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故事|为了十万聘金,他要嫁(卖)掉十二岁女儿……
插画师:钟智豪
阳光与雨有时候也会在一起,因为风云变化总是超乎寻常。
这一天,天气晴朗,阳光万丈,茂密到看不清远处人家的森林里,鸟儿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一天的伙食与遇见的事情。
一只红灰喜鹊从一个村落里飞出来,飞到村口的老槐树上,对着树上的黑喜鹊高声喊道:
“你们听说了吗?这王村里的唯一一家姓苗的人家,要嫁女儿了。”
脑袋长着白斑点的黑喜鹊问道:“啥?那个长得挺标志的小女孩要嫁人了?她不是还没到12岁么?还是个孩子呀,太早了吧?”
长着白嘴巴的黑喜鹊说道:“人类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随时随地都会有人死去,随时随地也有人出生。这嫁人的事,就是我们喜鹊求偶一样。有人追求她,她就嫁过去,这也很正常。反正都是为了繁殖下一代。为了种族得到延续。”
白嘴巴喜鹊看这两位同伴听得认真,“哇哇”叫两声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繁殖这种事情,你我都知晓,不就是发情了追着雌喜鹊跑么,等窝建好了,雌喜鹊看着我们建地窝不错,就自动上门。之后就下蛋孵下一代。我们的这一生活着不就是为了下一代么?”
白斑点黑喜鹊扇了扇翅膀,大叫几声:“对啊,对啊! ”
但红灰喜鹊听了,先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啊,这苗家平时就和整个王家村的人相处的不好,这苗家主人苗大为了得到三十里外的李家村的李二家的十万聘金,才会把女儿嫁给他们家啊。平时这苗大和他家老头子就对他女儿苗丫拳打脚踢的,对苗丫的妈妈也是各种打骂,说她肚子不争气,生了一个赔钱货。这次能把女儿卖给李家得到十万聘金,他像是得了笔意外之财,喜出望外,终于能把这个赔钱货给甩出去了。”
红灰喜鹊顿了顿,叹声道:
“但三十里外的李二家也不是省事的主儿,他家这次是续弦,前一位嫁到他家的那个女的,我听李家村的红嘴喜鹊说过,就是活活被他打死的。那女的他娘爹和他拼了命的打官司,后来脾气暴躁的李二,拿着棒子上门就一顿毒打,一棒打在那老爹头上,就也给打死了。后来给政府塞了不少钱,托了不少关系,才免去牢狱之灾。 唉,这苗家小丫头,以后的日子也难熬啊。”
白斑点喜鹊和白嘴黑喜鹊听了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沉默不语。
过了半个月,红灰喜鹊从村里飞出来,刚好白斑点喜鹊和白嘴黑喜鹊都在村口老槐树上正歇脚聊天。红灰喜鹊飞落在他们两只喜鹊的周边一只树枝上,感叹道:
“唉,人啊,总是不把雌性当回事。只要稍微出了一点岔子,就要各种处罚能够生育的雌性。要是我能追上我的雌喜鹊,我给她要建造最好的窝来供着她。 ”
白斑点喜鹊和白嘴黑喜鹊一听,云里雾里,一时间不知道红灰喜鹊在说什么。他们问道:
“怎么你今天突然感伤起人类的事情了,还有如此感慨?”
红灰喜鹊看他们俩都带着疑问,就耐心说:“你们还记得半个月前我和你们说的那个苗家丫头么? ”
“嗯,记得,她不是要出嫁了么,虽然不到12岁,不过出嫁也是迟早的事”,白斑点喜鹊说。
红灰喜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那苗家丫头啊,她不愿意嫁,说她宁愿出家当尼姑也不愿意嫁给李二家。他爸和他爷一听这话,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这丫头。他妈就在旁边求劝着苗家丫头干脆嫁了。但苗家丫头死活不肯答应。离嫁出去还有三天时间的时候啊,这苗家丫头居然失踪了,我听住在我隔壁的大嘴巴喜鹊说啊,是他妈让她连夜背着包袱逃出村了。现在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现在她倒好,出走了也是省事,倒是给他爸和他爷给气坏了,平时就对他妈各种打骂,这次活活地吊着他妈往死里打,给打死了。”
“村里其他人都不拉一下吗?也不报警?”黑喜鹊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了。
“他们村的人平时对他们爷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人类有句‘清官不管别人家务事’,虽然这次他们打死的是他们村里生养的女性,但也只是背地里随口骂几句不是人,当着面,也就偷偷地把苗家丫头他娘给埋了。这买媳妇儿,卖女儿,和埋媳妇,在他们眼中也就一小事。反正不把他们雌性当回事。”红灰喜鹊越说越觉得人类真是不可思议。
白斑点喜鹊和白嘴黑喜鹊听了诧异地张大了嘴,但后来还是慢慢地咽回去了,因为他们等会儿还要建窝,等他们的雌喜鹊来光顾呢。
这篇小说写作的背景有三点:
一、嫁女儿=卖女儿?在我们家乡,人们把嫁女儿看作卖女儿,他们平时和我们这些女孩子说结婚的事情时,也是直接用“卖多少多少钱”来讨论。她们那一辈的人可能觉得很正常,但我却无法接受这样的言论,这让我想到这个世界很多女性都在面临被家庭逼婚的困境。
二、家暴何时休?在中国,女性被家暴依然是一个常态。以前我和我哥哥关系不好,只要他看我不顺眼就打我,我反抗他,妈妈只会让我妈妈觉得是我不懂事,我从小就被告知作为妹妹要温顺,不能和哥哥打架,就算是哥哥的错,被妈妈骂的也依然是我。所以,我觉得这个世界对女性很不公平。
三、男权社会的悲哀。我曾真真切切地看到过女人被家暴致死,男人却只判几年刑期的新闻,以及女人不被当人看,只被当作一个能生育和做家务的机器的事实,这些都是这个社会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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