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着嫁入豪门，没想到却被老妈抢先一步
混圈子戴着套子，看社会带着脑子
1
我的母亲70年生，2015年父亲走时，她四十五岁，还挺年轻的。
母亲的闺蜜时常会来家中与她聊天，聊着聊着便会防备地看看我，而后凑到母亲的耳边窃窃私语，我在一边故作漫不经心，一边极力窃取她们耳语的内容。
“你才四十五岁，还年轻，如果能找的话，就再找一个吧，要现实一点，看开一点……”
其实我并没有听清她们偷偷地讲了什么，这都是后来母亲告诉我的。
母亲的闺蜜其实也是一片好意，但生怕在我和哥哥面前谈母亲再婚的话题会惹恼我们，无奈只能偷偷地唆使母亲。其实这件事情哪会惹恼我们呢？我和哥哥都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我们也有自己的爱情，所以，母亲若想再次体验爱情，并且是遇到一个对她好，能让她感到幸福的依靠，那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再者，母亲若是遇到一个负心汉，我和哥哥狠狠地打他一顿也并非难事。
自打父亲离开后，我从未想过母亲再婚一事，更不必说与她谈起再婚的话题，或许，在我眼里，母亲一直都是个女超人吧，所以，她不需要爱情，更不需要有个男人陪着。
母亲偶尔会与我谈起男人，常常一脸鄙夷地说，“我现在很讨厌男人。”
我打趣道，“老妈，我也是啊。”
“那不一样，我说的是处对象的那种。”
平日里，母亲的生活极其简单，晨起诵经念佛，而后在家打扫卫生，休息一番后便去公司上班……若是碰上一些特殊的日子，母亲会买些小鱼、小泥鳅去湖边放生，或者买点鲜花供在神明面前，闭着眼，嘴唇微微开开合合。这一切，倒是清心寡欲。
我担心母亲自我封闭，时常会带她出去走走看看，鼓励她多结交些朋友，母亲不但无动于衷，反倒删掉许多父亲在时一起吃饭喝酒的朋友。
“老妈，没必要这样。”我说服道。
“人很现实，你父亲不在了，没什么可被别人利用的，别人也不会找你了，不信你看看。”
母亲的做法有些不近人情，与一心向佛的她截然不同，于是我依旧不依不饶，反驳母亲悲观厌世，再现实的人也会顾及父亲在时的好，后来证明，是我太无知。往日里时常来家中与父亲喝酒的叔叔，再也没来过。
而我也深深地读懂这样一句话：人在时，什么都在，人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2
父亲在时，母亲总会陪他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而后去朋友家坐坐，生活还不算孤单，现在，母亲连一起散步的人都没了，生活就更简单了，几乎局限在家与公司方圆七八公里的范围。我与母亲生活了大半年，她总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不悲不喜，平平淡淡。
后来，我独自前往南京工作，第二年夏天，偶然间认识一位算命先生，他莫名其妙地对我说：“你妈妈再过两年就会走出丧偶的悲观情绪。”
我一脸茫然，但依旧信以为真，着急着致电母亲，“妈，别想太多，过一阵子，你就会好了。”
母亲在电话那头问道，“你在说什么？”
“没，就是过段时间你就有好事啦。”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曾天真地以为母亲有我们陪着就够了，现在想来，大部分的时间，她是孤独的。
每次节假日，朋友们都会催促着去酒吧狂欢，哥哥一向比较鲁莽，从不担心母亲独自在家会落寞孤单，早在八九点就整装待发。而我一想到母亲独自一人，孤苦零丁，总会于心不忍，但又想到自己再不疯狂就老了，内心蠢蠢欲动，便故作孝顺地嘱咐母亲早点休息，陪她坐到十一二点，而后匆忙赶往酒吧。
母亲其实也理解我玩心似箭，催促道，“你去玩你的吧，我等等就睡了。”但天下的父母，哪个不是等到孩子回家后才会安心睡着的？
所以，我时常想，若是母亲也有自己的局，该有多好？
去年六月，母亲回老家办事，她儿时的伙伴知道后，嚷嚷着为她举办一次同学会，母亲在电话里笑着告诉我。
我自是替母亲感到高兴，说，“老妈，你那么厉害啊，还有人特意为了你组织同学会。”
母亲有些欣慰，“因为他们都知道我们家发生的事情，所以想让我开心一下。”母亲的伙伴们心怀好意不假，但若不是母亲儿时秀丽可人，应该没有人搭理她吧？
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母亲十六岁的相片时，我不禁赞叹道，“老妈，你年轻时很漂亮诶！”相片里的母亲颇有一番姿色，一头乌黑的卷发，穿着白色的百褶裙，清纯而又可爱，在人群中极其耀眼。
老妈先是娇羞地低下头，笑了笑，而后傲娇地说，“怪不得我年轻的时候那么多人追，还是有点道理的。”我忍着没翻母亲白眼，心想，老妈，我也有男人追的。
那阵子，母亲很开心，微信里成天都会有同学群的语音叽里呱啦的，好不热闹。
3
那天，我正工作着，母亲发来微信，“儿子，在忙么？”
我简单地回了个问号，过了许久，母亲才发来，“有个叔叔追我。”
我恍惚了一下，想起母亲曾怒气凶凶地告诉我，有位叔叔在微信上向她表白，被她臭骂一顿之后拉黑了，而后又担心母亲在电话那头的纠结与期盼，立马回复道，“对方有钱么？哈哈哈……”
母亲说，“还行。”
我说，“我很现实的，还行的话就算了。”
母亲没再说话。
当晚，我致电母亲，才知晓，母亲口中还行的那个男人身家过亿，涉足房地产、矿业、医药、电影院、酒店、餐饮……我心血来潮，“老妈，你早上瞎说什么还行啊？这明明就是豪门，暂且不说他有没有钱，反正有人陪着你的话我是很支持的。”
或许是母亲的传统，又或者是母亲第一次与他的小儿子谈到爱情的话题，母亲竟有些害羞，瞬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妈，反正你开心就好，再加上他那么有钱，有什么理由拒绝啊？以后我来当你的情感导师吧。”
自那以后，这位叔叔时常关心起母亲的生活，过年回家时，他担心母亲出行不便，让司机开了辆车放到我家。我是在还车的时候去到他的公司，富丽堂皇的办公室早已印象模糊，只记得门口的红色法拉利在漆黑的夜晚熠熠生辉。
后来，母亲才与我讲起这位叔叔的情况，他俩再次联系是在去年六月的同学会上，酒足饭饱后，他们一同去了KTV，因为他是全场最有钱的，所以同学们都在吹捧他，有位阿姨拿起话筒问他，“你读书的时候喜欢班上的谁啊？”
或许是借着酒劲，他竟高喊母亲的名字，母亲的脸瞬间通红，让他不要瞎说，都四五十岁的人了。
其实，他是真的喜欢母亲。
母亲回忆说，“小时候他们家很穷的，每次放学，他都会跟在我的身后，看着我回家，还一直傻傻的笑，那时候的我们懂什么情情爱爱啊，社会也很封建，我就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那个年代的母亲，男女单独走在一起都会遭人口舌，整个社会观念极其不开放，连手拉手逛公园都会被当成流氓，又怎么懂得什么是爱情呢？
“那现在你怎么看他呢？”
“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大家都有家庭了，才发现是爱情也晚了。不过他现在事业有成，我也不想让别人认为我是贪财的人，所以我都不怎么理他。”母亲自打拜佛后，对万事都多了一份敬畏，她总觉得若是爱上别的男人，会令她的下一世多一些磨难。
“反正我是支持老妈的，有人陪着也好。”我鼓励道。
4
近来，老妈偶而会回老家办事，他都会送点东西到我们家中，还帮母亲安排好住宿的酒店，老妈虽是过不了内心的那一关，但每每和我谈起时，她都瞬间变成一位少女，春光无限，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母亲小女人的样子。
我虽自称母亲的情感导师，实则内心羡慕嫉妒恨，碍于从未与母亲掏心掏肺地聊过爱情，也无法与她情同姐妹，只好收敛着期望嫁给霸道总裁的少女心，暗暗嫉妒，老妈，其实我也想嫁入豪门，从此在家相夫教子，琴棋书画……
平日里，我偶尔会问问母亲和富商的进展，母亲总将我的关切当成一种压力，又或者说母亲担心我的多疑，害怕她再婚后对我的爱会减少，反倒安慰我说：“不管怎样，我的两个宝贝儿子才是我的全部。”
我听到后，总是压力倍增，因为我多么希望老妈不要把我的婚姻大事当成她余生的唯一任务。
我笑着说：“老妈，别想太多，反正你幸福就好。”
老妈见我笑的洒脱，接着说：“昨天，他带我去刚开盘的一个小区，他的办公室在那个小区的顶楼，装修得特别好，可以看到我们老家的夜景，真的很漂亮……我们家不远的那片地，就中学那边，他也买下来了……”
我在电话这头客套地笑了笑，脑海中浮现出霸道总裁的身影，母亲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扬起手，指着眼前的风景，“看！这是我为你买下的楼盘！”
我握紧拳头，抱怨老天不公！
从小到大，我一直想着要嫁入豪门，没想到却被老妈抢先一步。
后记：前不久看《奇葩说》，辩题是：爸爸妈妈要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再婚，我该不该阻扰？颇有感触，于是写下这篇文章。
我很庆幸，是在我25岁时正视这个问题，而这时的我也呼吁爱情自由，所以我是不会阻扰的。
但正如奶茶与李逗逗的发言，如果我们不那么坚强，如果我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那么爸爸妈妈，你可以先考虑我的感受么？
注：其实，母亲至今依旧没有跨过内心的那道坎，也没因为富商有钱有势而奉承他，母亲可以嫁入豪门，但她没有，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作者：也楼
主播：姜源
后期：tosu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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