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繁体字呼声背后的问题
01
一台湾人谈大陆汉字改革,语惊四座:“汉字简化后,親不见,愛无心,産不生,厰空空,麺无麦,運无车,導无道,兒无首,飛单翼,有雲无雨,開関无门,郷里无郎。可又巧的是,魔仍是魔,鬼仍是鬼偷还是偷,骗还是骗,贪还是贪,毒还是毒,黑还是黑,赌还是赌,贼仍是贼。”乍看一眼,觉得甚是有理。但是当深入思考一番,其中悖论种种暴露无遗。
02
其一,就现实而言,自简化字被广泛使用以来已经历半个多世纪,当代绝大多数文字使用者对简化字的熟悉度已深入骨髓。脑洞大的读者,譬如我,看到一些汉字,已能自动脑补出无数相关事物。在从小学习简体字的人心中,简化字能显示出来的意义较繁体字使用者心中繁体字所表达的意义几近无差。这就好像藏文对于藏族同胞,文字表象只是一种符号,书写者和读者对其赋于的感情才是意义所在。愛无心,并不影响我们表达爱;親不见,并不疏离我们的亲近;麺无麦,中国面食照样从红油到清汤各类美味不尽。如果就因为字面表象,就说简体字不好,是否可谓一种文化的抨击?如此说来,简化字与繁体字同根同源,是否可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言归正传,简化字与繁体字在中国正使用的80多种文字是为最亲近的两种,只是兵分两路,在同一根枝的两端滋养着各端花开。时至今日,再让简化字归于繁体,或是企图牺牲繁体,都是一种勉强,前者是对这一代简化字使用者的抛弃,后者则是对中国汉字文明的丢失。最好的办法,便是当年台湾领导人马英九提出的“识繁书简”(印刷繁体,书写简体),一方面促进两岸交流,另一方面亦与古籍接轨。
03
其二,一些提倡恢复繁体的呼声表示:“简化字撕裂人的正常认知活动,极其残酷地阉割了中国文化”,进而产生了进一步号召:“让正体字(即繁体字)变成唯一的文字,将非驴非马的简化字驱除出我们的文字系统”。如此抨击,可谓偏激。倘若有心为简体字正名,我们不难发现,简体字古已有之。古人造字讲究象形,因为他们“仰观于天,俯察于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就当时的情况,他们没有能力造出九万多意赋于形的简化字,但如《诗经》中的“于”(而非“於”),汉《吴仲山碑》中的“余”(而非“餘”),《正字通》中的“坟”、“听”(而非“墳”“聼”),都显示出汉字自古便有简化倾向,如果不受文化发展程度限制,或许中国汉字早已简化。刘大桥曾写过一篇文章:汉字简化是汉字发展使然而非“不讲理”,其中详尽地说明了汉字繁简演变的必然存在(详见360图书馆:汉字简化是汉字发展使然而非“不讲理”)。而关于2015年两会期间导演冯小刚和演员张国立对恢复繁体字的赞同,我们亦应该客观看待(详见搜狐文化:汉字简化史曲折 文革生造字9年废止)。
04
汉字文化,是经历数千年发展而成的深厚文化,不是一种字体就能囊括的。而中华文明亦是由多方面文化积累形成的,不是汉字就能全部表达。理性对待恢复繁体字的呼声,才能使我们的汉字更好地发展与被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