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照片背后,是我们的打工故事
一张照片好坏的标准是什么?构图?光线?还是用了多贵的拍摄器材?
能够对一张照片进行评判的,是谁?精通技巧的摄影专家?见过许多大片的图片编辑?
7月31日,小椒来了一个摄影比赛的颁奖现场,这里并没有聚集到各种摄影大牛,也没有颁奖礼惯用的镁光灯红地毯,但却让所有的参与人员都感到了满足与充实。
这是第一届“我的打工记忆”摄影大赛颁奖现场,也是来自全国各地打工的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的交流会。
在3月份,基层色素摄影发展中心与尖椒部落合作发起了第一届“我的打工记忆”摄影征集大赛,此后陆陆续续收到参赛者们踊跃的投稿。征集结束后,由网络投票及专家评分选出了名次,并于昨日举行发布会。
十几张塑胶椅子,围成一个U字型;参赛作品打印在纸板上,用画板固定住;画板旁边的桌子上,还摆满了要赠送给参赛人员的文化衫。现场布置得很简单,甚至有点简陋,但却一点也不妨碍我们那颗想与彼此分享、交流的心。图片来源:尖小椒
打工者的声音,在主流媒体上是少见的,更是常常“被代言”的。在各方争夺话语权的今天,整体失语的打工群体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来发声,来表达,是一个很好的展现自我、真我的机会。而如果能有更多打工者们自己创作的文艺作品,更多由他们来呈现自我的生活,打工者们的真实生活就会有个更清晰的面貌。
“我的打工记忆”比赛征集来的作品中,很多照片并没有精美的构图,甚至会模糊、失焦,但活动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鼓励打工兄弟姐妹们自我发声,自我赋权。而照片背后的故事,也令人动容。
万万是一名已经在深圳待了十年的女工,现在也在一家公益机构当志愿者。她投稿过来的照片中,有两个是珍藏多年的物品。
图片来源:万新岸
一张是部老旧的收音机,上面写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张是个奶白色的椭圆吊坠,极像是某个重大日子里收到的礼物。
流水线上的生活枯燥且单一,平时,万万最喜欢的就是用收音机来收听节目。但为了能收听到自己喜欢的节目,万万常常会遭到组长和主管的呵斥,有一次甚至把收音机的线给剪了,而万万又自己买了线,重新驳好了。因为收音机里的广播,能让她在工厂、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里,接受到来自外界的知识。
在过往的打工生涯中,因为需要长久固定姿势,万万得过很严重的职业病。那次,她的颈椎出问题了,躺在床上不能动,生活也无法自理,是工友们在闲暇工余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帮忙喂饭、擦身。而这枚吊坠,就是那时候一个工友送给万万的。
工友盘成芬拍摄的,则是关于自己最初打工记忆的再现。
图片来源:盘成芬
2006年,盘成芬刚从老家来深,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新奇。进厂工作,再看到身边的工友一个个或离开,或受工伤,到最后自己也离开了深圳。以前一起谈天说地的工友们,也都失去了联系。就算是到了多年后的今天,依旧会怀念当时一起和他们一起下班逛街,吃路边摊的日子。
图片来源:盘成芬
由工友小李拍摄的一张照片,引起了工友范范的强烈共鸣。
图片来源:李武霖
这张拍摄于工厂洗澡间的照片光线很暗,狭窄的过道两旁有很多间小小的冲凉房,门口摆着颜色各异的塑料桶。小李说,洗澡间是有热水的,但工厂规定,只能用来洗澡不能洗衣服,大冬天也需要用冰冷的水来洗衣服。看到图片中的冲凉房后,范范也谈起了自己经历过的“洗澡事”,“我们厂的冲凉房本来是有门的,后来主管觉得有人洗太久了,就拆掉门换上了帘子。到最后,连帘子也拆了。”
在每张照片背后,都有一个属于它的故事。正如此次比赛的评委,摄影师阿康所说,这些照片,都是每一个个体的独特回忆。
除了参赛者们的分享,还有来自社科院的卜卫老师跟大家分享工人文化的研究。
卜卫老师说,不仅仅是摄影,小说、音乐、诗歌,都可以成为工人文化的载体。而用反映和再现工人生活、工作的内容,来让工人实现进行赋权,是工人文化的目的。
在活动进行到后半场的时候,工人乐队重D音也为大家进行了一场弹唱表演,在摄影之外,多了一种形式出现在现场,呈现出工人文化的多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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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D音成员和工友范范一起表演女工歌曲《面包与玫瑰》。
其中一位参会者也谈到了一件自己经历过的事。某个纪录片导演,来到一家工友服务机构,想完成一部关于女工的纪录片。在寻找拍摄对象的时候,导演提出想要找些有文艺气息,比如很会写诗的工友,最后机构婉拒了拍摄合作。因为工人文化是属于整个工人群体的,而不仅仅是其中比较“特别”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打工记忆”摄影大赛还会一直持续下去,第二届、第三届、第四届……让我们一起用身边最简单易得的工具,拍下这些被值得被记录,属于每一位工友的打工记忆。
就像《面包与玫瑰》里面所唱的那样:没有人再独自哭泣,我们牵手一起向前,分享生命的美好,面包与玫瑰,生存与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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