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着我们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平原公子 Author 申鹏
其实我真的不想写这一篇文字,因为我希望他活下去,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见证中华之崛起,世界之大同。
可他终究还是走了,和共和国的那些建设者、铸剑人们常伴在一起了。
这几年,共和国的那些科学工程界的巨星们渐渐陨落,于敏、程开甲、顾方舟、彭士禄、袁隆平......那些帮我们铸造倚天长剑的人,那些帮我们消灭传染病的人,那些让我们吃饱饭的人,一个个离我们而去了。
我常说,我们中华民族的神话传说中的那些人物,都不是从天而降的天神,而是从群众中站出来的英雄,都是为天下苍生做出巨大贡献的“人”,钻木取火的燧人氏、筑造房屋的有巢氏、造字的仓颉、造舟车的黄帝、养蚕缫丝的嫘祖、治水的大禹、尝百草的神农......他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人。
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我知道,在我国的神话体系中,没有为家国做出贡献,没有守护过一方黎民的人,是不配封神登仙,是不配化作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的。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
他是为人民的利益而死的,2021年3月10日,91岁的袁隆平在水稻田里摔了一跤。身体引发不适,他于4月7日转到长沙住院治疗。此后,他再也不能回到工作了半辈子的水稻田了。
2021年5月9日,这片袁隆平摔倒的海南省三亚市海棠湾基地,袁隆平院士的“超优千号”超级杂交稻高产攻关进行现场测产验收,最终测得平均亩产1004.83公斤。
他活着,是为了让多数人更好的活。
袁老出生于1930年,那是一个山河破碎、国家危亡、民不聊生的旧世界,在民国所谓的“黄金十年”中,一年就可以饿死数百万人口,农村饿殍遍野,人们啃着树皮野草挣扎求生,最繁华的上海街头,也到处有倒毙的尸首。饥饿,是那个时代中国人的共同记忆。
袁老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爷爷是晚清举人,父亲毕业于东南大学,曾任国民政府官员,母亲是一名英语教师。他原本可以选择更“体面”、“轻松”的职业和人生。
但在1949年,新中国成立那一年,在大学填报专业时,19岁的袁隆平与父母发生了争执。他的父母认为,学农很辛苦,建议填报理工或者医学专业,但当时袁隆平有自己的主见。最后,他不顾父母反对,毅然报考了四川重庆相辉学院农学系,果断跳进“农门”。
1953年夏天,袁隆平从西南农学院毕业,被分配至湖南省农林厅,又下派到湖南安江农校,主教遗传育种学。
他之所以把精力全部放在了水稻上,因为他认为与瓜果相比,水稻更能解决当时中国的饥饿问题,他常说:“你们年轻人没有经历过,不懂饿肚子的难受”。
1960年7月,袁隆平在农校试验田中意外发现一株特殊性状的水稻;1964年7月5日,袁隆平在试验稻田中找到一株“天然雄性不育株”,经人工授粉,结出了数百粒第一代雄性不育株种子。1965年7月,袁隆平又在14000多个稻穗中逐穗检查到6株不育株;并在此后两年播种中,共有4株成功繁殖了1~2代。
1966年,三系杂交水稻的发现以《水稻的雄性不孕性》发表在中国科学院的《科学通报》上,属于袁隆平的那扇大门的渐渐开启了。
1970年,正值野生稻抽穗扬花之时,袁隆平的助手在海南农场的一片水坑沼泽的低洼处,发现了一株非常合适的稻谷。当时他正在北京汇报工作,闻讯立刻赶回三亚。通过检测,他确定这三株水稻就是花粉败育的野生稻。他为这株宝贝取名“野败”。
1973年,在“不育系”、“保持系”的基础上,利用长江流域、华南、东南亚、非洲、美洲、欧洲等地的千多个品种,进行测交筛选,找到了百余具有恢复能力的水稻。至此,袁隆平及其团队首次育成三系杂交水稻,水稻产量也从亩产300公斤提高到亩产500公斤以上。1973年年10月,袁老发表《利用“野稗”选育三系的进展》论文,正式宣告中国籼型杂交水稻“三系”配套成功。
1996年,农业部正式立项超级稻育种计划,4年后,第一期每亩700公斤目标实现。随后便是2004年800公斤、2011年900公斤、2014年1000公斤的“三连跳”。
1976年以来,杂交水稻在全国累计推广面积约85亿亩,增产稻谷8.5亿吨。每年因种植杂交水稻而增产的粮食,可以多养活约8000万人口。
1981年,国务院将“国家技术发明特等奖”授予以袁隆平为代表的全国籼型杂交水稻科研协作组。“当时欧美、日本等都在开展相关研究,但只有我们应用到了大面积生产中。”袁隆平的工作领先全世界。
1999年,一颗小行星被中科院北京天文台被命名为“袁隆平星”,被发现时,它的编号是1996sd1,其中,sd恰好是水稻中文发音的字头。
袁老是一个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的科学家。
“比如我们做育种的,要对遗传学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掌握深厚;我们是学应用科学的,要实干、苦干,才能实践出真知,书本知识、电脑技术都很重要,但书本上种不出水稻,电脑上也种不出水稻,你只有在试验田里才能长出我所希望的水稻。”
袁老是个细致严谨的科学家,特别是对于重大科研项目,从种子的生产、播种、栽培,到水肥管理、田间管理,每一个细节他都过问。测产时,每株有多少个穗子、每个穗子上有多少粒,这些数据他都要跟踪。他对数字非常敏感。数据汇报上来后,很快就会算出产量。
这就是当代“神农氏”的工作方法和工作态度,科学,就是“实事求是”。
袁老一生最关心的就是中国人的吃饭问题,最关心的就是世界人民的吃饭问题,他把粮食安全,看得极重。
他常说:“中国人的饭碗,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他还常说:“一粒粮食可以救一个国家,也可以绊倒一个国家”。
袁老希望能够有更多的年轻人从事农业,研究农业科学,2002年的时候,他说:“我希望更多青年从事现代农业!青年农民是国家的希望,现代农业研究需要更多的知识青年。”
袁老有两个梦,“一是禾下乘凉梦,梦想试验田里的超级杂稻长得有高粱那么高、稻穗有扫把那么长、谷粒有花生米那么大,我坐在禾下悠闲地纳凉;另一个是杂交稻覆盖全球的梦。这就是我的中国梦。”
他真的是“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他倒在了追求理想的路上。
年轻人们悼念他,送别他,为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久久不愿离去。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为人民做牛马的人,人民把他抬得很高、很高”。
山陵崩摧,星归河汉,他们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中看着我们,他们在新中国的英灵殿中看着我们。
他们终将离开我们,罗辑终将交出他的剑柄,我们不能一辈子、数辈子站在他们身后,我们终将站出来,接过他们的剑柄、镰刀、锤子和火种。
他们在没有路的时候,用血汗、智慧和生命,帮我们开辟出了这条路。
如今我们有了路,就得努力向前,不可懈怠。
走到没有路的时候,我们也得为后人开路。
这就是华夏生生不息、薪火相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