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说②|更改我的法律性别，必须要做手术吗？
跨界说再次与大家见面～
上期我们回顾了1995-2016年间媒体报道中的跨性别者形象及ta们的多种权利诉求。法律是实现诉求的重要通道，面对千差万别的立法和司法状况，如果性别认同不为其所承认，很可能给跨性别者的心理和生活带来诸多困扰。
抑郁高发、被动“出柜”、易遭歧视或人身威胁，乃至日常生活中也面临诸多困难。不能修改性别和/或名字信息不仅使跨性别者租房、开设银行、账户、入住宾馆、乘飞机火车等方面受到影响，还复杂化了跨性别者的医疗、就业、教育、公共服务等关键事务。
跨性别者雨霏在求职屡屡受挫后开始了漫漫的身份信息修改之路。更改学历证明时，校方回应，由于政策所限，网络系统上改不了性别。雨霏向同伴询问时了解到，这一情况并不鲜见，法律对此未有明确规定。无奈，辛辛苦苦取得的毕业证书，只得变为一张废纸。【1】
同语于2017年出品了《性别认同的法律承认》（点击阅读原文可下载）研究报告，详细梳理了欧洲大部分国家、亚洲九国及南美洲阿根廷在性别认同的法律承认方面的立法规定和/或司法判例，旨在提供域外经验，推进国内性别认同的法律承认立法/修改。让我们一睹为快～
更改性别，必须得做手术吗？
想要更改法律上的性别，需要满足哪些条件？不同国家有着不同的规定，经过梳理，我们发现医学标准仍是较多国家的选择。
但是，医学标准≠性别重置手术，它可以分为以下几种不同的类型：
【1】绝育/性别重建手术
Yes | No |
中国、日本、印度、荷兰、希腊、俄罗斯、瑞士、比利时、罗马尼亚、立陶宛、卢森堡、亚美尼亚、保加利亚、捷克、土耳其和乌克兰…… | 法国、德国、匈牙利、冰岛、爱尔兰、挪威、西班牙、奥地利、丹麦、意大利、马耳他、波兰、瑞典和英国…… |
绝育/性别重建手术是更改性别最严格的条件，因为其具有“永久且不可逆转性”，往往成本较高、对身体的损害较大。
目前，有二十多个欧洲国家、还有中国、日本等亚洲国家都将绝育或性别重建手术作为更改性别的前提。其中有些国家明确提出了“绝育”的要求，有些国家则只是对“性别重建手术”进行了规定。
与此相对应，有二十多个欧洲国家没有向跨性别者提出手术的要求。德国宪法法院认为，虽然要求手术有助于确保“民事身份的确定性与永久性”及法律秩序，但是个人的性自决权（sexual self-determination） 和身体完整权超过了这些利益考量。
【2】其他医疗干预（荷尔蒙治疗）
Yes | No |
意大利：通过荷尔蒙治疗“改变性别特征”，是更改性别的途径之一 | 德国、瑞士、克罗地亚、挪威、丹麦、瑞典、马耳他、爱尔兰…… |
相比于手术，荷尔蒙治疗等医疗干预方式，尚未达到“不可逆转的转换”。这样的方式被一些国家所接受。同时，也有一些国家明确反对这样的医疗干预，如瑞士法院就认为荷尔蒙治疗和手术一样是对“身体完整的入侵”。
【3】医疗诊断/医学调查
Yes | No |
中国、日本、印度尼西亚、乌克兰、葡萄牙、英国、荷兰、冰岛、比利时…… | 德国、挪威、丹麦、瑞典、马耳他、爱尔兰…… |
在大多数国家，跨性别尚未去病理化，因此，不论是要求手术的国家，还是不要求手术的国家，在更改性别时都会要求申请人提供相应诊断证明或者是进行医学检查。比如，在中国进行手术前就必须提供精神科医生的“易性病诊断证明”。只有少数欧洲国家允许申请人不提供相关诊断就更改性别。
【4】实际生活测试/冷静期
Yes | No |
实际生活测试：乌克兰（1年）、英国（2年）、爱沙尼亚（3年）…… 冷静期：白俄罗斯（1年）、丹麦（6个月）、冰岛（18个月）、瑞士（2年）…… | 德国、挪威、丹麦、瑞典、马耳他、爱尔兰…… |
“实际生活测试”要求申请人以其性别认同展现自己并进行社会交往经过一段时间，“冷静期”则是规定申请人自申请日起需要经历一个观测期的。不少国家都有相关规定，中国《性别重置手术技术规范》也提到：“对性别重置的要求至少持续5年以上，且无反复过程。术前接受心理、精神治疗1年以上且无效”。
但这样的规定可能会使得跨性别者因为暴露自己而遭受歧视与暴力，也可能会侵害当事人的自由。在Schlumpf v Switzerland案中，考虑到当事人的医疗需求和年龄（67岁），欧洲人权法院认为强制适用2年的冷静期侵犯了当事人的权益。
我的性别，可以由我自己决定吗？
不要手术、不要荷尔蒙治疗、不要医学诊断、不要冷静期……我的性别可以由我自己决定吗？
在这些国家，人们可以依据自我认同更改来决定自己的性别：
马耳他 | 提交宣誓性公共文书(declaratory public deed)：出生证复印件+申请人声明+对于自己性别的详细说明+名字+各要素符合规定 |
挪威 | 唯一条件是申请人“认为自己属于与国家登记机构登记的性别不同的另一性别”，申请人可以申请变更回原来的性别，没有次数或冷静期限制 |
爱尔兰 | 提交法定声明(a statutory declaration)：非处于婚姻状态+有确定并严肃的更改性别的意图+明白申请的后果+申请是出于我的自由意志 |
德国 | 不仅可以依据自我认同更改性别，而且是欧洲范围内第一个推出第三性别选项的国家，出生证上的性别选项除了男性、女性，还增加了空白选项 |
阿根廷 | 2012 年生效的《性别认同法》是世界上首部认定国家有义务保护个人的性别认同的法律。申请人只需“向国家重要数据统计局或其相应的地区办事处提出申请，说明他们属于现行法的保护范围。” |
离婚且成年？法律承认的强制性条件
基于对社会公共利益、公共秩序和对跨性别者自身利益的保护，除医学条件外，大部分国家对性别法律承认还以强制性条款形式设置了其他条件（gate keeping and patronizing）。
目前【2】，34 个欧洲国家在性别认同的法律承认要求中包含离婚条件，特别是在没有同性婚姻保护的国家，其目的是防止跨性别者法律性别变更后与原配偶形成事实上的同性婚姻关系。
在Hamalainen v Finland 案中，一位已婚跨性别女性的身份证号码不能在官方证件中改变以显示她的女性性别，因为她未与妻子离婚或转为民事伴侣。【4】这意味着，如果成员国不存在保护同性伴侣权利的类似于婚姻的制度，性别认同的法律承认以离婚为要件会导致跨性别者及其配偶、子女家庭成员权利的丧失。
年龄是另一个绕不开的条件。在大多数欧洲国家、日本和尼泊尔，未成年跨性别者无法改变自己官方证件上的性别标记或姓名。
值得注意的是，阿根廷《性别认同法》没有设定年龄限制。未满18周岁的申请人需通过其法定代理人并经未成年人明确同意，同时充分考虑儿童不断发展的行为能力和）和《儿童权利公约》《全面保护女孩、男孩和青少年权利法案》声明的儿童最佳利益。2015年，欧洲委员会指出，应“确保在有关儿童的一切决定中，儿童的最佳利益是首要考虑因素”，应为他们按照性别认同生活提供信息、保护和支持。
今天的跨界说就谈到这里，更多信息请点击原文链接下载报告，欢迎关注我们的后续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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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承德晚报 | 2012-03-28 05 《研究生变性后找不到工作》
【2】奥地利、比利时、克罗地亚、丹麦、爱沙尼亚、法国、格鲁吉亚、德国、冰岛、爱尔兰、卢森堡、马耳他、荷兰、挪威、葡萄牙、罗马尼亚、西班牙、瑞典和瑞士。
【3】Legal Gender Recognition in EU Toolkit, p.27-28
【4】Hamalaine v Finland,application on. 37359/09, decuded ib 26 July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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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邹杨，窝窝头
排版：实习生白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