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意华人：曙光已经显现
◎ 文 《法人》全媒体记者 赵青
目前，中国新冠肺炎疫情逐渐得到控制，中国以外的全球疫情却大规模暴发且愈演愈烈。意大利成为欧洲受疫情影响最大、感染人数最多的国家之一。
根据意大利民事保护部门公布的最近数据，截至当地时间4月7日18时，意大利确诊新冠肺炎感染人数135586例，死亡17127例，感染人数仅次于西班牙，死亡人数全球最多。
疫情之下，意大利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在米兰，旅游景点和剧院被关闭，酒吧停止营业，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和餐馆也都空空荡荡。那么，目前意大利民众的日常生活如何?在意华人如何应对疫情影响?近日，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孔子学院中方院长、中国人民大学副教授许颖向《法人》记者讲述了疫情期间在意大利的所见所闻。
▲学者许颖
“谢谢中国”成社交媒体热词
自2015年9月被中国人民大学派到该校与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合办的孔子学院做中方院长，许颖来意大利一转眼已近五年。
“疫情暴发后，意大利的旅游业遭受重创。原先游人如织的博洛尼亚市中心广场空空荡荡，显得格外宏大。街边的餐厅很多都关门了。”这是许颖在疫情初期看到的景象。
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意大利持续扩散，3月10日，意大利在全国范围内采取封闭措施。除可证明的工作、健康和紧急需求三种特殊情况外，民众不得擅自离开所在地，警察有权盘查人员的出行原因。禁令还要求，封闭地区要关闭所有的学校、文化中心、健身房、滑雪场等公共场所，暂停全国所有体育赛事等活动。
疫情中的意大利面临严峻考验。作为疫情最早暴发的国家，中国积累了丰富的抗疫经验。援助意大利，可以分享中国抗击疫情的防治经验和技术，帮助意大利度过难关。3月11日，中国政府派出第一批抗疫医疗专家组携救援物资启程飞赴意大利，支援其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工作。
“随着医疗援助全面清单揭晓，从设备到物资，从专家团队到抗‘疫’经验，意大利媒体好评如潮。”许颖告诉记者，当她看到一位意大利学生在朋友圈发文“谢谢，中国”时，自己感觉在这里坚守也有了意义。
在封城后的第三天，意大利人终于戴起了口罩。但是中国抗疫医疗专家组到来后，看到罗马街头行人依然很多，呼吁一定要让大家尽可能宅在家里不出来。据许颖介绍，浪漫的意大利人宅家也颇具艺术感，当地居民每天都会在社交媒体上自发组织各种主题活动来缓解疫情带来的紧张情绪，例如阳台音乐会、在家里为医务人员鼓掌等等。
许颖的同事有一天还听到当地居民播放中国国歌，对面的意大利小伙子高喊“感谢中国”。许颖说，中国驰援医疗团队的抵达，得到了意大利民间高度好评，“谢谢中国”成为了社交媒体上热度最高的话题之一。
意大利疫情形势依然严峻，却丝毫未影响意大利人的乐观。许颖的邻居告诉她，意大利人只对一种病毒没有抵抗力，那就是美。邻居望着满眼的春花说，这些花儿从来不在意环境怎样，总是竭尽全力开放，迎接春天。乐观、热情、奔放，这就是南欧人与生俱来的个性。
为抗疫贡献中国人的力量
意大利进入封城状态一周后，虽然效果还没有从数据上显现，但当地人们的生活已经发生变化，商铺关门，大街上冷冷清清，已经没有了多少行人，戴口罩的人也更多了。博洛尼亚大学孔子学院也已关闭校园，全体教师启动了网络教学。
▲往日热闹的博洛尼亚街市，如今已空无一人 许颖/摄
据孔子学院一位老师说，2月22日是她最后一次去给参加商务汉语夏令营的几位学生上课，为了提醒他们重视疫情，她特意将几天前购买的口罩带到教室发给学生们。但是欧美国家和亚洲国家关于口罩文化有差异，在他们的共识里，只有生病的人和医护人员才需要戴口罩。这几位意大利学生虽然微笑着收下，却反复表示不用担心，口罩肯定用不上。直至3月14日，新冠肺炎疫情在意大利井喷式暴发，在孔子学院最后一次面对面上课的几位学生中，其中两位已经完全改变了当时的想法。他们说，自己已经居家长达8天没有出门，如果外出需要采购物资一定会全副武装，包括戴上口罩。
3月初，许颖的好友发来微信说，《张文宏教授支招防控新型冠状病毒》一书在伊朗出波斯语版，现在意大利这么严重，可否出个意大利语版?许颖当即表示赞同，她马上开始寻找各种办法联系上海科技出版社，联系张文宏教授团队，联系汉学家翻译及意大利的出版社。
最终在中国驻意大利大使馆的帮助下，许颖和张文宏教授的团队取得了联系，一切都顺利突破。
3月18日，博洛尼亚大学出版社和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就出版《张文宏教授支招防控新型冠状病毒》一书的意大利语版达成协议。
许颖说，“无论是中方的努力，还是意方的努力，一切都只为早日控制疫情，人们回归正常生活。”
3月26日，新冠肺炎疫情在经历了前三天新增病例下降到每日4000多例后，又连续两日上升，一度突破6000例。据意大利电视台报道，目前意大利已经有超过5000名医务人员感染了新冠肺炎，各地医疗机构出现防疫物资极度短缺现象，医务工作者的安全保障正暴露在危险当中。然而面对如此条件，当医护人员被问到“有没有一刻希望自己不要置身于这么危险的岗位上”时，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绝对没有，我们都热爱我们的工作。”许颖说，希望在各国的援助下，意大利能够早日好起来。
3月27日，意大利新冠肺炎疫情死亡病例创疫情暴发以来的单日最大值。在许颖看来，医疗资源不够和老龄化是重要原因。医生不够，医学院系的学生只要距离毕业两年内的都给予提前毕业，并要求必须上前线支援，全国退休的医护人员全部召回。但床位、药物、呼吸机、供氧和防护设备依旧不足，当地医疗系统已不堪重负。
“博洛尼亚大学医院，是当地最好的医院之一，隔离区和非隔离区仅有薄薄一层塑料布作为阻隔，在隔离区工作的大部分医护人员没有防护服、护目镜，而且只有几十个床位。”许颖如此描述当地医院的情况。
已看到一丝胜利曙光
据许颖介绍，意大利是一个天主教国家，这个国家的宗教传统从无处不在的教堂就可以看出来。位于博洛尼亚市中心的大教堂规模能排到世界前十名，之前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膜拜，现在不再开放，已是门可罗雀。
宗教信仰融入了意大利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出生、结婚、死亡……人生的重大事件都要有宗教参与;圣诞节、复活节、主显节……每一年的重大节日都是宗教盛典;每天的宗教仪式，每周日的祷告，特别是老爷爷老奶奶们，雷打不动，非常虔诚……
在意大利此次疫情中，最严重的感染者群体是老年人，他们恰恰是最有宗教信仰的一群人。在他们生病最痛苦的时候，来自牧师的安慰可以让他们减少痛苦和畏惧。
据许颖的一位朋友介绍，牧师们是不可能戴着口罩穿着防护服做临终祷告的。做临终祷告要给人安慰，才能幸福地去天堂。如果全副武装，临终的人就得不到安慰。
“为上帝服务、为教民服务是牧师们毕生的追求，是坚定的信仰让他们从事这一工作，死亡不能跟信仰相比。”许颖说，所以从某种意义上，牧师们也像医生一样，医生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治愈人们的身体，而牧师冒着生命危险，去治愈人们的心灵。
截至4月5日18时，意大利进入全国“封城”状态已经近一个月。根据意大利民事保护部门公布的统计数字显示，当日意大利累计确诊128948例，死亡病例15887例，治愈病例21815例。当日新增死亡病例525例，为3月20日以来的最低值。多家媒体预测，这意味着意大利疫情拐点的到来。
意大利民事保护部门负责人、新冠病毒应急委员会专员博雷利5日在例行发布会上表示，意大利实施近一个月的全国管控措施正在见效，但“我们绝不能放松警惕……居民继续待在家中、只在法令规定的必要情况下外出仍然极其重要”。
“人们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心情可以轻松一些了。”许颖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