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启示录：命运在陷阱上，装点了礼物

这是思维补丁的第494篇文章

这首歌就不多解释了。

头图基于CC0协议引用。

（一）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很难说具体从那一天开始，暴风磅礴呼啸的劲头突然消失了。

毕竟，相对于这场漫长的溃败而言，人们记忆犹新的，仍然是这家传奇公司所掀起的那场创纪录的资本“暴风”。

对于任何一位拥有个人电脑的中国网民，暴风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在PC的黄金时代，中国大陆每10台电脑就有7台安装了暴风影音播放器。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即便对于暴风的忠实用户，长期以来，人们也并没有将暴风列入“独角兽公司”之列，暴风在大众的印象中，一直是一家中小公司，没有人会尝试将它和BAT摆在同一个台面上谈论。

直到暴风在“最好的时间”上市。

风暴甫一开始便是令人窒息的节奏。暴风上市从发行价7.24一骑绝尘，冲到最高点327.01元，创造了4517%的惊人涨幅，而这一切只用了两个月。

40天36个涨停，暴风的资本故事，一开场便掀起了A股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妖风”。

一夜之间，暴风内部便诞生了10个亿万富翁、31个千万富翁和66个百万富翁。

面对汹涌的资本，超超和所有懵逼的股民，其时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除了一款并不怎么赚钱的播放器，暴风还有什么？

“我觉得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核武器’和这个时间窗口，去做更正确、更智慧的事情。”

暴风创始人冯鑫将公司上市比喻成“核武器”。对于习惯了小米加步枪的创业者而言，极速膨胀的市值很容易使人陷入到一种假象之中：

钱来的从未这么容易，而且看起来，还将一直这么容易下去。

刚刚登上超级富豪榜的财富新贵冯鑫对着媒体说：自己没有因身价大涨而膨胀，“我素质挺高的，不会被财富冲昏头脑”。

不过在《中国新闻周刊》当年的一篇报道中，却有这样的细节：

暴风股价暴涨的日子里，冯鑫每天下班回到家里，必做的一件事是根据当天的股价，和老婆一起算算自己现在有多少钱了。

（二）

资本的风暴打乱了暴风原有的步伐。

有那么一段时间，超超怀疑冯鑫的精神偶像是他的山西老乡贾跃亭。毕竟，他们俩就连在年会上唱的歌都是同一首。

贾跃亭为乐视提出了一个拗口且难懂的战略“生态化反”，冯鑫紧随其后，表示暴风要打造“各个业务板块间的协同效应。”

乐视要做的业务，暴风很快就会官宣自己要抢占同样的山头。

明眼人都能看到，在乐视如日中天的时候，它是暴风在战略、产品乃至公关口径上都要对标的公司。当然，在乐视陨落之后，暴风又开始澄清自己和乐视有着不同的基因。

一如乐视一样，有钱之后，暴风刮向了这个时代所有的风口。

新的战略很快被塞进所有暴风员工的收件箱中，但在员工们还尚未能全面理解集团的战略目标时，一份更新的，更具野心的战略部署便接踵而至。

上市不过3年多，暴风集团的战略却已经从“DT大娱乐”变成“N421战略”，再更迭到“AI+2块屏”以及已成为绝唱的“All in TV”。

体育、影视文化、互动直播、智能硬件、互联网金融、VR、AR、AI，乃至区块链概念，近两年，凡是你能叫得上名字的新鲜玩意，潮流概念，暴风无所不至，全都玩了个遍。

但和设想中的情节不同的是：

这股风暴越刮越小，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背后，暴风所至之境，却没有撼动任何头部玩家，人们只记住了一张张精美的PPT和一堆堆华丽虚浮的新词。

涉足的领域如此之多，但暴风过后，能记住这个名字的人寥寥无几。当然，除了那些被暴风金融套住投资款的投资者，400余名被暴风拖欠工资的员工和无数焦急讨债的供应商们。

（暴风金融的钱，如今成了取不出来的数字）

显然，冯鑫并没有控制“核武器”的能力和智慧。

“暴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怪团队，也不怪A股的环境，也不怪我的任何一个债务人，也不怪任何一个帮我做业务的人，99.999%还是要怪自己。”

如今，这个风暴中的暴风创始人，因涉嫌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罪、职务侵占罪，而被正式批捕。

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明白，警方那则简短的通报背后，意味着什么。

（三）

在故事的终局往回看，似乎所有的一切皆有伏笔，似乎一切的悲剧早已注定。

暴风深陷风暴之际，有无数的分析指向其庞大贪婪的战略布局，指向冯鑫个人糟糕的管理风格和与其野心不相匹配的能力，指向其灾难性的并购策略和对资本浅薄的理解能力。

上市之前，暴风只是一家不过300人的小公司，“它靠广告收入活的很滋润”。在一篇报道中，一位前员工评价冯鑫时说道：

“他做小生意可能还可以。上市之后有钱了，整个风格就从保守变为激进，但其实都是在跟风，并没有自己真正思考清楚。”

暴风倒下之后，和乐视贾跃亭不同，对冯鑫的评价并没出现“功败众人唾”的场景，甚至在绝大多数的回忆访谈中，对冯鑫的评价都是“好人、有底线、不作恶”这般正向的评语。

纵观冯鑫的创业史，他并不是一个过于投机的人，至少在暴风上市前是这样。

冯鑫足够努力和勤奋，这是绝大多数创业者的共同标签。但和绝大多数创业者不同的是，命运选择了让冯鑫和暴风站在风口上。

而恰恰，冯鑫和暴风都没有准备好。

妖股之王的形成，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一个信奉无为而治的，日常管理着200多人的创业者，突然间被架到云端，和乐视、小米甚至BAT这样级别的大鳄一起被谈论、对比、期待。

命运如此的馈赠，世界上99.999%的人会比冯鑫更恍惚，更迷惘，更不知所措。

很多幸运儿想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好运气并非来自某种神界的恩赐，而完完全全是自己勤奋、努力和思考的结果，总而言之：

自己配得上这一切命运的恩赐。

突然间有一天，属于自己的传奇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开始了。你不会怀疑这仅仅只是好运气，你会想更努力地，证明自己人生剧本的精彩性。

这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童话故事”，但可惜，不是所有人最后都能解出这道证明题。

他们最终没能配得上命运给予的恩赐。

我越来越觉得，对于一直很努力地想证明自己的人，“风口上的好运气”不是一种奖励，恰恰是一种弥漫着梦幻般光芒的惩罚。

只是在故事的终章，人们才能知晓，那到底是命运的馈赠，还是人生的陷阱。

有时想想，这个玩笑开的未免有些太残酷了。

这里是思维补丁，谢谢你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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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慧超，前媒体人、资深品牌公关顾问

已出版《这个世界不欠你》

作者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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