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疏影横斜,鸟影浮动

蔷薇的果果 蔷薇的天空
2024-09-04

红胁蓝尾鸲




 自  然  笔  记  

~  我们都是生活的记录者  ~


文图/视频:@蔷薇的果果




疏影横斜处,有暗香浮动。


我隔着口罩闻见一股浸人心脾的幽香。抬头一望,蜡梅果然就在不远处,我赶紧直奔而去。此时,感觉有点微妙,虽不是踏雪寻梅,却有着“雪霁天晴朗,蜡梅处处香”的愉悦心情。我就差一头小毛驴了。

几天前,成都非常赏脸地下了一场雪,虽然不大,但却飘了一整天,到晚上有的地方已经铺了一层,这足以令全城人为之疯狂。尤其是人类幼崽,一个个全都张大嘴巴,伸出舌头接雪吃,比赛谁接得多。简直可爱到犯规。

没想到,雪后竟然真的是“天晴朗”,接连着出了几个大太阳。蜡梅,似乎也更幽香了。我朝它们小跑着而去,就像骑着一头小毛驴。





蜡梅,有着如蜡般的质感,故名蜡梅。又由于盛开在腊月,所以常被人误以为是腊梅,其实是“蜡”梅才对。





蜡梅幽香阵阵,我怎么舍得就这样轻易离开。我静静地站着,身边稀疏的游人也逐渐散去。这是我最喜欢的清静时刻。现在这几株蜡梅都是我的了,我独霸它们的香气。


隐约间似乎瞅见有小小的鸟影在枝间跳动,我假装自己是颗树悄悄挪了过去,趁它不备,正好拍个正着,心中顿时一阵窃喜。回来后问了鸟人@空山 ,他告诉我这是红胁蓝尾鸲。这鸟警惕性很高,稍有脚步声远远传来,它就已经飞离枝头到了别的树上。等人渐远,它才又重新回来,在枝上东啄西啄,似乎在啄食花苞。



啾小只,我看到你了



第二天,我再去时,不见了红胁蓝尾鸲,枝间却跳动着另一种啾小只。它一刻不停地跳动着,仿佛站不稳,我的眼睛都还没对上焦,它就已经跳了好几处地方,让我的头和眼睛跟着一阵乱转。哈斯凯尔在《看不见的森林》里曾非常生动地描述过山雀:“鸟儿们在林间飞舞,它们如同火苗一般,在树枝间上下窜动。无论它们在哪里歇脚,都不过一秒的功夫,转眼又飞走了。”

眼前这只不像是山雀,是啥呢?我在脑海里翻箱倒柜地搜索:大小跟红头长尾山雀相似,眼睛上有一道黄色的眉纹,看眼睛不像绣眼,叫声很密,是啥呢,柳莺?回来一查还真是。啾小只,我知道你是谁了,不要跟我躲猫猫





天气好,鸟儿们似乎也倾巢出动。一株紫薇树上和树下满是白头鹎,数也数不清。树上的正在休憩,修饰羽毛;树下的正忙着在草坪上啄食。我靠着一棵老桂花树缓缓蹲下,这样就不太容易被它们发现,它们会以为我是一棵奇怪的树。果然,它们忙着填满肚子,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看着镜头里的它们,真适合来一首歌:“门前大树上,来了一群啾,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喳喳喳喳,真呀真多呀,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呀。。。” 预备,唱。





第二天它们转移了觅食场,飞到了一片海棠林子里,满树的果子,一只只吃得正欢, 四周也因着鸟鸣而有如春天来临。风在吹,鸟在鸣,枝在动,阳光正好,看着眼前一切就已十分美好。


我顾不上拍皂片,速度摁下了视频键,如此灵动的画面,必须记录下来才行,而皂片显然已无法满足需求。梭罗在《种子的信仰》里说:“如果你想研究鸟类的习性,那就去有鸟类食物的地方”。不得不承认这片觅食场的鸟儿真心多,几乎被白头鹎承包了,果然是个理想的观察点。



看,屁屁也是红的



红耳鹎,超酷又超萌的杀马特发型。曾经第一次见到它是在西双版纳,于是下意识地认为它是生活在热带的鸟,事实上确实也是南方常见鸟类。没想到现在成都竟然也能看到,而且还是在这么冷的冬季。满树海棠果子正好充当它们越冬的口粮,得赶紧多囤积点脂肪,以补充前几天降雪消耗的能量。能熬过那几天寒潮存活到现在的鸟儿都不简单,它们躲过了大自然最严酷的“清场”活动,它们的体能,羽毛丰厚度等一定比那些在寒潮中悄然死去的鸟儿强很多,这些优良基因也会遗传给它们的后代。


自然选择的力量无处不在。为了生存,必须拼尽全力,不放过每一粒果子。它们在枝头拼命地吞咽,体内消化系统快速运转,将每一粒食物转化成脂肪,囤积在体内。我似乎能感受到这种剧烈的消化吸收过程,因为能看见它们边吃边排泄。为了便于飞行,鸟类必须轻装上阵,它们的消化道都很短,排泄得也很快。所以观鸟时最好不要站在它们正下方。



芦苇荡里的黑水鸡,以及岸边的鸟羽



第三天我来这里时,一路上一只鸟都没看到,很奇怪。当我从一大株梅花树下走出时,四周空无一人,刚一抬头就看见两只鸟从前方不远处的树上惊飞而起,后面还跟着一只鸟猛追而来,速度极其惊人。快飞到我上方时,空中发出强而有力的“呼~”的一声,又戛然而止,我差点以为要撞到我脸上了,于是下意识地叫了出来,慌忙闪躲。就在这一瞬,前面两只鸟惊叫着散开,后面那只扑了个空,悻悻然地直线飞走了。

这画面好熟悉,像极了老头在《游隼》里的描述。难道是某种小型猛禽?刚才是一场空中捕猎?虽然它没成功,但也是一场捕猎。现场亲临感震撼着我,特别是那加速度的声音至今令我震惊,像谁在猛挥网球拍,直击面门。我一个旁观者此刻都如此心有余悸,可想而知那两只逃脱利爪的鸟儿内心会有多惊吓。我环顾上空,发现一只鸟像风筝般在高空滑翔盘旋,不知是不是刚才那只捕猎者。@空山 看了我的描述后猜测说有可能是红隼。

后来在一片快干涸的水塘边,我发现了一堆黑色的鸟羽,成簇的羽毛不像是鸟儿打斗时掉落的,倒像是被拔下的。谁干的,猫还是猛禽?这鸟羽又是谁的,乌鸫么?后来询问了小黄喵,他分析这堆羽毛可能是 黑水鸡 的。我猛然醒悟,水塘里确实有几只黑水鸡,我就是为了拍它们才绕到这里来的。黑水鸡常栖息于芦苇荡等挺水植物丰富的湿地、沼泽、湖泊等地,隐蔽性很高,稍有风吹草动它们就神经质地往芦苇荡里钻,很少上岸。这样看来,能抓住它的估计只有盘旋在上空的那只猛禽了。


此时,我的内心很激动,先是目睹了一场差点成功的空中捕猎,现在又看到了一个犯醉现场的残留物,我这是在城里么?也许这些都是常态,只是我们很少静下心来长时间留意、关注。想起那个叫贝克的英国老头,他十年如一日地观察游隼,无论天晴还是下雨,他都坚定不移地追寻着游隼的身影,记录下了大量的观察笔记,直到他生命的尽头。都说他是寂静主义者,但我觉得不太对,他的内心对游隼充满着狂热之情。他会在雨中在泥泞的路上,蹬着自行车追寻着游隼远去的身影一路狂奔,以至于村民们都视他为异类。在他眼里游隼是生动活泼调皮的,它们闲来无事时会去调戏其他鸟:要么悄悄追近去抓一把它们胸部的羽毛,要么悄悄垂下腿从后面轻轻碰一下蹲在田里的石鸡,吓得它们魂飞魄散,它才若无其事地飞走了。贝克已然在他的《游隼》里化身成了游隼的影子,追随着它们翱翔在天际。





经历过猛禽后,我似乎反应过来为什么今天一路上都没怎么看到鸟,估计就是因为它的存在,对其他鸟儿造成了生存威胁,所以它们都不敢像平常那样出来随意觅食了。我有点失落,但还是在心里默默制定着今天的观鸟目标,很久没看到伯劳和北红尾鸲了,要是能拍到就心满意足了,虽然几率有点小,但希望还是要有的。


我依旧走到那几丛蜡梅前,冬日里似乎只有它在绽放,常在枝间跳动的啾小只也不见了踪影。我叹口气,准备摸出手机把刚才遇见猛禽的经过记录下来,突然一个黑影从我左上方箭一般地冲到蜡梅上,整个花枝一阵乱颤。我一愣,原来是只鸟,正好停在我视线正前方。再一看,啊~,伯劳,居然真的是 伯劳,我还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过它。我赶紧停止拿手机的动作,悄悄端起相机。从镜头里看见它像在吃一条蚯蚓,估计是刚抓获的,看到这里四下无人便冲了过来。。。那啥,我真的就那么像一棵树么,都无视我的存在了,那么大个活人就站在这里,它都没看见。估计我真的站成一棵树了,至少在它们眼里。

伯劳,人称“屠夫鸟”,它进食时喜欢把捉的昆虫啊,蜥蜴啊,蛙类啊等插在棘刺上撕食。吃不完的就等它挂在上面晾晒,储存起来以后又吃。这是我最想看的画面,所以当我看见它在吃蚯蚓时小激动了一下,但随即它两口就吃完了,太让我失望了。





伯劳很喜欢站在树梢,夏天时常看见它在上面鸣唱。有次路过时,我突然听见一只鸟发出“hia~hia~hia~”的大笑声从某处飞过,把我吓一跳,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千与千寻》里面汤婆婆变成一只黑色的大鸟在夜空中搜索千寻的模样,像要把我抓走,太渗人了。大夏天的,我都吓得一个哆嗦。环顾四周,却什么鸟也没看见。后来又再次听见时,我速度锁定一棵树梢,发现竟然是伯劳!


我大为惊讶,回来后多方询问,都说没听过这种叫声。后来小黄喵帮我分析,伯劳很擅长模仿其它鸟类的叫声,说不定有可能就模仿了这种笑声。似乎很有道理。公园里人来人往的,某种特别的笑声说不定引起了伯劳的好奇,于是它就开始模仿,然后时不时地出来吓人


扯远了,扯回来。当我往回走时,在另一片蜡梅林中我看见一只啾小只正在往里钻,我急忙上前,却跟丢了它的身影。我舍不得离开,知道它肯定就在某处,于是我站定不动,心想它总会出现的。然后,我一抬头,发现蜡梅最上面的枝上似乎有只鸟。不巧我又正好逆光站着,太阳透过重重枝丫晃得我眼花。调整好角度后,发现竟然又是伯劳,它是有多爱蜡梅啊,每次捉到食物都躲里面吃。当我摁下快门时,它也正好回头发现了我。顿时,我俩都愣了一下,还是它反应快,一下飞走了。


两次邂逅,它似乎认出了我。顺着路,我能看见它在前面树上飞飞停停,与我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当我快要靠近时,它就飞走,然后停在不远处等着我再次靠近,然后再次飞走。刚开始我没在意,以为是巧合,可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就一定不是巧合。刚开始我还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暗中窃喜发现了它,正准备拿起相机,它就飞了,每次都这样。后来发现它是故意的,显然是想把我引诱开,我索性收起相机不拍了,反正也拍不到。太丢人了,被鸟调戏了





枯寂的冬天,许多树木都脱光衣服,进入低能耗的休眠状态,隐藏在内里的鸟窝顿时赤果果地暴露出来。细看下会发现不同的鸟儿对筑巢位置的不同喜好,大部分是选择枝条分叉处。但最后面这个鸟窝特别让我好奇,它是筑在银杏的一根粗枝上的,四周并无遮拦,竟然没被风刮落。到底是什么鸟如此有个性,建筑界的天才设计师啊。


还有竖图上那块石头,怎么放上去的啊,爬梯子么?




@蔷薇的果果

《姬蜂虻的“拉拉舞”》

  梭罗《种子的信仰》

更多故事请点击文末 “阅读原文”




修改于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蔷薇的天空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