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后，再去探秘“一座青城千古幽”……
文|叶子
今天是汶川大地震12周年祭。12年前，山崩地裂，满目疮痍；12年后，青山依然苍翠，绿水依然流淌，人民依然安乐。谨以此文，缅怀逝去的同胞，致敬重生的四川人民，也致敬那些曾经舍生忘死的最美逆行者！同时，今天也是护士节，同样致敬那些曾经为汶川地震和武汉抗疫拼过命的白衣天使们！祝所有逆风而行的英雄们幸福平安！祝伟大祖国繁荣昌盛！
一
到成都旅游，素有“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之说。
都江堰，大家都知道，它是世界水利文化的鼻祖，是建设于秦代并沿用至今的大型水利工程。青城山呢，只知道是个四季常青，林翠花香的世外桃源，因为自古就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据说此山，丹梯千级，曲径通幽，以幽、洁取胜。
一个汉字“幽”，结合了三柱香（道教）和一个“山”字，所以，青城山也是我国道教的发源地之一。东汉年间，道教创始人“天师”张道陵来到青城山，在“丹岩沟谷，赤壁陡崖”间，结茅传道。后来，传说张天师晚年显道于青城山，并在此羽化。从此，青城山便成为了道教的祖山，信道者纷纷来此朝拜祖庭。
青城山名字的由来，有两种说法：一种是青城山林木青翠，终年常绿，诸峰环绕，状若城廓，故称“青城”；另一种是青城山原名为“清城山”，因古代神话说“清都、紫薇、天帝所居”名为“清城”。唐代时，佛教发展迅速，佛教和道教在山上发生地盘之争，官司打到唐玄宗那里，因他笃信道教，亲自下诏：“观还道家，寺依山外”。但他的诏书将“清城”写成了“青城”，在青城山上，至今保留有唐代碑文诏书的全文。
二
我们开车赶到青城山的时候，已是午时。
吃了简单的午餐，先去了山脚下的建福宫。
建福宫，筑造于丈人峰的峭壁之下，雄伟壮观，气度非凡。有大殿三重，分别奉祀道教名人和诸神，殿内柱上的394字的对联，被赞为“青城一绝”。宫内，殿宇金碧辉煌，院落清新幽雅，林木浓郁苍翠，配合以假山，点缀以亭台，宛如仙境。
建福宫，在葱茏古木的掩映下，在云峰岚气环绕中，十分清幽，是游览青城山的起点，亦是不可不游的第一宫观。
建福宫的旁边，就是青城山雄伟壮观的前山门。
一进入山门，便觉四周，曲径通幽，枝叶蔽天；流泉鸣乐，鸟语空山。南朝诗人王籍云：鸟鸣山更幽。一个“幽”字，道出了“青城天下幽”的渊源。隐隐听到鸟儿，在林间轻轻呢喃，它们似乎不忍心打破这片幽然静寂；游人们也都是轻言低语，脚步轻柔。
石阶连绵，流水叮咚，蜿蜒盘旋，织出一片宁静清幽的网……
三
虽然是初春，山上的草木依旧翠绿茂盛。我们沿着山路，踏着一级级的石阶，向上攀登。只感觉，天地间笼罩着一层绿色的纱笼。
嫩绿的新芽，浅绿的青草，淡墨相错的青苔，翠绿的灌木，浓绿的竹林，苍绿的乔木，浅浅的绿，浓浓的绿，层层叠叠铺满了山脊沟豁，像绿色的波涛，顺着山谷向天际涌去，与远远的天色连成一片……
不久，看见路边绿色的丛林里，有的一座四角亭，据称“怡乐窝”，该亭因山取势，就地取材、以树皮为顶，以原木为柱，柱上缠绕着弯弯曲曲的枯枝古藤。质朴的木亭，配以青幽的山景，浑然天成。“天然去雕饰”——这正符合了道教的清静无为，回归自然的思想。
路漫漫其修远兮。来自平原，不擅攀爬的我们，看到前方漫长而曲折的山路，颇为踌躇。原本我们是打算坐缆车去天师洞，但当时离5·12汶川大地震不久，观光索道还没修复，所以，我们只能选择步行上山。
四
沿着有些湿滑的石阶，上上下下，弯弯拐拐，还没攀爬多远，便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老公跟我说，你坐滑竿上去吧。滑杆夫抬一个人上到天师洞，单程收费100元。我摇摇头，不是舍不得钱，而是这些奔波在崎岖山路上的背夫、滑杆夫们，实在太辛苦、太艰辛了。在崎岖危险的山道上，他们扛着滑竿，一步三晃，艰难地行走。汗水湿透了衣裳，点点滴滴，洒落在一路的山崖。
我对老公说，还是坚持吧。在走走停停间，我们到了岩石耸立，云雾缭绕的“天然图画”。
这是一座十角重檐式的亭阁。凭栏环顾，只见亭台楼阁矗立于苍崖立壁、绿荫浓翠之间。满眼的葱茏青翠，在飘渺的雾霭里，渐渐弥散……晕出一幅让人惊叹的美景。游人到此，真仿佛置身画中，难怪称其为“天然图画”！
忽然，一波雨点从空中飘落下来，濡湿了我面颊。逐渐地，雨水滴沾在山道上、树荫下、石缝中、廊檐下……
过了“天然图画”，有座山荫亭，亭联“苔深不雨山常湿，林静无风暑自消。”我想，雨中登青城山，该会是我一次难忘的经历吧。
我们冒着细雨，沿着石径，继续向前攀爬。只见，石径左侧有条深涧，清澈见底的涧水，泛着淡淡的绿色，山径右侧是陡立的山崖，那突兀的岩石也是绿色的，岩石上布满着青苔，细细的水流，从石缝中渗出，丝丝缕缕地，撒落在石径上……真是含绿凝翠呀。
就这样，我们经过了凝翠桥，又过了五洞天。渐渐地，树木稀疏起来，雾气转淡，寒气渐深。不知不觉中，天空竟飘起了大朵的雪花。同行的成都游客说，他们已有很多年没看见下雪了。
看着雪花在空中飘飘洒洒，我们的心情，也跟着轻快地飘飞舞动……雪中登青城山，我为这样的因缘际会，而欢欣雀跃。
五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座红墙画壁，飞檐翘角，气势恢宏的庙宇，这就是青城山上著名的“天师洞”，它是青城山最大的建筑群。
据称，天师洞始建于隋朝，洞中供奉着“天师”张道陵及其三十代孙“虚靖天师”像。
天师洞院内，有一副楹联很有意思，上联是“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看到此不免让人疑惑，信奉道家的张天师，怎么会认可“唯物主义”的信条呢？待看下联“境由心造，后退一步自然宽”。豁然明白：这才是道家修身养性，无为而治的真谛所在呵。
金钟、银铃垂挂在青瓦金檐下，大殿庭院正中，放置着一个很大的香炉，青烟袅袅，不绝如缕……
洞门前，有一株古银杏树，高约50米，据说树龄已近2000年，乃张天师所种，如今，依然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可见，道家信奉的清心无为，返朴归真的思想，在这里得以生根发芽，发扬光大。也难怪，解放前，徐悲鸿先生会来青城山，独居天师洞，创作了《国殇》、《山鬼》等多幅作品，他送给青城道士的《奔马》和《天马》图，现已制成石刻陈列。
天师洞，三面环山，一面临涧。我们坐在大殿前的木椅上休息。放眼远眺，翠色四合。峰峦、谷溪、宫观，皆掩映于繁茂苍翠的林木深处，且在纷纷扬扬，纯纯静静的雪花点缀下，群山连绵起伏的线条，或苍劲雄厚，或温婉柔和……真是太美了!
在群山广阔无边的怀抱里，我一下子感觉自己变得好渺小，于是内心异常安宁淡定，思绪也不在悬浮。
六
出天师洞，过了访宁桥，很快就到了“祖师殿”。
祖师殿，位于天师洞右侧山腰间。祖师殿又名真武宫，创建于唐代。据说，唐睿宗的女儿玉真公主曾在此修道，以求成仙。该殿异常的清闲幽静，让人们抛去了尘间的杂念，伴随着殿内的真武祖师八大仙人的遗踪，平静地追寻，仿佛伸手可及的梦想。
离开清幽的祖师殿，顺着崎岖的小道，我们转向向右行。谈笑间，发现已来到一处别有洞天的景点——“朝阳洞”。
这是一个洞口向着东方的石洞，洞深且阔可容百人。据说，每当朝阳初露时，晨曦直射洞内，洞内如华灯辉映，光亮夺目。清人黄云鸽曾在此结茅而居，并撰联曰：天遥红日近，地厌绎宫宽。传说当年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也是在这里布道的。
我下俯身子，细细看去，正对洞口的石壁上，雪花一朵一朵地飘落，影影绰绰地显现出神仙吕洞宾的身影，使我觉得如沐了神雾仙气。
七
听同行的成都游客说，只要再爬一百多级狭窄险要的石梯，就可以到达“上清宫”了。一时兴奋异常，拖着老公就意气风发地上路了。
走呀走呀，却发觉山路越来越崎岖、险峻。壮着胆子，从陡峭的石阶往下看去：哇!一边是万丈悬崖，一边是千年绝壁，步步危岩突兀，处处险象环生。“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我们，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我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到“上清宫”的。
刚进观门，还没到正殿，我就听到里面钟磬与鼓乐争鸣，并不时传来道家的斋醮唱合，梵呗顿挫。刹那间，我一颗喘息不止的心，立刻平复入定。
上清宫的殿前，有两株高大的银杏，直耸云汉。西侧石壁，有“天下第五名山”和“青城第一峰”两块摩崖石碑。
上清宫始建于晋代，宫内祀奉道教始祖李老君，有老子塑像和《道德经》五千言木刻，还有麻姑池、鸳鸯井等传说遗迹。
宫门“上清宫”三字是由蒋介石题写的。蒋公来此何为？一定为他个人的前程运势，而不是老百姓的祸福安危吧？
八
出上清宫，沿百步石阶，向青城第一峰绝顶——“老君阁”前进。
当我们终于艰难地爬上金顶上“老君阁”时，顿觉豁然开朗，几个小时的劳累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登高远眺的雀跃！
老君阁，原有呼应亭，取“登高一呼，众山皆应”之意。天气晴朗时，站在亭上，可远眺岷、邛、青、峨数百里风光，天府平原近千里秀色，可谓集天下之壮观于此处。非常可惜的是，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中此阁毁坏了，现正在重建。
老君阁造像，是以徐悲鸿当年在青城山的遗作《紫气东来》为蓝本，经过许多学者专家精研，并由青城山道友绘制、塑造而成。该造像精铜包里，金光炫目，栩栩如生，展现了老子作为古代思想家、哲学家及朴素唯物辩证主义者，以及道教祖师爷的光辉形象。
都说，老君阁是赏观日出、神灯和云海，“青城三大奇观”的绝佳地点。其中圣灯（又称神灯）尤为奇特。每逢雨后天晴的夏日，夜幕降临后，在上清宫附近的圣灯亭内可见山中光亮点点，闪烁飘荡，时而忽生忽灭，时而灿若星汉……传说，这是“神仙都会”青城山的神仙来朝贺张天师时点亮的灯笼，称为圣灯。而实际上，这只是山中磷氧化燃烧的自然景象。
我不知道，雪是什么时候停的。只看见，远处高耸的山峰上，那闪耀着七彩光华的落日余辉，从山顶上缓缓倾泻下来，顺着山势朝山谷中坠落，就像一只长袖善舞的手，舞动着一条缤纷的彩练。顺着这条美丽的彩练，再向远处望去，隐约可见一座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巍巍山脉。听同行的成都游客说，那就是著名的“四姑娘山”。
九
由于时间的原因，我们不得不放弃去后山寻幽访古的行程，有些遗憾。
从原路下山时，已是黄昏。此时，山间幽静极了，偶尔，有几只鸟儿，在岩石青苔间觅食，也是静静的。山风幽微，曲径幽深，野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漫坡的芳草幽碧，路边的溪水清幽，处处显出幽情雅趣，就连鸟鸣空谷的声音，也是婉约轻幽的。这时，你会真正体悟到“青城天下幽”的韵味！
青城之幽，为历代文人墨客所仰慕，“诗圣”杜甫到青城山时，写下了“自为青城客，不唾青城地。为爱丈人山，丹梯近幽意”的佳句。想来，他一定被幽洁的山风，吹去了心中长久的尘垢罢。
我亦是如此，山中湿润而新鲜的空气环绕在身侧，让我不时感受着一份温润清澈之感，静寂淳朴之感，与此地民风颇为相似。
伸出手轻抚山崖边的青苔，茸茸的浅绿呀，深绿呀，一片片的，一丛丛的，像极了心底的温柔，在悄然滋长……
十
晚上，我们听从当地老乡的推荐，去山下的“农家乐”品尝了闻名已久的“青城四绝”。洞天贡茶，白果炖鸡，青城泡菜，当然，少不了浓而不烈，甜而不腻的洞天乳酒……
那天，并不擅饮的老公喝醉了，醉在了凝碧清幽的青城山！
曾寓居青城山的国画大师张大千，晚年自云：“看山还故乡青”，表达自己对故乡青城山的想念之情。
是呵，一座青城千古幽。幽洁的青城山，让人心也挂牵，梦也缠绵，魂也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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