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咖啡事件，说几句不中听的真话

前夜朋友圈被瑞幸咖啡的暴跌刷屏了。

瑞幸咖啡在美股盘前宣布了一则消息：其内部调查初步阶段明确的信息表明，自2019年第二季度到2019年第四季度，瑞幸咖啡与虚假交易相关的总销售金额约为人民币22亿元吗，指首席运营官刘健和部分员工伪造业绩。

受此影响，美股开盘后，瑞幸咖啡开盘暴跌80.95%，报4.99美元，创历史新低，市值蒸发近50亿美元。盘中数次触发熔断机制，虽然后来跌幅有所收窄，但大势已去。

瑞幸的此事事件是有预兆的。1月31日，知名做空机构浑水发布一份89页匿名报告，称瑞幸2019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的财务数据造假。但随后不久，瑞幸咖啡在SEC发布公开回应，坚决否认并将采取适当防御措施。当时的嘴硬被如今的现实打脸了。

2月份瑞幸受到浑水报告质疑时，半佛制作的一个调侃视频。当作段子看还可以，当真就输了。

国内一些人就开始说瑞幸是民族之光，说是割洋人的韭菜请祖国人喝咖啡。我看过今年2月一位叫半佛什么的网友做的一段视频，诙谐幽默地阐释了瑞幸怎么玩资本游戏，当成段子的话绝对是好作品。可是，这种梗当真就不好笑了，因为这个立论前提就是错的，在证券行业内造假，在哪个国家都会涉及重罪，而且会反噬其无辜的同行和善意投资者，最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钱治亚

说起瑞幸咖啡的创始人，我也算偶然机遇认识吧。2013年2月18日，我的手机丢失，被一辆神州租车上的乘客捡拾并隐匿，后我通过调取监控查询到。当时，我通过微博给神州租车CEO陆正耀先生发了一条微博私信求助。后来，我收到了陆正耀先生的私信，他说他在美国刚下飞机，就看到了我发的信息，他已经安排公司COO钱治亚女士亲自处理。后来手机找回来了。我还在《天天说法》节目中感谢过陆正耀和钱治亚。后来参加过他们的一个活动，当年也存了他们的手机号码。

陆正耀是瑞幸咖啡的董事长，现年51岁的陆正耀是福建人，后移居香港，同时又是加拿大永久居民。瑞幸注册在开曼群岛，2017年10月启动运营，并于成立仅17个月后的2019年5月17日，经境外监管机构注册发行证券并在美国纳斯达克股票市场上市，IPO规模达6.45亿美元，上市速度之快令人称奇。2020年2月26日，陆正耀家族以240亿元人民币财富名列《2020胡润全球富豪榜》第781位。钱治亚原为神州租车COO、执行副总裁， 后任瑞幸咖啡CEO，2020年3月16日以120亿元财富位列《2020胡润全球白手起家女富豪榜》第42位。

陆正耀

也许正如半佛所讲，在资本市场，就是要会讲故事，to B或to C都不重要，重要的是to VC，要把投资人的钱忽悠过来。瑞幸讲了个什么故事呢？美国人喜欢喝咖啡，星巴克遍地都是，在中国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是中国人还没有培养出喝咖啡的习惯，星巴克在中国也没有对标公司，所以这里是一片蓝海，和美国一年3万亿的市场规模相比，中国几百亿的咖啡市场看上去就像一座未开掘的金矿，钱途不可限量。为了不让国外品牌咖啡垄断中国市场，所以“要做让中国人都喝得起的咖啡”。靠着这个故事，瑞幸咖啡不断地从投资者手上拿钱，2018年4月的天使轮、7月的A轮、12月的B轮以及2019年4月的B+轮，瑞幸咖啡完成了四次近6亿美元的融资。有了钱，瑞幸咖啡就开始烧钱和星巴克竞争，想着花样为中国消费者补贴，各种促销、优惠券满天飞。

凭借着薄利多销的营销手段，瑞幸咖啡迅速扩大规模。截至2019年7月16日，瑞幸咖啡已入驻中国40个城市，门店数突破3000家。瑞幸咖啡没有知足，公司计划到2019年底建成总门店数超过4500家，要成为中国最大的咖啡连锁品牌，到2021年底前建成门店1万家。快速扩张意味着瑞幸咖啡烧钱的速度会越来越大。2018年，瑞幸共实现营收8.4亿元，净亏损则是达到了16.19亿元。2019年第一季度，瑞幸实现总净营收4.79亿元，净亏损高达5.52亿元。受疫情影响，巴克宣布中国业务一季度损失4亿美元，而瑞幸咖啡却表示疫情对公司影响不大，丝毫没有放松优惠券的发放力度。事实上怎么可能不受重创呢？在营收几乎停滞的情形下，高额的租金成本、人力成本等多项支出还是要付的。尽管2020年第一季度的亏损数据我没看到，但估计比星巴克更惨，这个烧钱游戏显然编不下去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

瑞幸的广告

更严重的是，瑞幸咖啡这么烧钱补贴消费者，却没有触发中国咖啡市场的潜能，没有唤醒大多数国人的灵魂，喝咖啡依然停留在一小撮中国消费者的清单之中。比如我吧，很少去咖啡厅，就算去了，也是点一杯红茶或者果汁，基本上不喝咖啡。瑞幸咖啡呢，在我的印象里，好像根本就没有喝过。大家记得吗？我有个姐姐在广州，是个咖啡迷，从国外购进咖啡豆，每天都自己亲手煮咖啡，她开的店总是在赔钱请人喝咖啡，已经当成了一种情怀。所以我以小见大，觉得瑞幸烧钱模式，难以持续，总会有一天崩盘。尤其是其扣除营销成本后的宣称盈利，已经超出我的想象力，开始对其数据产生怀疑，估计等到哪天编不下去了，就会把此前所有的问题都暴露出来。但没想到，会这么惨烈！

有些国人在意淫瑞幸咖啡是骗美国人的钱，请中国人喝咖啡，这是有多愚蠢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喝的咖啡，这后果是要加倍偿还的。中国证监会已经在官网发表声明，表示高度关注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对该公司财务造假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中国证监会表示，将按照国际证券监管合作的有关安排，依法对相关情况进行核查，坚决打击证券欺诈行为，切实保护投资者权益。很显然，其严重的追责刚刚开始。

按照常规，美国证监会SEC会马上启动调查，甚至引发美国司法部的立案侦查。根据美国法律，提供不实财务报告和故意进行证券欺诈的犯罪要判处10至25年的监禁，个人和公司的罚金最高达500万美元和2500万美元。而且，瑞幸咖啡还要应对来自投资者的集体诉讼。美国已有多家律所表示，购买过瑞幸咖啡股票的投资者可以与律所联系诉讼。若以2020年初至今作为时间段计算，期间瑞幸咖啡2020年1月7日曾触及年内最高价51.38美元/股，事发后最低价为2020年4月2日晚触及的4.9美元/股，公司最新总股本为2.4亿，由此估算，一旦面临集体诉讼，瑞幸咖啡将面临的赔偿总计约112亿美元，折合人民币754亿元。瑞幸咖啡最新总市值15.4亿美元，民事赔偿美国保险可以覆盖一部分，如果剩下的部分无力赔付，公司就有可能破产，那么退市也就理所应当了。

因为瑞幸咖啡购买了董责险，中国平安方面称已收到了理赔申请。瑞幸在赴美上市前投保了董责险，国内约有十多家保险公司以共保体的形式参与了此次承保。董责险，全名为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及公司赔偿责任保险，是对公司董事、监事及高级职员在行使其职责时所产生的错误或疏忽的不当行为进行赔偿的保险合同。但是，一般情况下，董责险不承保依法不允许承保的事项，比如由于犯罪行为导致的罚款或处罚。一旦法庭最终裁决瑞幸及其高管构成欺诈，保险公司是不会为其“故意欺诈”而买单的。等待瑞幸咖啡高管的，也许是刑事责任加无限追偿。别忘了，根据美国《证券法》和《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美国证监会在对瑞幸咖啡做出相应处罚后，瑞幸咖啡的董监高也不能免责的。

更严重的是，这为美国资本市场大举做空中概股提供了口实。从绿诺科技、嘉汉林业到瑞幸咖啡一系列事件的持续发酵，使中概股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已经有数十家在美上市公司主动私有化、被并购和被迫退市。瑞幸咖啡事件再一次向全美和全世界验证他们每天都想证明的问题：中国公司造假。瑞幸引爆了身上的炸弹，却让所有中概股陪葬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瑞幸的内部邮件还称，董事会对首席运营官兼董事刘剑涉嫌数据造假一事并不知情，这怎么可能？核心数据，而且金额这么大，管理层都是猪吗？那为什么在危机爆发之前就通过减持或质押等形式套现了几十亿呢？

欺诈，是证券市场的共同敌人，也是商业文明史上最丑陋的一幕。别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认为这次是割了美国人的韭菜，你以为人家玩金融玩了这么多年，能这么容易被收割啊？还北京大学，中央财经大学毕业，这特么给母校丢人。因为欺诈引发的索赔，将是瑞幸及其背后的中国相关企业不可承受之重，甚至会波及更多无辜的中国人。你以为中国国内数以千计的中小加盟商没有损失？那些无法收到货款的中国供应商没有损失？那些无法领到工资的中国员工没有损失？那些无法收回投资所需贷款的国内银行没有损失？那些跟着瑞幸欺诈而信誉受损中概股没有损失？你以为中国跟着美股买瑞幸的中小投资人没有损失？你以为中国创业公司的形象在国际上没有损失？吹捧欺诈并因为这种不诚信行为沾沾自喜的人，如何面临道德标准的统一？面对无辜的股民，你们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还有一个灵魂拷问：讲故事真的是互联网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吗？

PS：为表达全国各族人民对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斗争牺牲烈士和逝世同胞的深切哀悼，国务院今天发布公告，决定2020年4月4日举行全国性哀悼活动。在此期间，全国和驻外使领馆下半旗志哀，全国停止公共娱乐活动。4月4日10时起，全国人民默哀3分钟，汽车、火车、舰船鸣笛，防空警报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