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英国：学前教育，打开未来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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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学前教育，打开未来的开关

文/柯晗

阿尔弗斯顿小学学前级级长霍克德小姐每天的工作是这样开始的：

9点前到学校，整理教室，叫齐教员与助教，在学前班门口准备迎接学生。今天有个来自中国的学生来做一天义工（which is 我），霍克德小姐已经计划好如何让其在课内发挥作用。

阿尔弗斯顿是个英格兰北部靠海小镇。和许多英格兰小镇类似，迷你的市中心，周边大片牧场围绕，就像身临吉米哈利医生《万物有灵》系列中，一望无际的牧场，天气寒冷雨雪交加，你蹒跚走在潮湿狭窄的小路上，只缺一只诊疗箱与一头忠实的老狗。

这间小学卷蜷伏在牧场包围中，和周围的农家灰色的房屋比起来，几间矮小的房子色彩温馨，可爱的矮栅栏与庭院，地面铺上彩色胶粒。小学包含学前年级在内一共7年级，每年级只有一个班级，每班不超过30人，即总共210个学生左右。对人口爆炸、每间小学每年级的班级两只手已经快数不出来的我们来说，人数之少有点不可想象。

每年级一间教室，几个小房间，包括游乐、上课、午餐和储物的场所，区域划分清晰。游戏区域靠墙的柜子中布满竹篮，里面是不同的玩具道具：小石子，松果，颜料。

每天开始前有一段自由活动时间，想画画就自己套上绘画外套，找张纸找出颜料，坐下开始画。或和老师说说话，学点有趣的小知识比如筷子怎么用。当天由于我的到来，主题是中国文化，于是我周围迅速聚集起了一些对大熊猫和如何抓筷子感兴趣的孩子。

霍克德小姐带领的学前年级主要是给幼儿园毕业的孩子一点时间适应小学的教育方式。“学前年级是用来接受快到上学年龄的孩子，在这里慢慢告诉他们学校是什么样子。”我的助教朋友也是同学Irina向我解释。“有些孩子可以直接上小学，这个组是给那些需要适应的孩子。一年后要问过他们自己愿不愿意上小学，有的孩子怎么都不愿意，霍克德小姐很头痛。”

上课

学前班每天上课的时间甚至节数都没有严格规定。有时一小时，有时二十分钟，根据当天老师制定的教授内容而定，并且不会预先告诉孩子。充分遵循儿童注意力集中时间段的特征，并保证新鲜感。

我担任义工那天每节课大概在15分钟左右，一共只上了四节。中午11时是放风时间，所有孩子都要被赶到操场玩耍，不许留在教室，老师则利用这段时间准备做些文书工作或短暂会议。午饭后下午1-2点还有半小时点心时间，通常结合一点烹饪教学。下午3时学校时间结束，孩子们提好书包排队在门口被老师送出教室，各找各妈。

教学内容别就别提多别开生面了。比如争先恐后向一个来自大熊猫国的外国人（我）提问满足好奇心，这就是一节课；跟这个外国人学写三个外国字，操作过程基本和画图课没有两样，画不好哭鼻子了，老师就带到一边安慰，一节课又过去了；

午后，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厨子老师教起了如何切菜。

有时不免觉得他们的心都太大了点。烹饪课上学龄前的孩子们照常与老师围坐成一圈，塑料砧板，葱和菜，及一把明晃晃的真菜刀就这样摆在他们中间老师面前的空地上。演示完如何切菜后，发到每个孩子手上的是一把抹黄油用的餐刀，他们将用这把虽不锋利但也是刀具的小刀切碎葱段和蘑菇，而这些材料真的会成为他们午餐的配料。——整个过程看起来都充满安全与卫生的漏洞。

我的母亲在国内小镇任幼儿园园长，我猜叫她的小朋友家长看见，一定要诟病孩子万一被刀捅伤怎么办，脏手切菜吃到肚子里生病怎么办……可是，“孩子们能吃到自己参与制作的午饭都非常高兴。”班主任霍克德小姐一边说，一边给一个单眼视力有问题的孩子贴上胶布，“他的一只眼睛有些发育延迟，所以我们给他贴上一边，让他多用那只眼睛。”

阅读制度

看到这里你大概觉得一言以蔽之，在外国上小学就是玩儿。Not that thing。学前班有个学生与家长共同合作的阅读制度。每个孩子从学校带几本书回家，和父母一起读。另有一个小本子，由家长记录孩子是否读了这本书，觉得难不难，体会如何。由老师检查过后，再让孩子换新书回家。

同伴制度

这个学校有个甜蜜的独属于它的小制度。从学前班到六年级，学校会让六年级学生与学前班的孩子一一配对。每个大孩子拥有一个自己的“小伙计”，需照顾他，时时来看看他陪他说话。

我曾听邀我前来的义工Irina提起，当六年级孩子升学时，他们的小朋友就会特别伤心。“他们对我说‘我再也见不到他啦’，看起来就要哭了。”我在下午快放学时真正见到他们如何相处。三两个六年级的大孩子趁课间自然地溶进教室，陪伴片刻后正要离开。“我先走了哦，你好好的。”一个大女孩儿弯腰扶着她小朋友的胳膊说，语气温柔，动作自然。

小制度的目的很简单，让大孩子知道如何体贴照顾他人。走在路上常见一个大人带着一大一小两只蹦豆。如此普遍甚至有时，是否有照顾小辈的经验成为了面试时考量人的标准。于是这个方法可以让尚无兄弟姐妹的孩子知道怎么和比自己小的需要照顾的人相处。

当大孩子毕业，小孩子伤心一阵，但会很快忘记。如果日后很少相见，也许甚至一生也未必想得起来自己曾经的“伙计”，但结伴和每天下午被温柔相待的印记，总会在某一天伸手照顾他人时被身体记起来。

熊猫国义工我当天最后一次教学，是应要求向全班的孩子们用中文说一天的感想。孩子们当然听不懂，但霍克德小姐这么说：“听不懂没关系，我的目的是让孩子们体会语言的不同。”有朝一日，我猜她接下去的意思是这样，有朝一日，也许他们会从久远学前班时这天听到的外语，生发出学习新语言，甚至去那个国家看看的念头。

同理，虽然此刻可能有细菌下肚的危险，但他们可能会从用钝钝的餐刀切菜中，生发出对料理、生物、厨房器具的兴趣，哪怕只是在某天母亲不在时能下厨给自己做个三明治。教育和培养，应当是这样不紧不慢地依次打开未来的开关。

柯晗

别称恋爱大王，南开大学应用心理学学士，英国兰卡斯特大学发展障碍硕士在读，职业心理咨询师，为《城市画报》、《优悦生活》等多家媒体撰稿。中国腐女心理研究第一人，出版电子书《爱的病理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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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由柯晗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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