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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马克思主义与现代人的存在方式
在资本诸形式的演变环节中,生息资本(G-G’)是现代人的存在方式由物象化向数字化转变的关键一环。按照事物的本性来说,商品生产过程或剩余价值生产过程(G-W-G’)最能直接地反映资本和劳动的关系,但是生息资本则在外观上直接取消了这一生产过程,并在实践上表现为符合法律交易手续的活动,从而资本这一没有概念的形式开始逐渐在人们的头脑里固定下来,成为资本神秘化的最显眼的形式。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物象化表达被彻底遮蔽起来,被生息资本这一没有概念的形式所掩盖。在马克思看来,这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最高度的颠倒和物化。资本的物神形态及其观念事实上就已经在此获得了完成形式。由此,以物象化为核心的存在方式开始向数字化转变。无疑,银行资本作为生息资本的现实载体,既把控着借出者一端,又把控着贷出者各方,因而它在整个金融资本中起着绝对主导的地位。金融资本作为对银行资本的否定,事实上是扬弃了银行资本和产业资本之间的对立。在希法亭看来,真正占据支配地位的是银行资本,其现实表现则是它对证券交易所的掌控。在这种交易所中,资本主义所有制在其纯粹形式上表现为收益证书,剥削关系,对剩余劳动的无偿占有,都令人匪夷所思地转化为收益证书。由此,希法亭认为:“所有制不再表现某种一定的生产关系……任何财产的价值似乎都是由收益的价值决定的,是一种数量的关系。数就是一切,物什么也不是。只有数才是现实的东西,而因为现实的东西不是数。”显然,现代人的数字化生存方式是在所有制的意义上而言的,而非在自然生命以数字的方式被把握和掌控的意义上来说的。现实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以私人所有为基础的物象化,向以生息资本为基础的收益价值的数字化的转变,可以说使现代人的存在方式发生了深刻变化。我们对这一变化的发生及其展开方式(比如比特币、区块链)的研究,将构成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一项重要时代课题。
在马克思看来,实现现代人的存在方式的彻底变革只能通过占有方式的变革来实现。“无产者只有废除自己的现存的占有方式,从而废除全部现存的占有方式,才能取得社会生产力。无产者没有什么自己的东西必须加以保护,他们必须摧毁至今保护和保障私有财产的一切。”如果这一社会计划实行开来的话,那么这正是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阵痛的根源所在。但是,问题远没有解决,因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自身的矛盾还在进一步展开和深化之中。显然,在这一过程中,新的社会占有方式便在资本家个人所有和社会全体所有的矛盾中生发出来。这种新的社会占有方式,我们称之为社会共同享有。共同享有的根本规定在于,它打破了以私人所有为前提的私人占有方式,而是通过购买、交易的方式占有私人所有。这种占有方式从最初的公共产品到半公共产品,再到私人物品,逐渐演变为私人物品和私人物品之间共同享有。它不同于物象化的表达。物象化的前提是私人物品以出售为目的,而在这里,私人物品并非以出售为目的,而是以使用为目的。比如共享汽车、共享房子、共享单车等。虽然所有权没有发生改变,但是占有方式发生了改变,使得社会资源在最大限度内得到了利用。这种新出现的社会占有方式无疑应该得到关切。因为它突破了早先以资源的无限性为前提的社会占有方式。当然,无论如何,这种共同享有的方式是从资本家个人所有向社会全体所有转变的中介和过渡。在形式上,它实现了社会全体的占有方式,但在内容上并没有改变其所有方式。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将其置于21世纪马克思主义发展的进程来考察,既是一种关切,也是一种批判。
具体而言,在古代共同体中,个体对财富的占有是从属于共同体的。每一个劳动者把劳动的客观条件(包括土地、工具等)视为属于自身的天然财富。此时,个体以共同体的方式占有所有财富。所以在马克思看来,他们处于一种较为幸福的关系之中。但是现代世界使得这种较为幸福的关系全面解体:一是劳动者和土地这种生产的自然条件的关系的解体;二是劳动者对劳动工具所有关系的解体;三是劳动者和维持自身生存的生活资料的自然关系的解体;四是劳动者与自身劳动能力的关系的解体。可以说,现代世界使得个体曾经赖以存在的古代共同体根基被彻底清理,个体进而彻底成为被抛入世界的一种无根无基的存在。可以说,这是现代人的基本存在方式。显然,如果个体要获得自身存在的根基,无疑需要再次回归到共同体当中。只不过,这种共同体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古代共同体了,而是未来共同体。在那里,“事实上,如果抛掉狭隘的资产阶级形式,那么,财富不就是在普遍交换中产生的个人的需要、才能、享用、生产力等等的普遍性吗?财富不就是人对自然力的——既是通常所谓的‘自然力’,又是人本身的自然力——的统治的充分发展吗?财富不就是人的创造天赋的绝对发挥吗?”也就是说,未来共同体的个体不再把外在的物视为财富的内容,而是以内在的才能、能力、天赋的绝对发挥为财富的对象。一方面,个体和自身的客观生存条件、自身的劳动能力重新统一起来;另一方面,个体通过共同体来行使对这些客观条件和劳动能力的所有权与占有权。以上论述表明,无论是从物象化到数字化、从私人所有到共同享有,还是从个体到共同体,事实上都是在所有制的意义上来理解现代人的存在方式及其变革的图景。在此本质性的维度上,21世纪马克思主义必然是沿着马克思恩格斯的内在理路前行的。但是在现代人的存在方式借以新型的外观表现出不同形态时,我们不是要将其拒之门外,而是要深入事情本身,这样才不至于迷失在新的路途中。这是马克思对未来社会的期待,也是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使命与时代课题。(本文系北京市社科基金青年项目“政治经济学批判视域中人的存在方式研究”(18ZXC007)、北京高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究协同创新中心(首都师范大学)项目阶段性成果)(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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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责任编辑:刘岩 排版编辑:刘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