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文化与赣鄱文化的互动融合
一部中华文明史,也是地域文化的扩散与融合史。在不断的“和合共融”中,地域文化既呈现出浓郁的地方特色,又具有深厚的文化共性。通过对河洛文化与赣鄱文化的比较研究,也许能较细腻地观察与捕捉到这种“文化融合”的全过程。对此,记者采访了江西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江西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龚国光。
文化融合始于商周
《中国社会科学报》:请您简要谈谈河洛文化与赣鄱文化的早期接触及其影响。
龚国光:早在商代,中原河洛文化与赣鄱土著文化便已通过黄河、长江两大流域的交流而有频繁的接触。学者认为,商周时期的青铜器,是引领赣鄱地区进入文明的重要标志。
先秦时期,鄱阳湖平原的稻作文化、青铜文化及陶瓷文化,显示出江西先民在与河洛文明初始接触过程中的创造性活力。
春秋战国时期,吴、越、楚围绕鄱阳湖平原进行了旷日持久的疆域争夺。频繁的战争,使赣鄱地域中断了与中原文明的联系,转而接受吴越文化和楚文化的影响。
秦朝的统一,尤其是汉代豫章郡的设立,使赣鄱文化的形成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地域载体。在这个较完备的地域载体中,较早与河洛文化展开互动的方面便是佛教。河洛地区是中国引进与扩散佛教的起始之地。自东汉明帝永平十年(公元67年),在洛阳建立中国第一所寺庙白马寺之后近一个世纪,安息(今伊朗)高僧安世高于东汉灵帝建宁时期南下赣鄱,在庐山与豫章(今江西南昌)传道,佛教南传由此迈出了第一步。
北民南移奠定赣鄱文化发展基础
《中国社会科学报》:河洛文化与赣鄱文化互动,主要是通过北民南移实现的。北民南移对赣鄱文化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龚国光:早在旧石器晚期和新石器早期,临近鄱阳湖区域的万年仙人洞、吊桶环,便已有了稻作农业的发展形式。
到夏、商、周时期,鄱阳湖地区已经是农耕文明开发区,居民聚落较多, 原始种植业已越过萌芽阶段,制陶和铜开采冶铸业也达到很高水平。但是,春秋战国以后鄱阳湖地区的农耕文明“沉寂”数百年之久,直到北民南移,鄱阳湖流域的这种“潜意识”才被激活。
真正意义的北民南移源于西晋的“永嘉之乱”。至唐代,北民南移已形成规模,尤其是“安史之乱”爆发后,北民多以家族为单位向南大规模迁徙,使赣鄱地区人口迅速增长,为唐宋时期赣鄱文化的崛起奠定了坚实基础。到了宋代,北民南移更达到了一个高潮,在多元文化的融合中,“客家民系”得以形成。
北民南移不仅为江西农业经济发展提供了一定数量的劳动力,而且也带来了相对先进的生产技术和工具。例如,江西一带正是在此时普遍开始了修筑陂塘、改造滩涂等农事活动,并兴建了不少圩田。茶、橘、桑、麻等经济作物的种植、经营与开发也有了很大发展。随着全国经济重心开始向南方转移,自中唐以后,江西逐渐成为全国重要的产粮区之一,农业生产技术也发生了质的变化。
宋代江西耕地的开发已遍及全省,且渗透到偏远山区。北方种植的小麦此时也已在江西广泛种植。稻作注重深耕且产品丰富,并出现了带有总结性的理论书籍。曾安止的《禾谱》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水稻品种专志著作,为证明北宋时期江西稻作农业的兴盛留下了极为宝贵的历史材料。同时,先进农具得以广泛使用并进入科学总结的阶段。至南宋,曾安止的侄孙曾之谨撰写《农器谱》三卷,后又作《农器续谱》二卷,内容十分丰富,涉及农事用具的各个方面。此时,客家农耕文明已走向成熟,开始发挥其巨大潜能和作用。
理学互动影响后世哲学发展
《中国社会科学报》:宋代河洛文化与赣鄱文化互动中的新突破体现在哪里?
龚国光:在宋代,河洛文化与赣鄱文化在理学上的互动影响极其深刻,二者在互动互融中不断有新的突破与创建。
清代宋荦在《重建濂溪书院记》中说:“宋儒用理学相倡导,各有师承,而书院乃立……周子尝官分宁簿,继理南安,既又任虔州,改令南昌,迁南康守,是西江实周子过化存神地,而虔州又兴国令程公始命二子从游,以开伊洛之先者也。”
周敦颐,宋明理学创始人,一生为官江西。程珦与周敦颐厚谊,把“二子”——程颢和程颐托付给周敦颐,直接影响到“理学“与“心学”发展的历史进程。
冯友兰曾说,进入北宋到11世纪下半叶,更新的儒家分成两个不同的学派,分别以周敦颐的两个学生程颢、程颐为创始人,他们被称为“二程”。这真是一种历史的可喜巧合。弟弟程颐创立了自己的学派,由朱熹集大成,史称“程朱理学”。哥哥程颢创立了另一个学派,由陆象山和王守仁完成,史称“陆王心学”。
由周敦颐的“濂学”而派生开创出的“洛学”,是中国理学发展进程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学派。“二程”的学术思想,对后世哲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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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河洛文化与赣鄱文化的互动融合——访江西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江西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龚国光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责任编辑:刘岩 排版编辑:刘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