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说翻就翻 中国企业“出海”的苦与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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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5~27日的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向世界昭示了中国在“一带一路”地区的力量。
38位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100多国际组织负责人，5000多外国来宾便是证明。每年将近20%的贸易增长更是潜力。
种种数据、个个案例表明，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取得了成功。但是，这些成功背后凝结着多少苦和累，难以言说。
作为“一带一路”倡议的开拓先锋，国企在早期开拓的过程中交了不少学费，中国铁建、中国有色、中国电投等企业可谓饱经风霜。
政局是最大的变数
作为中国铁路走出去的代表，多年来中国铁建因为政治原因，多个项目被当地国家政府叫停或搁置，其中印尼万隆高铁、马来西亚东海高铁、中缅高铁均因国内政党政争被一度搁置。而其在沙特迪拜轻轨项目的亏损堪称惨痛。
2009年2月，在中阿国家元首的见证下，中国铁建与沙特城乡事业部签署了《麦加萨法至穆戈达莎轻轨合同》，中国铁建负责该项目的设计、采购、施工、系统安装调式及运营和维护工作。
为拿下该项目，中国铁建给与了17.7亿美元（折合人民币120亿元）的报价（根据中国铁建的广州地铁项目），远低于沙特铁路建设集团200亿元人民币的报价。根据合同，项目将于2010年11月13日开通运营，达到35%运能；2011年5月完成所有调试，达到100%运能。这样，留给中铁建的工期只有20个月。
该轻轨项目长18公里，如在国内，这样的工期还算正常，但沙特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家。
根据合同，该项目在工程分包中，设计由西方公司负责，很多控制系统和设备由西方公司指定和提供，价格远高于国内。
同时，沙特城乡事业部不断提出新要求，增加新功能，缩短工期，使本来紧张的工期更显得捉襟见肘。
由于沙特的土地私有，且严格遵守8小时工作制，导致拆迁非常困难且缓慢。
并且当地中午地表温度高达50~70℃，按照沙特劳动法，除非国外特许行业的工人，否则禁止雇主让工人中午外出加班。如果实在要加班，必须给予几倍的工资。
这样将大大增加项目的成本，至此，该项目注定成为一个赔钱货。
经概算，该项目亏损严重。
在中铁建2010年9月发布的公告中，预计该项目将带来41.53亿元的巨额损失。
由于该项目是两国政府签订的友好工程，中铁建不得不咬着牙如期完成。
后来，尽管中铁建向沙特政府启动了赔偿诉讼，但据专业人士分析，要回赔偿的可能性不大或数额很少。
中铁建在该项目具体亏了多少，不得而知，但一定相当惨重，以至于中铁建相关领导多年后谈起该项目仍不断唏嘘。
如果说中铁建在迪拜地铁项目的亏损很大程度上源于对相关项目的尽职调查不够，对工程成本和沙特国情做出了错误判断，属于主动性错误。
而中国有色、中国电投的蹉跌几乎是“飞来横祸”。
2007年，中国电投签约承包了缅甸密松水电站的建设，项目投资36亿美元，预定2017年首台机组发电。
2009年，项目建设启动。2011年9月，缅甸总统吴登盛以环境原因单方面叫停该项目，中电投不得不留下少量人员坚守。
由于搁置遥遥无期，2013年3月，中电投撤出全部设备和人员，此时中电投已投入30多亿元。
此后3年，项目彻底停工，直到2016年6月，缅甸国务资政昂山素季访华，才敲定工程恢复日程。
工程复工后，2018年8月，因为大量当地人举行抗议，项目建设再次被搁置。
密松水电站的搁置很大程度上与当地受西方支持的非政府组织的煽动有关，他们在民众中四处散播项目“破坏环境”“中国对缅甸资源掠夺”等消息，勾引起缅甸民众的民族情绪。
再加上密松水电站附近民族矛盾尖锐，各部族为了自身利益，常以该项目做筹码，导致项目开建10年来，依然无法完工。
而中国有色在赞比亚铜矿的挫折源于该国不同党派的政治斗争和当地特殊的民情。
2011年，随着对中国投资持反对态度的萨塔当选总统，赞比亚民间对中国投资的敌意急剧上升，随后大量民众发起了针对中国有色的罢工。
为此，铜矿2000多名工人提出了每人增加1000美元工资的要求，否则不予复工。
如此，中国有色每吨铜的生产成本将达到8600美元，远超当时7000美元的市场价。为发泄情绪，当地民众在中国有色的矿场外墙上涂满了“中国必须离开”“让其他投资者来”“卖掉中色非矿”“中国：这不是你的地方”等标语。
万幸的是，当年赞比亚失业率高居不下，达到了50%，在赞比亚矿业部长的调解下，中国有色与工人达成了和解，才度过这次危机。
实际上，罢工在赞比亚是家常便饭。
据中国有色非洲公司高管透露，当地工人到点就下班，“有一次搞爆破，架子搭好了，炸药装上了，就缺点火这一步。工人一看到点了，收拾东西就走了。炸药在那儿放一夜多危险哪，他根本不想。”他说，如果要让他们加班，就得给加班费，最后公司不得不换上中国工人，“中国工人背个书包，带个饭盒下去，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
仅在2011年，矿上工人就好几次罢工，让公司高层痛苦不堪。
其实，大部分央企在“一带一路”沿线都遭遇过争议和挫折。
仅在2015年1月，因政权更替，中远集团在希腊的比雷埃夫斯港，中国铁建在墨西哥的“坎昆龙城”被当地政府叫停，而且此前这两个项目也曾多次被政府以环保原因叫停。
叫停时，中远集团与中国铁建分别在项目上投入了30多亿欧元1亿多美元的投资，尽管后来项目有恢复，由于工期的耽搁，给企业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莫名其妙的“罢工”
相对国企，民企船小好调头，但这并不意味着民企在“一带一路”沿线地区的风险比国企小。
实际上，由于民营企业资本量较小，抗风险能力低，稍微一个变故，就有可能陷入危机。
广东倬亿国际贸易公司（以下简称“倬亿国际”）2009开始进入非洲市场。
当时倬亿国际看到中国汽车在非洲很有市场，2014年代理了广汽传祺在尼日利亚的总经销。
为了渗入当地零售市场，倬亿国际决定开4S店。
2014年12月，广汽传祺第一家4S店旗舰店开业。
2016年4月，第二家4S店开张。
2016年10月，其投资的广汽传祺半散组装工厂完成首批乘用车组装机下线。
2017年，倬亿国际拿下了尼日利亚汽车市场50%的份额。
然而，两家4S店至今仍在亏损。
倬亿国际董事长陈秀霞透露，当地治安非常恶劣，为保安全，每个人都要进行严格登记、安检，要保安开门才能进店，“你想想，在一个不能够打开门做生意的环境里，4S店有用吗？”
由于卫生条件较差，当地每年几乎都要爆发埃博拉病毒，持续时间超过一月甚至数月。
病毒爆发期间，即使加薪，当地员工也不愿工作，4S店只好关门歇业。
陈秀霞说，尼日利亚的电力系统非常不稳定，为了维持电力的正常供应，当地几乎每个家庭和工厂必须购买发电机。
“我们开4S店，同样要自己发电，所以商业成本很高。”陈秀霞说。
因此，尽管倬亿国际花了大量资金对4S店进行宣传推广，短期内仍然看不到盈利的希望。
在柬埔寨，连年上涨的工资以及频发的罢工让很多中资民营企业苦不堪言。尽管柬埔寨工人的工资在不断上涨，但据国际劳工组织调查，其生产力根本不足以抵销最低工资增长，以致工厂盈利很难。
据江浙不少民企业老板反映，柬埔寨工人特别“喜欢”罢工，罢工的理由千奇百怪，“听到了奇怪的爆炸声”“昨夜遇到鬼”。
更绝的是工人经常“晕倒”，闻到汽油味能晕倒，汽车轮胎爆炸能晕倒，即使连同事大声说话也能晕倒。根据柬埔寨法律规定，工人晕倒工厂不仅要承担医疗费，大批工人在企业内晕倒是，老板还将面临法律诉讼。
很多企业因为工人频繁的罢工不得不关门大吉。据统计，仅在2018年1月，就有柬埔寨首都金边一工业区就有9家工厂倒闭，倒闭的企业比新开的还多。
2018年12月，浙江一家纺织企业老板因遭遇工人连环罢工而持续亏损，不得不关门跑路。
中国经济贸易促进会副会长王文利透露，有关部门曾做过统计，2014年中国有2万多家企业在海外投资，其中90%以上是亏损的，里面绝大部分是民营企业。
虽然，近年有所改善，但民营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地区的风险依然很高。
作者：陈武亮
编辑&排版：滕鹏
本文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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