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博士的越南印象

从吴哥机场坐了一架行李舱连登机箱都装不下要塞在脚底下的超小飞机，到西贡时已接近半夜。面无表情的海关职员效率极低，不知道跟他们身上嫩绿色的军装和鲜红星星的肩章有没有直接关系。机场的出租车服务很混乱，穿制服的比挂胸牌的更不靠谱。找民宿稍微花了点时间，不过37层的鸟瞰风景还是物有所值。吃到超级美味的宵夜，却失望的发现西贡的消费已赶上中国。

在柬埔寨的日程太满，到西贡决定要把步子慢下来。睡到自然醒后工作两小时出门觅食，一个极简陋的路边摊前挤满了人是个好兆头。没有菜单，也不说英文，只能用手指比比画画，但一下嘴就知道一定是远近街坊的厨房，国内外游客打卡的地方。如此平民的价格，那么简单的食材，毫不做作的满足你的味蕾。十几年前就去过的独立国家博物馆看样子没什么变化就没进去，从照片看就更不值得了。

胡志明美术博物馆的建筑本身就是一个西贡的缩影，法国的建筑，中式的屋顶，房脊上的装饰有点奇怪，不知如何定义。室内的规划和装饰有点像医院，有点像学校，也有点像机关办公室，有种历史被凝固的感觉。现代艺术馆里的作品透着浓浓的政治痕迹，能想象那个年代的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伤痕累累，连艺术家的创造力都是被严重限制和扭曲的，不懂这些少年为啥那么喜欢和画框自拍。

第二幢楼里的作品感觉轻松了好多，已经有了当代艺术的样子，有几件作品我似懂非懂的还挺有触动，尤其是一个Impact系列。Allergy的系列看得我这个长年受寻麻疹煎熬的患者感同身受。最看不明白的是第三幢楼展的是Ancient Contemporary Art，不知是翻译的迷失还是越南艺术分类的混乱。博物馆抠得灯都舍不得开，阴森森怪吓人的。咦，越南语里厕所是拟声词吗？

范五老酒吧街的洋人竟比吴哥还密集，恍惚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每隔几米就有一家按摩店，拉客被拒的女子会娇嗔的推搡你的身体。美食夜市人头攒动一座难求，碰巧遇到了来自北京的朋友，把从各种小摊搜集来的美食拼成满满一桌的饕餮。入夜后的法式建筑市政厅如上了舞台妆，耳边是摩托车阵持久的交响，夜市摊主们手脚麻利的调遣着像蘑菇精一样的伞盖军团，拉开《西贡无眠》的帷幕。

范五老酒吧街的人流密度和诡异程度是我所见过最夸张的。光是人群摩肩接踵就算了，还并不是步行街，汽车、摩托、卖鱿鱼干和肉串的手推车还要跟你争夺着这本来已经很有限的人均土地面积。最好笑的是路边的餐厅的座位是一律面朝路中间像戏台一样码放的，所以在这里把别人当风景不是一个悄悄进行的私人活动，而是被鼓励被合法化的集体行为。

被人潮的娱乐精神点燃，和年轻朋友们进了一家我以为再也不会去的夜店，Republic的规矩是先买了酒才能进门。谈不上音乐，就是蹦次蹦次的节奏震耳欲聋，谈不上舞蹈，就是穿着性感的男女随着节奏在台上扭摆身体，DJ拿着话筒声嘶力竭的喊着汪吐涕佛。我天真的以为大家都挺童心未泯的吹着气球，后来才明白他们不是在吹，而是在吸里面的笑气。戈壁百公里徒步都能走下来的我这次承认自己老了。

见识了西贡街头的人流之后，我决定不冒被踩踏的风险，果断买了去美奈的车票。2019对我来说是深刻思索的一年，还是去个安静点的地方跨年比较好。Grab司机完全不辨方向只能弃车狂奔才勉强赶上一大早的车。调度大叔用主席台上发言领导的口气和姿势指挥着游客上车。这样的双层卧铺倒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三位韩国欧爸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剧烈的车震，码字计划落空，正好读三川老师的赠书。

在车上登陆携程才意识到低估了新年的客流，酒店民宿几乎全订完了，好不容易抢到应该是临时有人退的一间房。原以为会被国人占领，却惊喜的发现好像是个俄罗斯人开的度假酒店，满眼全是俄语标识和高大胖的俄罗斯人。肚子还不算太大的男人们打着排球，妈妈们看着大孩子们踢足球，长得很像启行导师的大姐姐带着一群娃娃兵做游戏，我则在离中央泳池最远的一隅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再有嚼劲的法式三明治也扛不住五个多小时，赶紧去渔村觅食，暮归的彩漆渔船装饰了整个海面。问了餐厅龙虾的价钱，1百万盾比中国还贵。再去问了卖鱼的大姐，她当我白痴用手指像演木偶剧一样操控着龙虾腿。其实我并不介意它刚死，还省得被我那些吃斋的朋友嫌弃杀生。砍到25万，以为她会让我拿去餐厅加工，没想到她拍拍摩托车让我跟她回家。把龙虾丢进锅里，8岁的儿子特有眼力价的搬出桌椅啤酒，难得的家庭餐饮体验。

一只龙虾吃不饱，再回去渔村找了家餐厅，炒了个海螺和生蚝。顺手抓起桌上的菜单刚想再要个蔬菜，老板娘一把抢过，塞给了我另一本。我一下子明白那些用标签贴在原价上的手写价格是专门给游客准备的。一下子就没了兴致，打包了食物，去对面的海边咖啡厅吃。走回酒店的路上除了见到基督教堂和标着中文的佛堂，又遇到夜市，顺了一堆零嘴回来佐酸角酒，奶油蛋糕和现割的菠萝蜜，烤肠、鹌鹑和香草一起嚼完全不腻。

早餐时尝了一下俄罗斯蒜泥土豆汤，还好嘴里没留下什么味道。美奈通常用白沙丘的照片撩你那颗闷骚或明骚的心，明知道陆地上的沙子不可能那么白，也要去亲眼见证一下，然后向世人宣告：我说的没错吧！老年人坐越野吉普总伴随着不知道哪一节脊骨会被震脱节的风险，但到了这种放飞灵魂的环境你又哪里会顾忌这个？沙丘上人满为患，吉普轰鸣，滑沙胖妞的尖叫声，不如走到湖边凹几个造型。

即使在渔村也不能每天吃海鲜，中午找了一家几乎只有本地人光顾的羊肉炉。带着皮带着骨吃草长大的羊越煮越香，原味的老豆腐，微发酵的酸笋，酥烂的红薯块，滑溜溜的鸡蛋面，鲜嫩的绿叶菜还开着淡紫色的花，让我想起亲婆小时候带我去挖的无名野菜，想起已驾鹤西行的老祖宗，鼻头一酸。在没有空调的大敞篷里，人人都吃得一头大汗，不要擦，让它滴下来，让它代替思念的眼泪滴到碗里。

在餐厅旁边小店铺买了只会叉腰还会笑的小鳄鱼和又便宜又好喝的本地咖啡朗姆酒。到了海边不沾水是对海神的大不敬，这两天持续阴雨，美奈沙滩的天海不蓝但白浪滔滔，感觉像在泡泡浴。水底很平，沙子很细，这种沙滩不适合游泳，不会冲浪的人到是可以玩一种钻海浪的游戏，当高过你人头的浪盖顶卷来时你可以一个猛子扎进去，下面其实温柔平静。玩得忘形走太远被救生员一顿狂哨喊回。

酒店从前天就开始准备这场跨年狂欢，原定7:30的晚宴提前开席，把十几个中国人攒在了两张桌上，剩下的百余桌好像全都是俄罗斯人。晚餐很丰盛但不可能好吃，也注定很浪费。战斗民族和天朝人民的吃相有一拼，每个人拿食物的样子都让我想起《千与千寻》里的那对变成猪的父母，但人家至少有本事全吃完，不像我这桌把红酒说成red grape wine的朋友，免费就可以浪费的观念要改很难。

看到跨年狂欢的宣传页里有普京的新年致辞就小小激动了一下，还在沙滩排球队那群壮汉里拼命的找，万一总统故意躲到这个小地方来避狗仔呢？现在国际政坛流氓、奇葩和独裁者太多，太需要像他这样的硬汉稍微制衡一下。撑不住睡了一小时调了闹钟去听普京没有字幕的视频演讲，倒计时结束时香槟喷满天，小动物们也受了感染，学人类亲吻和做羞羞的事情，希望是个如冰激淋般甜蜜的新年。

新年伊始要为2019接下来的每一天做出榜样，除了中午出去觅食，一整天都在海边的藤椅上工作。海浪猛击海岸的声音让人振奋的同时又让人放松。一页页的倒翻我的朋友圈，平时坚持不辍的每日记录在这种时候终于见到回报。在很多人感慨这一年都干了啥的时候，我可以有凭有据的按时间、地点、人物、主题等元素梳理并反思我的工作、生活和喜怒哀乐，探月Ellen转的十个好问题特别有用。

这是Ham Tien的一家当地餐馆，偶有游客也是越南本土的。海鲜粥淋了葱油鲜甜无比，香茅蒸鳗鱼不够新鲜连嶙峋的小猫都不待见，却被肉满黄足的螃蟹惊喜到。终于喝到了心心念念的咖啡涩达，用炼乳调的冰浓咖啡。据说只能喝甜奶味咖啡的人说明还没长大，我愿意笑纳这个说法。只可惜没能还原我十几年前在街角小板凳咖啡摊上的美好记忆。棕榈花三棵树三种形色，饿成啥样的牛会去吃垃圾？

太沉浸于在对旧年总结中，都没顾上出去觅食，破天荒在酒店餐厅点了一碗经典牛肉粉。侍者恭恭敬敬的端上来，大块牛肉切得齐整，连辣酱和青柠都分别盛在精致的小碟里，但就是找不回我十几年前在Buon Ma Thuot湿漉漉的菜市场里吃到的那一碗不到1/10价钱的地摊粉的鲜甜。记忆中灶头上的大铁桶里巨大块的牛骨在沸腾的浓汤里冒出尖来，自己亲手把鲜嫩滴水的九层塔一叶叶摘下来丢进汤碗里。

在回程的飞机上，一字一句读完了童书妈妈三川玲老师亲手引进并郑重推介的《走进魔法店》。几小时就能读完的小书，但好几次因为美妙的共鸣和深刻的共情泪水蓄满了眼眶，以至于没办法继续读下去。于是抬头望向窗外，却邂逅这隔着舷窗都美得让人屏住呼吸的日晕和晚霞，是这本书浑然天成的插图和脚注。如果你读懂了，眼前自然会出现这样期待已久的美景，一如你心底其他所有美好的愿望

喜欢我随笔文字的朋友，也可能会喜欢我写的书。

《校长日记》透过一个华人校长的视角，用49个小故事还原了美国硅谷一所私立学校的教育现场，引发你对教育本质的思考。三年持续热销，豆瓣评分9.0。

《熊掌和鱼1》是在网上持续传播了五5年，浏览量过1千万次的演讲。200多张图片，让你读懂中西方教育的异同。国际学校既可以用来招生，也可以拿来做师资培训。

《熊掌和鱼2》基于作者在中美两国国际学校做校长、总校长、校董及年检官的多年经验，以及在创新教育领域的观察和思考，让你了解那些不容易躲过的坑和教育发展的趋势。

《鲑去来》通过作者9年不寻常的海外生活经历折射出留学这件事的根本意义，家里有孩子准备留学的不得不看。如果读完全书，你没流泪，或没笑出猪叫声，全额退款。

抱歉，精力有限，我也不再继续出售签名书，但当当网和京东淘宝上都可以搜到打折的书，看过的读者如果能去豆瓣上做评论，万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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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志龙博士简介

独立教育学者

探月学院 督学

惠灵顿中国 理事

北京中国学中心 董事

钱志龙博士在上海出生，就读于南洋模范中学。高中毕业后保送北京大学，后旅居美国近十年，先后获得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传播学硕士，夏威夷大学文学硕士，东西方中心领导力证书，南加州大学教育学博士。钱博士曾任美国罗耀拉大学实践教授，美国半岛国际学校小学校长，怡海教育集团总裁，中国传媒大学培训学院国际部主任，青苗国际双语学校副总校长，培德书院总校长。

钱博士在过去的三年里公益出版了四本新书《校长日记：我在美国做校长》、《熊掌和鱼：图解中西方教育的异路与同归》、《鲑去来：我的美国留学往事》和《熊掌和鱼II：国际教育的门里门外》。在众筹网上共募款930000元，全部利润用来捐助需要帮助的弱势学童。他也是Ken Robinson爵士新作《你，你的孩子和学校》的特邀译者。

钱博士在国内外各大教育论坛上做了几百场演讲，他的题为《略带偏见的中西教育比较》的演讲大纲在网上传播10000000次。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以独立学者的身份拜访了200多所学校和教育创新机构，足迹遍布7个国家，为推动和推广教育创新上下求索，无问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