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观察］绿色之下的隐忧：郑州市生态公益林调查手记之三

▲点上方「绿色中原」关注我们

生态林的隐忧第二天

2017年7月2日，周日，晴

清晨6时许，这个城市刚刚苏醒，街道还没那么多车流人群，呈现一副少见的慵懒模样。集合点签到登车后定睛看，昨天这群差不多95后的男孩女孩，果然“一个都没有少”。今天我们重点要查的地点叫“桐树洼”。 

桐树洼其实就是2015年初识生态林的那个村子。由于没有向导，我们的车兜了一圈没有找到当初查看林地的地方。好在这一带都是这样的林子，不用拘泥于哪一块。据知情者介绍，郑州市的这块生态林号称10万亩呢。虽然感觉林地面积不小，但说有10万亩还是觉得有点夸张。这几年樱桃沟没少来，该走的地方基本都走到了。10万亩是个什么概念？中国历来不太尊重数字，不少数字诞生在说书人嘴上。比如历史上著名的“长平之战”，名将白起坑杀赵军降卒40万，还是“一夜间”！40万是什么概念啊？兄长说，且不说当时的人口那么少，40万头猪一夜间你埋埋看？他因此对这类数字都嗤之以鼻。这块区域并不算大，车子绕来绕去，生态林远不到触目可及地步。这片林地到底有多大？暂时只能存疑。这样的活动必须有车跟着，如今什么都贵，这里属郑州近郊，巴掌远的地方，22座车两天包下来1400元。团队没有经费怎么成？ 

车上同学们轮流谈了自己参加昨天活动的感受。一个女孩说，本来就是想着出来玩玩的，没当个事儿，谁知道是这么重要的一个事儿；能参加这种活动，为郑州市的雾霾治理做贡献，感觉挺骄傲的。其他同学差不多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有的同学表示，这是他参加过的最有意义的“暑期实践”，以前的活动走走形式，真没什么意思。这个工作背后有那么大的意义，能为此做出一点贡献觉得两天过的很充实。

进了桐树洼路段，路边有不少乱七八糟的小厂作坊，天知道都生产什么。它们房前屋后，就是生态林了。我招呼师傅停车，带同学走进路边一片雪松林。这片雪松显然清理过，比较疏松，树的状况好很多。林下也清理了，做了活动场地，有人在旁出租吊床。我让同学们手拉手围圈，带大家玩了个游戏——“关键词”。这个游戏是从全国零废弃联盟年会上来的，但引导的故事却是我重写的。在春野的活动中带过两次，虽然垃圾话题与春野活动不怎么搭，但效果都很好。它让人玩笑后沉淀一些东西：如今，我们的环境究竟怎么了？和我们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什么关系？游戏结束我分一些原粮给同学，一起撒向四周，愿这里的昆虫鸟儿更丰富，守护这片林。

随后进入主题，同学还按昨天的组分散到不同林地。我跟了家新他们的三组，进了林地深处。先测的一块是大叶女贞林，树也是病怏怏的状态，地面上铺满焦干的叶子，树上枝叶稀疏。树好像被移出过一些，有树坑留下。地边和移过树的地方，自发生出一些构、桑、楝等本地乡土树，但都被当“杂树”清理了。茬口看有的已杯口粗了，主干被砍，旁生了一丛乱枝条，好好的树成了“灌木”。

然后是一片雪松，比昨天那块松林情况好一些。因临路边营业场所，树也被移出过，做什么用不得而知。也是只允许雪松长，其他杂树都横遭砍伐。两块林地测过再向深处探过去我又一次被惊在那儿。这里是块圆柏林地，树基本上都不行了，树冠差不多都干枯了，只有星点的绿色。柏树是很耐活的树，常言道“千年松，万年柏”。这块柏林倒不及其他树种。大概因为更深处的这块林未被“关照”到，没有移出过树吧。我们测了几组数据后离去。

登车继续南行不远，是更密的林地，基本都是栾树。我们下车进了林地，树仍是细细高高的，一副“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劲头。林下依然没杂草，只有弱不禁风的小栾苗。同学们四下散开分头测量，一上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11点多我电话组长把同学们召集过来，大家在林地里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心”形拍合影。时令已进盛夏，骄阳似火，这样的气温很多人躲空调房里不出屋，而这些可爱的志愿者们为了郑州市的这块生态林地，两天都泡在酷暑里，这背后不是我们对大地母亲的一片心吗？

 ▲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栾树们

至此这次调查计划基本完成，午饭后同学们稍事休息，我带大家到附近的郑州市树木园轻松一刻。树木园建设面积有4200亩，是2006年郑州市提出建设“森林生态城”战略目标后开始规划兴建的。据说引进树木500多种，其中还有珙桐、金钱松等国家一、二级保护树种20多种。绿色中原跟树木园还有点缘分，2016年5月22日，国际生物多样性保护日那天，春野自然学校就诞生树木园一角。那是我第一次来，感觉比城区里过于人工化的公园好一些。那次带着活动，没有机会好好看看园区情况，趁了这次活动也好多了解一二。

   在树木园我们沿步道边做植物观察边行进，同学们比上午活跃很多。我顺路给同学们做自然导赏，路边的草本花卉基本上都认识，不认识的手机上“形色”一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走没多久同学们就发现问题了，指着路边的林地说：这儿的情况也不怎么样啊。我看过去，果真是“不怎么样”的。林地也是人工密植的栾树林，比桐树洼那一带的密植度还高一些，只是树相对小。这些树根本形不成树冠，没有空间给树冠生长。有些树死了主枝，也有些整株死掉了。从阳、孙文这组同学迅速走进林地开始测量。看到同学们熟练的动作，我特别欣慰。这些昨天来的时候对生态概念还几乎一无所知的大学生，短短两天活动参加下来，就能发现、判断一块林地是不是健康了，这其实与这次开展的工作意义是等同的。对于这些90后孩子来说，他们真的应该更关心环境、关心生态，因为，世界是他们的，他们需要关心自己的未来。

▲树木园的人工生态林

▲树木园外部的“杂树林”一片生机

正式的园区差不多都是规划的人工林，生长状况差别不大。吊诡的是园区围挡外的沟沟坎坎上，看过去却是郁郁葱葱的模样，那里没被“规划”过，杂树一片，生机勃勃。两边对比一下，这些生长羸弱的人工林有可能是清理掉那种“不上档次”的林地后栽下的——这种劳民伤财的事儿到处有，林业体系里有多少专家，这种常识性错误是令人难以原谅的。

路边一些树干上爬满了同样的虫子引起同学关注，问为什么都是这一种虫子啊？其实这也是生态失衡的表现。一个完整的生态循环圈必须有基本的生物多样性，各种生物之间能够形成相生相克的链条，才能保证整个生态体系的平衡与稳定，这样的生态环境才是健康的。某一种东西泛滥成灾，通常是它所在的生态链断掉的标志，制约因素丧失。我们把大自然精心设计的生态循环圈断掉，使各种生物间失衡，然后用人工方法大规模使用农药去杀虫！人的自大与愚蠢在这里暴露无余。

树木园的步行廊道观察下来也到了下午4点，我们登车返回。路上，同学们纷纷谈起自己的感受与收获。两天活动做下来，说实话是很累的，但这件一直悬在心上的事情总算有了初步的结果。剩下的事情还很多，我们要把调查样本的数据整理好，连同这些林地综合起来的问题，形成报告递交给市政府，推动对这片宝贵林地进行合理有效的干预，让它们真正发挥守护城市的生态效应。

我们并不赞成将树间伐，因为，树是时光的凝聚，一颗种子长成一棵树太不容易了。生态涵养林里的这些树已经风风雨雨经历了15年时光，我们又是那么需要树，尤其是大树，为这片土地上的人守护生态线、生命线，因而，砍伐是绝不可取的，尽量采用间移的方式进行生态调整。打开郁闭度，腾出空间补种乡土树，逐步恢复林地的生物多样性。这些树是国有资产，就应该用在国有项目的建设中，通过合理的机制进行有效管理，让林地的生态调整与市政建设、城市建设对接。既解决了生态林的疏林计划，又减少了其他工程的绿化预算，两边都是国家受益。

为什么我们的公共事务频繁出现问题？而且多半是常识性问题？我想原因并不在于缺少知识，而是缺少整体观，没有把自己当成是这个国家和社会的一员，而是将个人和小团体利益凌驾于国家和国民之上。而这个国家好不好，这个社会的文明进程和我们每个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反过来也是一样，这个国家也需要处处维护它的人民，尊重每个人的合法权益，让每个公民都能产生主人翁意识。如此，一个国家才是有根基的，国与民才不是利益竟争的权属关系，而是鱼水关系。这样的国家不言自强，这样的人民不用标榜也是——幸福的。

鸣谢：

本次活动志愿者：李明路、朱锦愈、史若华、岳从阳、段炼、王若亚、王帅、何家新、李冬全、刘云霄、郑睿、张峻榕、孙文、秦硕、胡家祥、徐梦一、张永柱、张留栓、李莹、匡洁。

相关阅读

※本文图片版权为绿色中原所有，如需转发使用，请注明出处和拍摄者以示尊重。如用于商业用途，请与后台联系获取许可后方可使用；未得许可擅用者，绿色中原保留依法追究的权利。  

文&图｜匡洁　编辑｜清水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