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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红得快,被遗忘得也快

2017-06-06 张月朦 数洞社媒

「 每个人都有15分钟的成名时间。

然后呢? 

作者 | 张月朦

编辑 | 珲哥

2011年,23岁的河北女孩任月丽登上央视春晚,在舞台上她被称为“西单女孩”。在任月丽成名的2008年,中国的互联网还停留在门户和博客的时代,因为一段99秒的视频,在这个在地铁通道里唱歌的女孩有了另一种人生。

△图片来源:mt.sohu.com

成名以后,任月丽忙碌起来,电视台、选秀节目、经纪公司纷至沓来,还主演了电影,似乎一切都预示着草根歌手的明星梦要实现了。不过在央视春晚登上人生巅峰以后,任月丽的明星梦也到头了。那之后,她发行过一张专辑,没有销量,大家唯一记住的是她翻唱的《挥着翅膀的女孩儿》。商演越来越少,曾经一呼百应的粉丝如今也只剩下寥寥数人,有着30万粉丝的微博更像是一个僵尸号,评论一般都是个位数。

2016年,任月丽再次出现大众视野,标签是“创业成功,身价过亿”。今年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任月丽否认了这一消息,和别人合伙创业的牙膏公司还在发展期,她的主要收入还是靠商演,顺带在商演中宣传自家牙膏,履行CEO的职责。不过采访中她也坦承,这几年,来找她的不是三四线城市举办的明星拼盘演唱会,就是更小型的婚礼现场助兴。

图片来源:mt.sohu.com

从一夜爆红到逐渐走出圈子,任月丽的“保质期”大概有四年。在网红里,这绝对是一个称得上长寿的时间。

庞麦郎一步两步摩擦出了我们的视线。不过两年。

2014年,这个唱着“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板上摩擦“的年轻人火了,而他这首奇异且洗脑的歌《我的滑板鞋》很快家喻户晓。那个时候庞麦郎很火,火到可以像小歌手一样接几十家商演,每场商演赚几万块钱。

图片来源:ent.rednet.cn

在随后的媒体访谈中,他自称约瑟翰·庞麦郎,来自台湾基隆。然而这种“洋气”的包装带来的是持续的嘲讽,“一个操着方言、唱歌一句不在调上的敢说自己是台湾人?” 2015年,《人物》杂志的一篇名为《惊惶庞麦郎》的争议文章再次将他推向前台,这一次投来更多的是同情。

争议之后,“惊惶”的庞麦郎跑了,他离开北京上海,不再接商演。据澎湃新闻报道,庞麦郎觉得无论是唱片公司还是媒体都欺骗了他,“我只授权《我的滑板鞋》做发行,但合同把所有歌曲的版权写在华数公司名下。他拿出合同,拿手里不让我看,就说这里签字,这里按手印,这里写日期。签了字我再拿回去看,后悔了,感觉是骗子。”(来自澎湃新闻采访)

2016年, 庞麦郎决定出来做巡演,从杭州开始,到重庆、广州、西安等地,像音乐人一样推广自己的音乐。据界面新闻报道,最初的杭州场场面火爆,“现场有300左右的人,唱到《我的滑板鞋》的时候,还能引发观众的‘大合唱’”。但是到了17年初的天津,这场名为“旧金属”的巡回演唱会就取消了,原因是只有“不到10个人买票”。不过即使买票来看的观众也没有人把他当作音乐人,而是一个网红,到现场是为了看他搞笑、凑热闹而已。

图片来源:skatehere.com

即使是看笑话,庞麦郎似乎也过了保质期。审丑也会疲劳,何况“更丑的”层出不穷。

而到了直播时代,网红的寿命甚至要用天来计算。直播井喷之后,各大直播平台对主播的需求非常旺盛,甚至催生了“网红培训师”这样的职业。但流水线上生产的“网红”同质性强、很难具有持久的吸引力,曾有戏言,每个直播网红的寿命是7天。

从西单女孩、庞麦郎再到直播播主,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借助网络力量一夜成名,但他们消失的速度似乎比红起来的速度更快。正如安迪-沃霍尔所说,“每个人都有 15 分钟的成名时间”,轰轰烈烈的15分钟以后,迅速消失匿迹,甚至让人们来不及想念。

其实无论是网红还是传统明星,其成名过程都是一个筛选机制。在媒介被垄断于少数人手中的时候,这个筛选机制异常严格,想要脱颖而出成为万众瞩目的名人除了自身超凡的实力外,还需要迎合主流媒体的喜好才有可能被曝光而成名。在美国,名人主要来自于经济最发达、资源最充沛、机构最集中的洛杉矶和纽约地区,这里有着最完备的造星体系也有着最严苛的筛选机制,而这种筛选的话语权永远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到了互联网时代,忽然之间每个人都拥有了传播的资源和传播的渠道,筛选的权利不再掌握于少数人手中,筛选的标准也不再是统一且标准化的,好像一张渔网,网口被开的越来越大,出名的成本也越来越低。因此在网络时代,“范冰冰们”依然有市场,但芙蓉姐姐、凤姐也有机会,就像我们觉得华晨宇改编的《滑板鞋》很洋气,但如果没有庞麦郎,恐怕没人注意到这首歌。

不过反过来看,越容易成名也就越容易过气,网红的保质期越来越短了。网红萌芽于网络写手时期。以今何在、南派三叔、安妮宝贝为代表的网络作家可以被看作是第一代网红,在这个时期他们的成名主要依靠其强大的内容生产能力,而这种稳定的内容输出能力也保证了其长久的生命力。我们熟悉的木子美老师虽然言辞出位,但其文字能力其实远超一般人。进入发展期,文字不再是一夜爆红的利器,以芙蓉姐姐、凤姐为代表的图片网红进入人们的视野,芙蓉姐姐和凤姐的出现不仅是网红发展的新阶段,甚至改写了人们对于网红的认知,审丑风潮就此展开。芙蓉之后,中国互联网进入微博时代。这个时期,更多的商业化力量介入网红生产之中,牙仙、楼氏和鼓山三家段子手公司相继成立,以张大奕为代表的电商红人吸金能力惊人。至此,网红进入量产阶段。在这个阶段,网红不再是网上一鸣惊人的奇迹,更多的是流水线上标准化的产品。

图片来源:xiuxian.sz.bendibao.com

批量生产的一个问题就是网红的差异性越来越小了,不管是段子手还是锥子脸,都是隐匿在各色ID下面的统一制式。而到了直播时代,甚至连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角度都是整齐划一被培训出来的,何谈特色?高2度的可替代性自然难有长久的生命力。

看多了锥子脸和小鲜肉,还有点怀念操着方言摩擦的庞麦郎。过度包装是网红短命的原因,但缺乏包装也是网红快速过气的一大原因。想庞麦郎、西单女孩这样的草根名人,他们成名所经历的筛选机制其实是非常小的,甚至可以说是没有门槛的。这种零门槛的筛选机制带来的弊端就是竞争力低下的问题,他们可以依靠一首歌、一段视频一夜爆红,但是缺乏系统的培训和包装,他们是没有持续的内容生产能力的,在受众注意力被互联网极大分散的今天,仅靠一件作品想要保持长久生命力几乎是不可能。毕竟,像蔡国庆老师这样,能把“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出,我送你三百六十五个祝福”唱三十年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封图来源:数洞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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