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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张艺谋姜文贾樟柯:困于自我的“江湖宇宙”?

甘甘 导演帮 2021-03-21


2018,有不少导演都在谈江湖。

 

这其中不乏有几位华语影坛里赫赫有名的人物:贾樟柯用《江湖儿女》讲武侠,讲现代人的江湖气;姜文在用张北海的侠隐,讲了自己在北平屋顶上飞檐走壁的江湖故事;而张艺谋,则舍弃了他最标志性的色彩美学,用水墨画和武侠,讲权谋,再次玩了一把古装动作类型片。

 

江湖,以时间为轴,正面讲个人的侠,背面讲群像的史。

 

虽然皆在江湖,但三位大导的江湖,讲的都绝非传统观众心目中的江湖,而是独属于电影作者自己的江湖。在独属于他们的江湖作品中,都有着导演鲜明的、独一无二的个人印记,在多部电影和多类内容中都表现出了重复性。优秀的作者导演,无论在内容上如何花样翻新,但影片中的个人气质,必将一以贯之。许多时刻,导演的个人气质,甚至会盖过剧本原著本身的作者色彩。

 

自我风格大多在导演创作初期就已经显现,如《小武》于贾樟柯,《阳光灿烂的日子》于姜文,《红高粱》于张艺谋。导演突出的个人化风格,倒是令评论者们极为轻松,在《邪不压正》上映之时,姜文自然还是“那个姜文”,而贾樟柯则是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电影宇宙”。

 

如今2018年《江湖儿女》与《影》接连上映,也恰如2006年《三峡好人》正面PK《满城尽带黄金甲》,十余年过去,他们个人江湖,变,还是未变?

 

逆流而上的记录者贾樟柯


贾樟柯对于历史的爱好显而易见。在海外电影人评价贾樟柯的话语体系中,“国家”“巨变”“史诗”等词语出现得最为频繁。

 

贾樟柯曾经提及,他越来越认识到,自己一个有农业背景的人。“我觉得不仅我个人,对整个中国艺术来说,也应该承认农业背景,不承认这一点,可能做出来的东西就会和这块土地失去联系。”相比之下,他的江湖,比起飞檐走壁的“侠气”,和金戈铁马杀伐决断的权谋气息,就多了一点“土味”。

 

在贾樟柯的故事里,小江湖可折射出整个主流社会的变迁。底层人的江湖史,是一种艰难坎坷随波逐流的过程。《江湖儿女》里,当年的黑社会大哥斌斌和巧巧,随着大时代的变迁,逐渐在时间的长河中,相聚、分离,重逢。所有人物在银幕上的棱角,随时间发生改变。


 

从个人角度出发,贾樟柯更多做了追溯历史源头的功课。影片从21世纪初直至2018年,这17年既可以说是斌斌和巧巧的十七年,也是贾樟柯从《小武》《任逍遥》到《江湖儿女》十七年。

 

在影片中他对自己致敬颇多,如UFO,如舞厅,如黄色上衣。除此之外,贾樟柯在这部影片里也苛求真实。火车的车次、人物的着装,包括影片最开头2001年的真实影像,与赵涛在影片里新拍摄镜头的无缝衔接。只有当导演在有意识地还原自己记忆里的真相,企图将过去和当下完美衔接之时,才能在影片里见到如此真实的过去。

 

如贾樟柯自己所说,他从未有意识地去展现一种“中国史诗”。这源于他的年龄,源于他在40岁对自己人生的回顾,影片里的时光跨度,既是社会变迁的载体,也是他自我思考的载体。

 

为什么《小武》是一个短暂的片段,而《山河故人》和《江湖儿女》就变成了一种蜿蜒的河流?这是导演对于自我的追溯和反思。但这个江湖的源头,或许最远,也只能追溯到贾樟柯有记忆的第一秒。

 

时间在顺流而下,而贾樟柯则在逆流而上。

 

波澜不惊的姜文


 

相比起山西小子贾樟柯,姜文的江湖源头可能要更久一些。

 

还原真实在姜文这里或许不太足够。在《邪不压正》的故事里,我们看到的并非一个百分之百真实的北京城:宽宽阔阔的大马路,白雪落下,玉树银花。就跟《阳光灿烂的日子》的胡同一样,宽敞,容得下年轻小伙子骑着自行车并行撒欢。

 

这是姜文和许多人有着记忆加成的四九城,而绝非照着历史教科书上一板一眼还原出来的北京城。姜文影片中浪漫主义气质的加成,再一次在《邪不压正》里显露无疑。

 

与贾樟柯不同,真实固然重要,却绝非姜文影片里的重点。在姜文的影片里,观众无法感受到如江水一样的时间流动,他的作品,永远都会与部队大院、胡同文化、浪漫主义互相联系,是这三者的融合体。

 

姜文的影片,就如同从湖里取出的一捧水,本质呈现出极大的相似度。他的影片中,如“太阳、枪、飞”此类“物像”多次出现,人物角色也有不少同类形象,《邪不压正》李天然在美国居住十余年,看起来仍然与《阳光灿烂的日子》中的马小军有着极为强烈的相似感。


《邪不压正》主演

 

他的叙事方式和视角有刻意的复制,印象风格也一脉相承。无论是北洋三部曲,亦或是当代故事,他都能在他的“江湖”中塑造出集合善良、血性、高傲的组合。或许有些气质会间或出现在不同人物身上,却注定不会被抹去。

 

姜文的影片里有深度的人文反思,但他的作者视角从未发生过改变:精英主义、批判意识和宏大叙事,是姜文永恒的主旨。姜文是叛逆的,他会竭力从更多的角度,对传统的善良,传统的处世哲学,发表重新的思考和阐述。但同时,对于姜文来说,这是一种在自我思维模式中的打转。

 

姜文的故事,不存在时间的跨度,也不存在人物个性的变迁,就像一片湖泊无法呈现出水位的高低一样,姜文和他的影片,也很难会呈现出阶段性的更改。

 

大起大落的张艺谋


 

如果要提大起大落,忽略掉张艺谋,是一种错漏。从第五代导演文艺至商业的转换,早年的平实淳朴质感,到中期的华丽炫彩,再至《长城》的眼花缭乱和《影》的至简至洁,洗尽铅华,落实到水墨画风。

 

无论舆论如何纷纷扬扬,张艺谋已经将推翻自己这一点,竭尽可能做到了极致:以往的团体操消失了,“不会讲故事”重画面而轻剧情的特点也在竭力弥补,分幕式高潮加上影和真身的翻转,以非常类型叙事的模式,竭力挑逗观众的兴趣。最夸张的鲜艳色彩彻底消失,黑白灰成为影片的色彩,唯有鲜血迸溅的一抹红,才能成为影片中的唯一装点。

 

然而,从张艺谋的变化,仍然能细究出他的不变。影片中由年轻者取代年长者,以及夹杂在三角恋情中的女性角色,从《红高粱》的九儿李大头余占鳌,变成了《影》中的小艾子虞和境州。大人物、小人物、权谋,恒久不变的张式命题。整个政局棋盘犹如太极阴阳图,无论最终归咎为弑君还是弑父,都还是《英雄》中对于权势的挑战和归化。


 

同样是一种对于自我体系的追溯,张艺谋表现出了更不同的特质:就像影片中的太极图一样,阴阴阳阳,张艺谋也在变化,追溯的仍然是过去的自我。无论是《归来》也好,亦或是《影》,甚至是试图拍摄更强有力的商业大片《长城》,张艺谋所做出的努力,都是试图在过去的情感、古装、商业的自我风格上更进一步,恰如《影》中影子最终取代了与自己形似的真身,这样是一种取代自我,却又未发生翻天覆地改编的更改。

 

这是一种中国式的江湖哲学:阴阳轮回,黑白转化,变与不变,最后仍然是不变的个人创作风格。


 

追溯自我和历史的源头,是颇具中式哲学的一种思维模式。在拥有复杂的历史后,不少创作者都乐于追溯历史,也乐于追思自我。

 

这是一种民族性质的历史史观,但同时,过于庞大的史观式思想,就让舍弃自我和突破变得有些困难。纵观知名导演的创作史,导演更多被关注的是,你是否再一次重复了过去的历史?此次的影片赞誉褒贬,是否与过去的声名不相匹配?而阶梯式的发展模式,却很难在中国导演的创作史中得以发现。

 

对历史的追溯是一种优秀的习惯,同时,也是一种习惯的束缚。毕竟,过度思索过去,则无瑕思考新突破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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