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鹰社访谈 | 存鹰之心于高远,融鹰之神在山巅
编者按
2018年5月15日10时23分,北京大学珠峰登山队成功登顶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此次攀登的北京大学珠峰登山队主要由北大山鹰社队员、北大教师和校友组成。《北大青年研究》记者采访了山鹰社珠峰登山队部分成员,请他们畅谈登上珠峰的经历与感悟,让我们从中感受志存高远、敢于挑战的山鹰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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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龄爱远壑
南朝的沈约写:“夙龄爱远壑,晚莅见奇山。”山鹰社登顶珠峰的队员们也是“夙龄爱远壑”的一群人。问及登珠峰的初衷,庄方东说,自从到甘肃攀登5500米左右的一座雪山以后,“我就爱上了登山这项运动”。魏伟是“对这件事情很喜欢”。陶炳学道:“向往雪山的绝美风光。”
“爬世界最高峰,可能是每一个登山人都会有的梦想。”魏伟这样说道。对于北大珠峰队队员而言,登珠峰笼罩着梦想的色彩。
此外,攀登珠峰也是一个在个人层面以外极具象征意义的项目。最早在2012年,山鹰社的一些社员就有了攀登珠峰、献礼北大百廿周年的打算。赵万荣介绍说:“山鹰社1989年创立,1990年开始登山,是中国第一个民间有组织性的登山团体,1998年我们登上了卓奥友峰,是中国民间登山组织第一次登上8000米以上的山峰,攀登珠峰也是延续这种山鹰社的责任和担当吧。山鹰社深厚的北大情怀,是一种一脉相承的精神。前辈们做了很多事情,在现在时机、技术等各方面都比较成熟的条件下,这既是为北大120周年庆生,更是为民间登山组织的发展作一些贡献。”
珠峰登山队在出发之前,经过了两年的准备。除山峰训练外,珠峰登山队每周在学校还要进行体能训练,以期达到锻炼体能、练习无氧耐受等目的。此外,每个队员都分别承担了一定的责任,例如准备攀登珠峰所需装备、摄影、制定体能训练计划等。“整个队伍缺少一个人都不行。”陶炳学说。
经过了长约两年的准备,珠峰队伍今年出发了。梁钧鋆说,他曾想,送行珠峰队伍的时候,自己会不会流着热泪,拥抱着送别他们。“但是过了两年,你每一天都跟这么一帮人接触,知道他们的进度是什么样的,其实这个事情已经变得习惯了。等到出发的时候,感觉是:啊,你们终于要出发了,你们终于要出发了……真的准备了太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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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米生命高度
离开北大的南门,珠峰登山队走向了雪山,也随之迎来了重重困难。
“当时北坳攀登在6500米的前进营地住了三天,我是头疼得一点儿也睡不着,盯着小帐篷的帐篷顶看了整整三个晚上,当时每个人的帐篷里有一块太阳能电池板,上面细分成很多个小格子,一共有108个,那三个不眠的夜晚我不知道一共数了有多少遍,虽然对睡眠还是没有起到一点儿作用……直到我们完成北坳攀登回到大本营,我的头已经不再疼了,但内心还留着巨大的心理阴影,赖在活动大帐里死活不想回小帐篷睡觉,就好像一看到帐篷顶就会再一次头疼欲裂一样,那种感觉真的是终生难忘,再也不想体验。”
攀登珠峰,到了6500米高度后,阴影重来。几乎所有人都头疼得睡不着。即使好不容易睡着,半夜两点也会被来检查大家身体状态的向导叫醒。再次入梦又成难题。自然环境的恶劣,还给身体带来了其他折磨。魏伟从北坳口再往上,就开始肚子疼。陶炳学的手指和脚趾被冻得完全麻木,“手指神经都被冻坏了”“忍着脚趾的疼痛走路”,从珠峰回来后的三周内,手脚仍旧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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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绳之上皆兄弟
“雪线之下无风景,路绳之上皆兄弟”是山鹰社的一句口号。茫茫雪山之上,几乎与世隔绝,队员们拥有的,只有自己的队友。庄方东说:“在整个登山过程中,我们彼此之间的感情可以说是非常得好,就像是兄弟姐妹一样。”珠峰队队员的校友队中,大部分年纪都较大,厉伟更是比一些学生队员的家长年纪还大。“在登山的过程中他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我们。有时候我们的身体出现一些状况,他们即使自己身体不舒服,也要过来照顾我们,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们吃。”
登山过程中,还有一个关于无私与奉献的小故事。厉伟身体不太好,患有冰雪性哮喘,在雪山上呼吸比别人困难许多。但是为了实现登顶珠峰的梦想,他进行了高强度且卓有成效的体能训练。在离顶峰只有500米的途经地,厉伟体力充沛,足以冲顶,但是为了保证全体队员的安全,他主动提出在途经地担任指挥,放弃了登顶的机会。
成功登顶珠峰,在队员以外,还有许多人的付出。黄怒波是珠峰项目的总负责人,也是登山过程中的总指挥。从2016年年底起,他就开始运用自己的资源,积极联系、沟通各方,推动项目顺利进行。国家、西藏和北大都给了珠峰队伍很多关怀与支持。山鹰社的队员们都心怀感激。魏伟告诉我们,在登顶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是“自然而然地双膝跪在雪地上,环顾周围,努力在心里记下世界之巅的景象,然后朝着来时的方向磕了个头,双手合十感念了一路走来帮助过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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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顶之后
珠峰队伍登顶成功的消息从雪山传至八方,恍若礼花爆开,许多人激动、雀跃、惊叫。在顶峰的人们呢?
珠穆朗玛峰(旦增尼玛曲珠 摄)
这群“爱远壑”的人们,终于莅临了最高的“奇山”。他们的登顶,更像一种对自然的回归。
黄怒波曾在珠峰顶上写过一首诗:
“顶峰是一个回到母亲怀抱的地方,想象着天边一条条炊烟袅袅升起,祖国在清晨伸展着懒腰,我的爱人推开了门窗,顶峰上我热泪开始流淌。”
“他的这首诗说出了我们所有队员在登顶时的所思所想。”庄方东说。他登顶后,“眼泪止不住地流”。“最多的感受就是激动……珠峰顶上有一个玛尼堆,我朝着玛尼堆磕了三个头。第一,感谢神山,接受了我们,让我们登顶。第二,感谢学校和校友在三年以来给予我们的支持,没有他们的支持,身为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到这里实现自己的梦想的。第三,感谢我的队友们,感谢他们这一路以来的支持。”
赵万荣道:“人在登顶的那一刻或多或少会放空,少了很多人与社会的因素,更深刻地感受到人与自然的关系。黄怒波曾说他登山的时候有时候会想和那些人一起留在这儿、守护这儿,我觉得有这种类似的感觉,更加体会到自然的静谧,产生某种与世无争的冲动。”
魏伟说:“走过了三角雪坡就到了顶峰,登顶的那一刻心情其实并没有太大波动,毕竟这不是一蹴而就突然飞上来的,而是自己一步一步一路走来的,心里更多的还是踏实和安宁,以及对此行顺利圆满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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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鹰之心于高远
“存鹰之心于高远,取鹰之志而凌云,习鹰之性以涉险,融鹰之神在山巅。”这是山鹰社的社训。攀登珠峰活动离不开这种志存高远、敢于挑战的精神。陶炳学说:“北大在中国代表着一个勇于挑战的高校形象。山鹰社成立于1989年,当时北大的崔之久教授在举办讲座的时候提出,外国有很多大学生去登山,并且达到了很高的成就,为什么中国就没有这样的组织?为什么北大就没有这样的组织?当时的几个热血青年听到了这个讲座之后,就一起合作成立了北京大学山鹰社。所以山鹰社的精神来源深深植根于北京大学这个环境中,有北大这样的环境才能山鹰社这样带头的组织,后来其他国内高校才逐渐有了登山社团。北大也觉得我们做这些事情是有意义的。他们的牺牲在警示我们,要吸取教训。我们依然要接受挑战。”
团结、奉献、远志、挑战,这不仅仅是山鹰社的精神,更是北大的精神,是中华民族一代代青年人的精神!
访谈对象简介
赵万荣,高中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2016级金融硕士,山鹰社第29任社长,2018北京大学珠峰攀登活动学生队队长,曾带队攀登过青海格拉丹东、四川雪宝顶(西壁直上路线)、西藏卓奥友峰,珠穆朗玛峰等9座雪山;
庄方东,高中毕业于浙江省舟山中学,北京大学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2014级博士生,山鹰社2011-2012年攀岩处处长,珠峰登山队训练总负责、总队医;
魏 伟,高中毕业于陕西省西安市铁一中学,北京大学法学院2013级本科生、2017级硕士研究生,山鹰社前任社长、现任理事长,珠峰登山队中唯一的女队员,也是全队第一位登顶的队员;
梁钧鋆,高中毕业于浙江省新昌中学,北京大学药学院2014级本科生,山鹰社现任社长;
陶炳学,高中毕业于成都市第七中学,北京大学数学科学学院2015级本科生,山鹰社理事、攀岩队长,在珠峰登山队中负责物资准备工作。
编辑:山石
信息来源: 青年研究中心
图片来源:北京大学官方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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