，去还是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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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几年，海南一直是热门的企业设立地，特别是2020年《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出台以来，许多人已经在海南设立企业并进行了整体业务的调整与匹配。然而，随着海南税收优惠政策的调整和经营实质要求的提高，不少企业开始纠结于要不要继续奔赴海南，也有企业对是否保留海南业务产生了疑虑。伴随着2025年海南全岛封关运作的临近，究竟未来在企业版图中如何对海南进行定位，成了一个越来越多人关心的问题。
如果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需要了解企业布局的思路，然后要对海南封关的含义以及影响有充分的预判，进而才能在此基础上，结合企业的具体情况判断是否需要在封关前新设企业。在此，我们先从封关聊聊未来海南的发展路径，再来说说我们对此问题的一些看法。
01
封关是什么？
据海南省商务厅的介绍[1]，“封关”本身是一个海关术语，意味着海南全岛成为一个“境内关外”区域。在这一特定区域内，“封关”的总体概念包含以下三层含义：一线放开，二线管住，岛内自由。
一线放开：一线是指海南自由贸易港与中国关境外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联通，国际上的货物原则上可以不受海关监管自由出入海南，实现货物、资金和人员等要素的自由流动。
二线管住：二线是指海南自由贸易港与中国关境内的其他地区（简称“内地”）的联通，国际上的货物从海南出入内地，需要纳入全国海关通关一体化，实行常规监管，征收相应的税收，并纳入贸易统计。
岛内自由：海关对海南自由贸易港内的企业及机构实施低干预、高效能的精准监管，实现自由生产经营。
就封关的时间安排，目前，海南已经全面启动全岛封关运作的准备工作，确保2023年具备封关的硬性条件，2024年完成封关的各项准备，2025年底前实现全岛封关运作。
对于海南，封关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封关之后，海南将成为一个物理上相对独立的区域，可以实现更加独立的经济政策，更加简单的税制，从而提升自身的国际竞争力，向真正的国际自由贸易港迈进。
02
封关意味着什么？
封关不是封岛，封关后海南与国际的联通将更加顺畅，是更高水平的开放，国家在政策上的扶持力度也将更大，而且海南省人大及其常委会还被赋予了制定海南自由贸易港法规的权限，拥有了更大的改革自主权。
海南未来的目标是逐步实现各项制度便利化，达到五个自由和一个安全有序流动，即贸易自由便利、投资自由便利、跨境资金流动自由便利、人员进出自由便利、运输来往自由便利和数据安全有序流动，并配套特殊的税收政策。
从上面的总结来看，毫无疑问，如果海南真的封关了，其经济自由度将迅速提高，其作为一个中间贸易地、投资地以及潜在的对外投资连接点的价值都将逐渐凸显。
在诸多政策中，存在较大不确定性而又明显影响海南资本布局的重要问题就是海南外汇管理未来的发展。目前海南对于外汇方面的相关规定，除了《海南自由贸易港法》《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外，也散见于人民银行、外汇管理局等机构发布的规定、文件中。整体而言，海南强调的仍是金融服务实体经济，通过金融的开放创新来促进贸易投资的自由化与便利化，同时也要注意风险防范，防止境外资金冲击内地金融市场。以目前的规则来看，结合海南FT账户的制度设计[2]，除少数资本项目用途外，FT账户可以与境外完全打通，资金流动自由，而FT账户与境内账户之间的资金流动将会受到管制，按照跨境交易规则进行管理。
长远来看，未来海南的资金流动也会区分“一线”与“二线”，对于“一线”海南与境外的资金流动将会放开，资金的自由化和便利化程度将会较高，对于“二线”海南与内地的资金流动将会视同跨境业务，受到管制。为了促进海南的发展，在外汇风险可控的前提下，未来海南对于“二线”的资金流动也可能会在宽松与收紧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比如说转向更为宏观的管理，而不是按每个交易逐笔按照跨境交易规则进行监管。
03
是否要在封关前在海南新设企业？
接下来就封关前是否要在海南新设企业这一问题，我们尝试从以下角度进行分析与探讨。
1. 要不要设？
新设一个企业往往需要考虑多重因素，包括商业计划、市场需求、营商环境、竞争环境、法律和税收制度、资金流、团队、风险等。显然，符合以下条件的企业对海南设立主体有更大的利益：
存在跨境架构或跨境交易
在企业存在跨境架构和交易的情形下，海南提供的税收优惠使在海南设立的企业具备作为中间投资主体或交易主体的优势，但资本的流动是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
存在特定的牌照需求或者投资需求
对于有牌照需求的企业，比如增值电信业务相关的证照，随着海南持续深化放开外资准入增值电信领域，逐步取消外资股比等限制，对于想在中国从事相关业务、存在牌照需求的企业，设立在海南将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对于有境内外投资需求的企业来说，先期在海南的布局，在封关之后进一步完善整体架构其实也有独特的价值。
那么，对于其他企业？我们认为，未来中国企业在发展的过程中必然要经历一个国际化的过程，无论是目前的产业链外移还是未来的供应链优化，国际化几乎可以说是很多企业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经历。而考虑到今天的国际环境，提前通过海南进行国际化的资源和架构布局其实是完全值得考虑的，尽管政策的不确定性仍然存在，设立和维护企业也有一定的成本，但从整体战略考虑，仍然是值得的。
2. 什么时候设？
如存在新设企业的需求，企业还需要进一步考虑是现在设立还是未来再设立。在海南设立企业的时间选择上，也需要考虑多个因素，包括搭建股权和交易架构的时间、设立和维护成本、封关前的政策是否有利于企业的发展和成本节约、海南未来政策的不确定性、封关前后的业务衔接等。然而，无论政策的变化如何，在封关前去海南和封关后去，前者显然简单很多，无论未来的业务的衔接如何，就算不能完全发挥出优势，大概率也不会太差，也因此，既然可能的独特价值明显突出，现在（即在封关之前去海南），显然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虽然我们肯定还是建议，在走出这一步前，企业还是应该对未来的可能战略和相关架构进行合理的分析和讨论。
3. 怎么设？
对于怎么设，通常需要考虑设立程序、具体设立地点、设立形式、持股架构等。在设立程序上，目前在海南注册登记的流程与其他地区基本没有差异，主要包括公司名称自主申报、公司登记信息申报、领取营业执照、刻制印章、银行开户等程序，整体相对简单。在设立地点上，海南目前设有11个重点园区[3]，比如三亚崖州湾科技城、洋浦开发区、海口江东新区、海口复兴城互联网信息产业园等。各个园区有其自身的优惠政策和重点发展产业，企业可结合自身的业务特点选择最合适的设立地点。在法律形式上，可选择的形式包括公司、合伙或者其他，企业可以根据自身业务规模、投资策略，并结合税收影响进行综合考虑。在持股架构上，企业需注意从税务影响的角度进行考量。
4. 注意事项
如前所述，当决定在海南新设企业后，我们也提醒企业在设立及经营过程中特别注意以下问题：
投资协议签订
除了税收优惠政策以外，海南的各大重点园区还会根据所属行业、业务规模、税收贡献度等情况，给予新设企业相应的财政扶持政策。
近年来，随着财政返还政策逐步收紧，政府答应的奖励却实现不了的案例非常常见。因此，我们建议企业与园区签订投资协议，列明可享受的财政扶持政策以及相应的适用条件，且要关注协议条款的具体表述，以降低相关财政扶持政策被认定为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进而被认定为无效的风险，并在必要时通过法律手段进行维权。
股权架构设计
企业在设计股权架构时，包括整体架构的设计、海南公司的所属层级、境内外持股主体的形式和设立地等，需要以长远的目光，关注投资目标和投资的生命周期，并结合投资效率、未来运营和退出阶段的资金运作及法律和税收因素来综合确定。
交易结构设计
在海南公司设立后，很多企业可能希望将较多利润转移到海南公司，以降低集团的整体税负。实践中，企业采取的方式可能包括降低海南公司从关联方采购的成本，或者提高海南公司向关联方销售的收入，或者通过关联服务、知识产权许可等方式。
需要提醒企业注意的是，海南公司与关联方的转让定价政策安排，应合理对应各实体承担的功能和风险，并考虑集团公司整体的价值链分析。如果定价不符合独立交易原则，可能会引发特别纳税调整，特别是海南公司与关联方之间存在实际税负差的情形下。
成本、业务实质等整体统筹协调
海南公司在运营过程中，结合业务的具体情况，需要充分考虑各种成本，比如人力成本、物料成本、市场营销成本等。同时，要清楚定位业务实质，进行整体统筹协调，否则有可能导致无法享受相关优惠政策。
综上所述，对于在海南设立企业，我们的态度就是，只要将来有可能，以及只要将来有国际化的考量，先去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当然如何去也很重要，提前进行综合考虑是一切安排的核心。基于同样的逻辑，除特殊情况外，现有的海南企业也没有必要在封关前急着注销。
脚注：
[1] https://dofcom.hainan.gov.cn/dofcom/xctp/202304/4da03aece23e483b86c4808002643d39.shtml
[2] https://www.hnftp.gov.cn/ztzl/wzyyyx/zjzybl/202302/t20230210_3358571.html
[3] http://www.hnftp.gov.cn/yshj/yqzt/
本文作者
叶永青
合伙人
合规业务部
bill.ye@cn.kwm.com
业务领域：税务合规、税务咨询、税务争议解决、转让定价及私人财富管理
叶永青律师在中国税务领域拥有超过20年的专业经验。叶律师尤为擅长对客户的新兴或重大复杂的项目提供创新且可落地的综合解决方案。叶律师连续多年被《钱伯斯大中华区法律指南》《钱伯斯亚太法律指南》和《法律500强》亚太地区榜单评为中国税务领域“领先律师”和“特别推荐律师”。
宋丹丹
资深律师
合规业务部
感谢章玉莹对本文作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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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图源：种子计划-发芽·杜飞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