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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 | 艺术哲学暑期研修班IAAC9专题讲座汇总

VOL.2860

艺术作品与艺术评论之间的关系,在今天仍旧反复被讨论。艺术评论将自己置于艺术与观众之间,作品与社会之间,现在与历史之间,既是完全独立的存在,也可被视为是当代艺术本身的一部分。今年夏天,借复旦大学艺术哲学2023年暑期研修班的开展,国际艺术评论奖邀请三位学者(向在荣,赵穗康,王钦),围绕艺术作品与当代艺术评论,分别举行三场专题讲座,借此机会拓宽当代艺术评论的视野与讨论空间。


场 | 

向在荣:地上的镜子

2 场 | 

赵穗康:艺术创意的环境与对象

3 场 | 

王钦:内面与制度——柄谷行人思想语境下的《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


以下为三场讲座精彩回顾。


本文约3570字

阅读约需10分钟



IAAC9 专题讲座一

向在荣:地上的镜子


时间:7月24日19:00-21:00

主讲人:向在荣(昆山杜克大学)

主持人:王春明(复旦大学)


昆山杜克大学向在荣助理教授


向老师以镜子的历史与功用为开篇,展开了讲座。不同的材质被用作制造镜子的材料——或是黑曜石,或是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镜子都是非常昂贵、稀有的物品,亦是达官贵人才得以使用的物品。通过教堂建筑内部的图像展示,向老师解释了镜子何以通过“障眼法”成为空间的拓展和延伸工具。镜子亦实现了一种代替性或是增强性的感官功能,能让人看得更远,也看见自己。正如童话故事中对于魔镜的询问一样,镜子让人看见自己眼中的自己,也同时看见他者眼中的自己。


地上的镜子


在第二部分中,向老师指出,镜子包含了天与地,自我与他者的一系列关联。穹顶上的画作,地面的镜子,引导教堂中的人们向上、向下看去。画作之所以被绘制于建筑的穹顶,是因为有着引导人向上仰望的意图。在西方语言中,哲思、天问从词源上与镜像的反思密不可分。另一关系则是人向地面的俯瞰。地上的镜子引导人们低头,进而看到镜中的自己。现代社会中,人们的拍摄,以及后续的分享,又构成了新的多重镜像。而从另一维度来看,地上的镜子让人更加容易看到穹顶上的画;可以说,人“看”这一动作是被镜子人工改写了的。


穹顶上的画作


从自我与他者关联的角度,根据拉康(Jacques Lacan)对于镜中自我的心理分析,孩童在镜子面前获得对于自身的初次认识;然而,却又同时陷入永远依靠镜中的自己来确认自己的实际存在的境地。再者,纳西索斯(Narcissus)俯瞰水中镜面的自己,却并未意识到那是自己;因此人与镜像的关系,有时常常是一种幻象架构成的伪关系。向老师通过画作、歌词以及《木兰辞》来进一步说明了镜像式的自我认识方式。

李玟《自己-Reflection》


Fulang Chang and I,1937 by Frida Kahlo


IAAC9 专题讲座二

赵穗康:艺术创意的环境与对象


时间:7月26日19:00-21:00

主讲人:赵穗康(纽约州立大学)

主持人:林晖(复旦大学)


讲座伊始,赵老师表明自己的身份是名手工业者(blue collar),而不是一位理论家。他的所有想法,来自工作时的实践经验。因此,幻灯片展示的第一句话是维特根斯坦的“每个解释都只是一个假设”。他认为,自己的讲座只是一个探讨,不是给出听众结论,而是提出问题。



赵老师认为美术馆和画廊空间不是展示艺术作品的唯一模式。赵老师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传统绘画备有装饰豪华的镜框,而今天的绘画大多没有或者只有简洁的边框?今天的绘画作品很少使用传统华丽的画框,而是通常使用一种被称之为“浮动画框”(floating frame)来装饰,或者没有任何框架,甚至直接就是一种“有机的形状”(shaped canvas)。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以前类似马列维奇的绘画展览,以及19世纪的法国沙龙都是铺天盖地的堆积,而今天的绘画陈列方法完全不同:绘画布展通常以画面中心60-66英尺的视线高度为准一字排开。通过一个空白的中性空间,艺术作品清洗了自己周围的现实琐碎,由此实现现代主义的理念:艺术作品成为通向“最终真谛”(ultimate truth)的渠道和超越升华的精神境界。(“窄门”strait is the gate)


卡西米尔·马列维奇(Kazimir Malevich)至上主义(Supremacist) 作品展览场景,彼得格勒, 1915



事实上,艺术创作形态多种多样,原始的仪式具有所有艺术创意的关键因素,其中包括演艺的综合成分,视觉和音响,环境和关系。而且不是所有绘画艺术都是景深的窗口中心,即使西方绘画传统也是视觉环境的一个部分,古罗马壁画是环境的一个部分,天顶画的最佳观看方式是躺在地上,由此更能感觉环境宽广的宏观天顶。其他文化的视觉艺术形态更是多种多样。就中国传统绘画而言,无论是竖轴还是横向的手卷,甚至一个小小的扇面,都和我们的生态的具体环境有关。


左:《座上的圣母和圣子及圣人》(San Zaccaria Altarpiece),  乔凡尼·贝利尼(Giovanni Bellini)1505 # (蓝色是建筑部分)


架上绘画的“窗户观望”概念,与西方文化“时空交点”的基因有关。通过“透视”与“景深”的焦点,绘画艺术围绕一个中心,从而多少割裂画框内外的关系context。从历史的人文角度,所有的艺术风格形态,背后都有相应的社会环境因素。尽管“窗框焦点”的绘画只是一种绘画模式,但是这种绘画形式的背后,是一元和多元的人文思维因素,人性内涵和环境上下文的关系形态。



赵老师探讨中国绘画与时空的关系,通过自己艺术创作与实践经验,以及从绘画到雕塑再到建筑创作中的有机,进而引出大地艺术提出的问题——打破画框界限和走出美术馆的艺术。罗伯特·史密森的《螺旋防波堤》(Spiral Jetty)把创意带回自然环境,对以美术馆和画廊为代表的艺术机构体系提出挑战。作品不再是作品本身,而是作品在自然中的随机发生。


《螺旋防波堤》(Spiral Jetty), 罗伯特·史密森(Robert Smithson), 美国犹他州盐湖,1970


《闪电场》(The Lightning Field),沃尔特·德·玛利亚(Walter De Maria),新墨西哥,1977


现代艺术中的大地艺术,环境艺术,公共艺术,演艺艺术happening和performance都是对于荷兰架上绘画传统和美术馆画廊艺术环境的一种反思。创意的艺术究竟是什么?是人性相对于周围环境的根本反观认知,还是对于某个社会意识概念的届时解释?


Aten Reign,詹姆斯·特瑞尔(James Turrell),古根汉美术馆,2013


《圆洞》(Round Hole),朱迪·普法夫Judy Pfaff,1997


《Aphrodite之风》, Kansas展览中心,赵穗康,2008


赵老师认为,他所探讨的问题并不在于绘画艺术的具体框架,而是创意的心态。今天绘画艺术对于荷兰架上绘画的模式已有相当的重新认识,绕过单一中心和景深透视,认可绘画艺术平面局限的价值。二维的各种因素已经融入三维空间艺术的所有可能,问题关键在于:艺术家和作品之间的关系和艺术作品和观众的关系,“框架”是艺术作品定位的选择,不是创意的现成模式,选择画框就是为了打破框架,然而,我们常常会忘却创意的这个基本悖论,因此,在自定的界限里面如何打破这个界限是当代艺术的思考之一。


《静物》,保罗.塞尚


关于艺术创作与实践,赵老师强调思维物象physical的重要性。他指出,创意的思维不是纯粹理念的过程。思维是感性的,“我用身体在思维,”他说道,“艺术并不是一个概念,而是一个人在一个环境里面如何面对感受周围的环境。更确切地说,是如何去面对生和死的整个人生过程。”赵老师认为未来的艺术会和我们周围的环境context更近更具体,公共和私密同样都是一个环境,艺术可以只是关于作品物象的本身,也可以是和周围环境的关系。创意一旦脱离环境,就像生命没有空气水分,人类不能生存,艺术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意义。


IAAC9 专题讲座三

王钦:内面与制度——柄谷行人

思想语境下的《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


时间:7月28日19:00-21:00

主讲人:王钦(东京大学)

主持人:鲁明军(复旦大学)


王 钦

东京大学大学院综合文化研究科准教授



《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现存两个版本:一为1980年发行的单行本;二为岩波书店2008年出版的《定本日本近代文学的起源》。


柄谷行人


《定本日本近代文学的起源》,岩波书店,2008


首先,王钦老师认为《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是柄谷行人第一次思想转变的尝试,因为它颠覆传统文学史写作方法和基本事业,试图从根本上扭转人们对日本现代文学起源的考察和论述。尽管作者本人否认作为后现代思想家的身份,但是从这本著作的方法论意义、形成方式、论述策略来看,在笼统意义上它仍然可以归为后现代思想著作。


《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中文译本

《日本近代文学的起源-岩波定本》,三联书店2019年版


柄谷行人在书中揭示,当人们试图回溯前现代和现代之间的连续性或非连续性时,便会被现代性的认识论装置所规定和限制,导致文学史意义上的被历史性建构起来的不稳定的概念和认知范畴变成稳定的、客观的、形而上式的概念。他在这本书里面要做的工作恰恰就是瓦解这些概念的稳定性,从而使得日本现代文学从原本的学科边界中获得解放。


《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探讨了内面概念的历史起源、意义及其与政治、社会和文化的关系。王老师强调,内面并非一开始存在,而是在政治、文化和历史的不断建构下逐渐形成的。在日本明治维新后,士族阶层经历了内心的无力感和怨恨,从而催生了自白制度的建立,进而形成内面,并且促成了“始于内面并忠于内面的心理性的人的诞生”。



随后,王老师提出了内面和外在世界之间的互动关系,并探讨了内面制度的建立和巩固的过程。1970 年代初,日本文学存在一个被称为内向世代的群体,他们的作品主要关注自我、内心和情感等主题,而非政治问题。这种文学风格反映了20世纪60年代后日本社会的变化,以及政治挫折对个体的影响。内向世代的文学作品被认为是一种非政治性的文学,但也因此被视为过度关注自身情感和个人生活的文学。在民主型的批评实践中,内面意识和文学与政治之间的对立也变得更加重要,因为这些对立是具体的历史和社会制度的产物,而不是单纯的文化选择。《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强调了内面制度和自我的重要性,认为现代的自我是通过物质性和制度的存在而存在。同时,内面制度构成了现代社会的基础。



最后,王钦老师认为,柄谷行人通过一些非常“边缘化”的细节来回应他当时所处的自身处境。柄谷行人这一著作所传达的普遍性的、特殊性的、世界性的面向是以非常暧昧性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王老师认为这些面向并不是特别幽微的,但是确实是在以往的文化研究中较少地被关注到。这也是一种比较有效的进入柄谷行人思想的方式。



第一篇供稿 | 王元江(北京外国语大学)

第二篇供稿 | 周语眠(淮北师范大学)

第三篇供稿 | 刘白芊(北京师范大学)周厚翼(复旦大学)

编辑 | 王重阳 王小蝶

责任编辑丨汤克凤 隋艺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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