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听15】Loch Leven野生鸟类栖息地——最小干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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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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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丁堡大学景观专业研究生
Loch Leven野生鸟类栖息地保护区 © www.rspb.org.uk
Loch在苏格兰语中意为湖或海港，Loch Leven翻译过来就是莱文湖。莱文湖位于苏格兰中部地区，紧邻福斯河，被绵延的山峦和肥沃的农田环绕着，当地人称它是一颗闪亮的宝石，因此地的自然风光、野生动物和历史人文而闪耀。
这片湖区由苏格兰皇家鸟类保护协会（简称RSPB）管理，协会成立于1889年，起初建立的目的是为抗议维多利亚时代晚期，女性抢购羽毛帽子的潮流，这股风潮在当时对白鹭等鸟类的生存造成了破坏性的影响。它在与另一个组织合并后，组建成为现在的鸟类保护协会。协会的支持者们不乏一些在大众印象中会常穿戴羽毛制品的贵族，以及当时著名的鸟类保护学家。在他们的帮助下，这一事业得以迅速发展，最终成长为今天的规模。
保护区平面图 © www.rspb.org.uk
根据RSPB的观测数据，莱文湖区大约活跃着上万种鸟类，其中有的在此地繁衍，有的选择在这里越冬。其中，凤头麦鸡是最主要的繁殖品种之一，在晴朗的天气里，游人可以远远观望到它们闪亮的绿色羽毛。同时，每年冬天这里还是数以千计的粉脚雁的补给站。在深秋时节，这个数字可以达到峰值，最高可达2万。超过12万只粉脚雁会在越冬的飞行航线中穿越此地。此外，还有常见的燕子和天鹅，在过道，小径和临水的沼泽地中，都可以很容易地发现它们。
低飞的鸟群 © www.visitscotland.com
迄今为止，来自公众的募捐仍是RSPB得以运营下去的重要经济来源。为了能吸引游客前来，这片保护区得以向公众开放。人们除了可以在这里骑行、散步以及在外围区域遛狗之外，还可以报名参加每周至少一次的活动，例如带小朋友们探索野生动植物，或寻找鱼鹰的踪迹，观察它们如何捕鱼等等。
骑行的游人 © www.visitscotland.com
观察鸟类的青少年 © www.colinhattersley.com
然而，这片保护区的重要性和特殊性决定了它不会因此被设计成一个标准的体验式景观。为了在满足游客需求的同时，保护好这片珍贵的栖息地，协会的工作人员和设计师们着实花费了一些心思。在这里，所有的设计都以不影响野生动物为第一前提， 而一些建筑、座椅、步道和其他功能性场地的设立，也首先考虑到的是如何方便游客或者工作人员在不打扰鸟类的前提下进行发现和观察，其次才是它们的美观性、趣味性和设计感。
设计创作在这个项目中，成为了最次要的设计目标，而这正是它启发我的地方。因为秉持着这些原则而最终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保护区，既成功完成了它所需具备的职能，又完全满足了不同年龄段、有着不同兴趣爱好的游客来此发现美、亲近自然的需求。
观察 © www.colinhattersley.com
我们探访莱文湖的那天，是一个初秋的清晨。站在入口处眺望远处开阔的湖山，耳边已能隐约听到阵阵鸟鸣。从游客中心去往对面的保护区，需要穿过一条公路，而过街的通道被修建在了地下，曲折的出口被掩藏在高草和灌木丛后。这样的设计使得附近的鸟类不容易发现游客的存在，不会被惊扰。穿过入口木门，一路的游览线路，不过是一条被平整过的泥土路，在雨后会有些泥泞，两侧的植物未经修剪，长至近一人高，充满野趣。这条路的名字叫做“文化遗产之路”，会途经这里所有的历史遗迹。
主路 © 温馨
和其他很多地方一样，这样开辟游览道路体现了设计师对自然的尊重：即尽量少的引入本地没有的植物或材质，把对自然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这一原则在后面的一些设计中也被严格执行着。这条游览环线所覆盖的区域与整个保护区的范围大致相同，也就是主湖的周边区域，整体道路规划平面图被展示在入口处标牌上，简洁清晰。
入口 © 温馨
入口标牌 © www.visitscotland.com
道路开始部分距离湖边较远，并需要翻过一座小山丘。山丘顶端设有一个观鸟平台，可以用望远镜远眺岛上和河滩上的鸟群。在中部，道路逐渐向湖畔靠近。环线的北部，也就是中段部分有一小段与湖边又拉开了较远的距离，避让开了鸟类的逃生距离，并与自行车线路重合，使得骑行爱好者也可以参与其中。此外还有两条深入树林和湿地的步道，让人们可以尽情探索这片野生动物的乐园。
指示牌 © www.tripadvisor.com
主路两侧是成片围着栅栏的私人牧场，间或有一条小径可以直接通向湖水附近的沼泽地。大片绿油油的牧草上慢悠悠地行走着黑脸绵羊和有着长刘海的高地牛，再远处才是鸟类的栖息地。栅栏上开了一些洞口，可以让人通过望远镜观察远处的鸟群。沿路供人休息的坐凳四周都搭建了石砌的挡土墙，上面长满了野草，可以让人在此静听鸟鸣。
牧场 © 温馨
充满野趣的坐凳 © 温馨
栅栏细节 © 温馨
栅栏细节 © 温馨
途中还有一段路面两旁堆起半人高的土丘，生长其上的茂盛植物可以基本挡住路过的行人。土丘上面有许多小型哺乳动物制造的洞穴。苏格兰的朋友告诉我，这些是獾的巢穴，还给我唱了一首名为《獾之歌》的童谣。其实除了獾，这里还活跃着兔子、狐狸等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为了方便人们观察这些小动物，以及活跃在沼泽地附近的鸟类，工作人员在湖边修建了一些小型木屋。
观鸟小木屋 © www.visitscotland.com
小木屋内墙上有动物主题的鲜艳墙绘，并附有简单易懂的说明，用于向小朋友们普及野生动物的相关常识。木屋朝向湖面的一侧是整片的玻璃窗，视线通透开阔，可以清楚地看到草丛中的野兔，和水面上结对觅食的天鹅。这些窗户大部分是不能完全打开的，如此种种措施，都最大可能的隐蔽了游人的踪迹和声音，防止影响动物的正常活动。窗边的桌椅则是为方便工作人员及志愿者记录观察所得。
观鸟小木屋 © 温馨
观鸟小木屋 © 温馨
观鸟小木屋窗户细节 © 温馨
沿湖步行道旁的树上，常有志愿者们安放的鸟窝，树下的指示牌上详细介绍了鸟窝的使用者——麻雀，及它们与相似物种的区别。上面还写道，希望游客们可以分享拍到的小鸟照片，事实上，这也是RSPB收集数据的主要途径之一。在协会网站关于鸟类品种介绍的页面中，会有很多来自网友拍摄的照片。一方面这些可以作为这些鸟类在此处活动的证据，另一方面还可帮助协会确定每年鸟类往来迁徙的时间。
不同角度、或静或动的照片也可以帮助访问网站的人们更好地了解鸟类的外观特征。照片下往往还会附一条一分钟的音频，里面记录了它们的叫声，这样当人们在野外考察时，可以更容易地判断附近有没有自己想要寻找的鸟类。
志愿者安放的鸟窝 © 温馨
沿着缓坡抵达位于小山丘顶端的观鸟亭，我们的旅途也在此告一段落。半开放式观鸟亭的背后是由附近山石垒成的石墙，亭子的主体则是用木板搭建，正如前面所说，场地原产材料的使用，可以减轻人造景观与场地之间的违和感。站在这个半开放的小空间中，透过木板缝隙，可以清楚地用望远镜看到远处的河滩。我拿起望远镜的时候，刚好看到庞大的鸟群从山间腾空而起，然后落在河滩上觅食。这场风暴席卷而过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起放缓了呼吸，耳边只有此起彼伏的鸟鸣。
远处的观鸟亭 © 温馨
观鸟亭近景 © 温馨
观鸟亭背后石墙 © 温馨
游览结束后，我们回到入口处的咖啡馆休息，面向湖泊一侧的墙面安装了落地窗，也架有望远镜，供游客使用。这些便捷的设施，丰富的活动，和风景优美的游览线路，都是吸引人们前来的重要因素。
窗外的湿地 © 温馨
低飞的鸟群 © 温馨
在这些辛勤工作的协会成员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人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着这份温暖的事业。他们用照片或日记，记载下每一次观察。最近一次的观察手记来自作家阿妮塔，她在2017年8月18号这天的文章中写道：“今年的鱼鹰已经返回莱文湖，这让我们兴奋不已。每年这些鸟都会从它们的繁殖地——苏格兰北部和斯堪的纳维亚向南迁徙至西非。我们有幸看到三只鱼鹰在湖水上方的高空翱翔。遗憾的是我们手中的望远镜当时正专注于观察其中一只，却错过了另一只鱼鹰从高空潜入水中并成功捕到一条大鱼——可能是梭鱼或鲈鱼的场景。我们看到它停在栅栏上享用了它的猎物，银色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烁。”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看到这些文字和照片时被吸引，然后也开始关注这份事业。这些辛勤笔耕的记录者、网站的管理者、保护区的维护者，以及无数为之奉献过力量的热心人，都是这个项目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协会成员拍摄的照片 © www.rspb.org.uk
在这里，除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画面带来的感动，也会忍不住让人思考，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这样的心力和热情，无数人一起为了保护这些自然的原住民们付出长久的努力。提及这个问题时，带我们参观的负责人却说：“然而，现在我们这里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很多年轻人并不想来这里工作，因为常年风吹雨淋，报酬微薄，实在是太辛苦了”负责人一路都笑呵呵的，唯独在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有些许无奈。“而且，总有一些人会无视你所作出的努力，他们会说现在这里的样子远没有十年前好，你们都对这里做了些什么？也许他们说的是对的，但我觉得事实并非如此。”“不管怎样，我们还要继续做很多很多事情。”
空中的鸟群 © 温馨
在那趟旅程的归途中，我们突然听到鸟群的叫声，由远及近。抬头看的时候，负责人告诉我们，那是今年最后一批南飞的燕子。它们和鱼鹰、雨燕一起，将会在冬天到来之前，经过长途飞行，抵达遥远的非洲。大家都没有讲话，直到鸟群越飞越远，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那一刻，有种与新见面的朋友又挥手作别的触动。
也许这是一个好的景观作品能带给我们的最大收获:在美的享受之外，也有对于人和自然关系的思索。参与、了解而不打扰，是Loch Leven莱文湖教会我们的与野生动物的相处之道。在寒冷的冬天结束之后，希望下个夏天，我们还能在此相见。
一条小路 © 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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